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秀要跟谁睡,自然不得而知。
最后,李俊又被踹了一脚。一脸郁闷的摸着生疼的屁股进了小屋睡觉。
一天之内被媳妇踹三次,这也是没谁了。
李俊独守空房,但睡的格外踏实,谁让他头一晚上自作孽,抱着温香软玉欲火焚身一晚上。基本上一晚上没睡,今夜终于有个好眠。
一夜无梦。
李俊起床时,文秀已经做好早饭给树儿和桐桐穿衣服了。穿了四天的棉袄得脱下来清洗,以防身上长虱子。
一般的庄户人家,大都每人只有一件厚棉袄穿着,一穿一个冬,脏的厉害,身上就会长虱子。待到来年开春,天气暖和之后,挨家挨户便会成群结队的去河边捶打棉袄。像有些家里实在是穷的没衣服穿的,姐妹或者兄弟共穿同一件,谁有事谁穿着出门,另一个没衣服穿的则窝在炕上。
前两年,原身带着孩子也是这么过来的。冬天的时候,两个孩子基本上没下过床,而她自己,则穿着一件破旧的薄棉袄,进进出出,寻找食物。是以,每一年冬天都会长冻疮。
文秀代替原身之后,竭尽所能,赶在过冬之前赚了点钱。家里的所有日常用品都添了新的,孩子的衣服做了一套又一套,哪里还像以前那样穷困潦倒?
她的手,今年也没长冻疮!
树儿和桐桐现在穿的衣服在村里算是数一数二的,兄妹俩有衣服换,文秀也爱干净,不厌其烦给兄妹俩浆洗。
所以,他们不用一件穿一个冬。
“爹爹!”
“爹爹!”
树儿和桐桐还没穿好鞋,两个讨人喜欢的家伙便特别热情的叫爹。这两声“爹”,听的李俊心都跟着化了。
有妻儿如此,夫复何求?
文秀还没给桐桐系好领口的盘扣,小丫头已经迫不及待的下炕了,直奔老爹的怀里扑去。树儿也想,但是做哥哥的终是要稳重一些,只是站在一旁并未靠近。但是,老爹生了一双火眼金睛,仿佛能将他的心事看穿,长臂一挥,将他也抱了起来。
“赶紧带他们俩去吃早饭,吃完好去上学!”
“好嘞!”
李俊领命,带着孩子们洗漱吃早饭去了。
文秀整理好炕上的被褥,树儿已经吃好了饭。进屋背了书包,然后乖巧伶俐给娘亲再见。他笑着跨出了门槛,随后又跑回来,最后在娘亲脸上亲了一口,这才高兴地去上学了。
李俊在屋檐下看的嫉妒,臭小子,那是老子的女人!
李俊送树儿去上学,桐桐也嚷着要跟着去玩。无奈之下,李俊把两个小东西一块儿都给带走了。
家里琐事有李俊打理,文秀感觉自己都跟多出来的似的。可是,仔细一想,他们家跟别人有点不一样——男主内,女主外。
买地的事儿已经提上了日程,她也不想拖着,早点过完地契她也好安心,也让她感受感受大户人家的感觉。
于是,她匆匆吃完饭,便去找刘大河去了。
刘大河家墙挨墙有几户邻居,其中左右两个大婶最爱嚼舌根。今儿两人吃完早饭,趴在自家墙头隔着刘大河家唠嗑,结果其中一人看到了文秀,突然压低了声音,对另一个人道:“喂喂喂,快看,这女人怎么又来了?”
文秀在村里“偷汉子”的名声好了许多,村里很多人已经对她改观。但是,长舌妇们却不管这么多,怎么八卦怎么聊。
“冯家那个大少爷没戏了,不会又来勾搭大河吧?”另一个人也是脑洞大开,想象力丰富,不客气的道:“哎哟,姑嫂二人伺候了同一个男人,难不成李桃花被踹后,她也被踹了?”
