六婶正走神,便被文秀咋咋呼呼的声音吓了一跳,恍然回神,便看见了文秀眉清目秀的脸。
文秀原身这些年饥一顿饱一顿的,营养不良,身边看上去又干又瘦,随时都能被一阵风吹倒的模样。可是她没田地,也没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干过农活,肤色还是比较白皙的。但是,她身上没肉,瘦啊!
然而,今儿却不一样了,六婶看着眼前明显胖了一圈的文秀,心里越发的嫉妒,但也更加的满意。
说实在的,文秀这张脸在十里八村都是排的上号的。当年也不知道她那没心肝的爹娘怎么想的,竟然二两银子便把她卖给了李家,亏了个大发。
文秀脸上有肉了,这些日子营养也跟上了,五官俊秀,看的人心痒痒。即便六婶打心眼里觉得她这张脸就是狐媚脸,可偏偏自己家那傻儿子等着她回去滚床单、生娃娃呢!
文秀见六婶出神,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心里犯嘀咕,难不成她不是来买土豆粉的?可不是来买土豆粉的,她又来干啥?自己可记得,她刚来的时候,李家让给孩子滴血验亲她跳的最厉害呢。按理说,两人已经撕破了脸,无事不登三宝殿才是。六婶难不成走错了门儿?
六婶想的差不多了,再次回神,却见文秀半天没作声,心里骂了一句“不敬老的破玩意儿”,但嘴上却不敢骂,阴沉沉的脸挤出一抹虚假的笑来,声音温柔的让文秀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秀娘啊,吃早饭了吧?吃饱了吗,没吃饱,婶子回家给你做了端来。”
话虽如此,六婶心里却想的是,死贱人,大清早吃土豆粉还放猪油,也不知道把她这上门的客人请进去煮一碗吃吃。活该死男人,被婆家嫌弃。可是,骂着骂着,她又觉得不对劲儿了,今儿来可是为了儿子的终身大事来的,自己这么想,不是在诅咒自己的儿子吗?
呸呸呸,都是被这小娼妇早上吃的土豆粉害的!
文秀听完六婶的话,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她不是原身,不会傻的认为别人说两句好听的话就把对方当成好人。更何况,六婶杨氏是什么人?平日与她交好的人都吃不上她家一点东西,她这个得罪了她的人能劳她好吃好喝的伺候?
如果真有这种好事,那么只能说,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而且,就冲六婶这态度,她的目的断然不是为了买土豆粉。
“六婶,你来的早了一些,冯嫂子今儿还没把秤杆子带来呢,你要买土豆粉可得晚些时候来,真是对不住了。”
张氏想称一称自家养的鸡有多重了,想过年之前抓几只去镇上卖了添点年货,所以昨儿走的时候,便把秤杆带走了。她今早会再拿过来,但看天色,应该还要一会儿工夫。
文秀原本不想搭理她,对她说完客气话便转身进屋。谁知道杨氏是个脸皮厚且难缠的,一个健步跨到文秀背后,伸手便抓住了文秀的右手,笑呵呵的道:“秀娘,你别急着走啊,老婆子今儿有喜事跟你说呢!”
喜事?
原身孤儿寡母的熬了这么几年都没喜事,她这刚来一阵就有喜事了?
虽说文秀不想搭理杨氏,但却对杨氏嘴里的“喜事”有些好奇,转过身,挣脱掉杨氏的手道,“我这院子常年没人来早就生了青苔,现在也不过刚够温饱,喜事?不知六婶说的是啥喜事?”
杨氏一听文秀这口气,心里顿时觉得她儿子大狗子跟文秀的事儿更有门儿了。当然,她从来都没觉得这事儿成不了,只是想着肯定要麻烦一点。
自从李俊死后,杨氏看着文秀原身那张脸啊,心里就想把她讨过来给自己的傻儿子圆方。虽说心里也担心文秀克死儿子,但人家给李俊留后了呀。若是能为她刘家、为她儿子留点血脉,儿子早死就早死吧。毕竟,他傻兮兮的活着也是受罪。
杨氏想的倒挺开,也想的挺美好,可偏偏文秀原身却是个榆木脑袋,刚提到让她改嫁,她就一个劲儿的摇头,说什么也不肯。她纠缠了几次后,都没结果。再加上李老太的缘故,她也不敢把这事儿提到明面上来。
这么一拖,又拖了四年!
不过,现在好了,文秀跟李家断绝了关系,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哪怕李老太不甘心,她也没权利干涉文秀去与留了。只要文秀点头,她今儿就能让文秀住到她家去。
一想到这里,杨氏自顾自的乐了,脸上还笑出了包子褶。
文秀见状,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杨氏笑的这么讨厌,心里估计没想什么好事。但杨氏没把话挑明,自己还得耐着性子听她说什么。
“秀娘啊,你这些年也受了苦,婶子心里也难受啊。可是,婶子也没辙,毕竟你婆婆还在呢,我也不好插手拉扯你一把。哎!”
文秀不知杨氏唱的哪一出,只见她笑着笑着,说话的时候却又收敛了笑容,声音一下子就哽咽住了。
杨氏嘴巴一张一合,露出满口大黄牙,看上去怪恶心。可她却半点没消停,越说越起劲儿,“秀娘啊,都是婶子对你不住。可是,现在好了,婶子听说你跟李家断绝关系了,以后啊,那老泼妇就不能对你随便打骂了。你放心,有婶子在,不会让她欺负了你去!”
文秀起初还在心里嘲笑杨氏和李老太的革命友谊不可靠,但越往下听,她心里就涌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来。可是,她仍然没接话,耐着性子继续往下听。
杨氏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见文秀俊俏的脸蛋一脸平静,又往前走了一步,想要去拉文秀的手,却被文秀躲开了,反倒还退了一步。事宜,两人之间,还隔着两三步的距离。
“婶子,你有什么话就快说,我屋里还忙着呢!”
杨氏闻言,心里又啐了一口唾沫,然后一脸苦大情深的对文秀道:“秀娘,既然现在没了你婆婆的阻挠,你跟大狗子的事儿,是不是该定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