最初的那个妇人点头附和,嘴巴撇的那叫一个精彩,“真是不要脸。可怜了李三儿,自己活回来了,头顶却长满绿草了。”
“嘘——人来了!”
两个妇人见文秀走近了,突然禁了声儿,然后默默的看着她敲开了刘大河家的门。待文秀进门后,两人情不自禁的凑到自家墙根去了。
文秀敲门,开门的人是刘一德,刘大河正在屋里吃早饭。
庄稼人勤劳,每天起床就会扛着锄头去地里忙活一会儿。等太阳升起来后,这才会回家吃早饭。有些穷点的人,一天吃两顿,早上那顿去地里干活,自然也就省了。
“小婶子,我爹正说到你要买地的事儿呢,让我今天先带你去看看地,谁知你竟然来了。”刘一德一边带着文秀进屋,一边说道。
文秀心里犯嘀咕,刘大河为什么要让刘一德带自己去看。但是却也不说破,一边笑呵呵的表示感谢,一边问刘家的地种的怎么样了。
刘大河今年帮她管理修新房的事,必然会耽搁不少下地干活儿的时间。但也好在他三个孩子都大了,能帮家里干不少活。不说别的,就是刘一德,十六七岁的年纪,已经是干活儿的一把好手。
文秀自然是不了解这些的,但是,宋晓月知道。所以,姐妹俩闲聊的时候,时不时地倒也提上刘家的人几句。
是以,文秀才对刘一德有那么一丢丢的了解。
刘一德也算健谈,文秀问什么,他答什么,“家里的粪肥都撒下去了,现在就是要犁田,收拾秧田育苗,活儿不多,只是比较精细罢了。”
文秀点头笑道:“那就好,我还怕你爹今年帮我管理房子的事儿耽搁你家种地呢!”
“不会的。”刘一德连忙摇头,随后又抓着头不好意的问道:“小婶子,你今儿找我的是有什么事吗?”
既然刘大河已经跟刘一德说了买地的事儿,她也开门见山,直接道:“我还说今儿若是可以,便去衙门把银子交了。听你这么说,应该是不成的。”
刘一德闻言,却是摇头,“那也说不定,我爹今天正好要去衙门办事呢!”
“真的?”
“嗯,真的!”
两人说着话的功夫,已经走进了刘大河家的堂屋。
文秀去找刘大河说正事去了,听墙角的两个人却激动的疯了——文秀家要买地了?这他娘的真的还是假的?
文秀进了刘家堂屋之后,两个长舌妇便听不见屋里的人说什么了。但是,两人却十分默契的 凑到了一块儿,叽里呱啦的说话。
“真的假的?”
“谁知道?保不准儿是真的。我前几天可听说,南边儿那座院子,就是大河监工修的院子,也说是李三家的。”
“哎哟,你这么说我也想起来了,我问过大河好几次那院子是谁的,他都只是笑笑不吭声。现在想想,结合你听来的消息,那房子八成是那女人的。”
“那房子怎么也得百八十两吧,现在又要买地,我滴个亲娘啊,她是有多少银子?”
“管她有多少银子,不管是不是真的假的,咱去问问李家的人不就知道了?”
“对对对,走走走,一块儿去!”
“必须的!”
两个妇人在刘大河家院门口说的激烈,一边说一边讨论,半路上碰见了杨氏,三个女人一台戏,没出半天,“文秀修新房、买地”的消息,便在西塘村传了个遍。
这是后话了!
“文秀,你没必要这么急,田地都在呢,一两天的时间,跑不了。”刘大河听她说今儿个就想去交钱过户,放下碗筷哭笑不得。
这也太心急了!
刘一德也懂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在一旁劝道:“小婶子,谁也没那财力一次性把田地都买了。我今儿个先带你去看地,你看上了,我给你记下,回头我爹再同你去衙门办手续。”
刘大河点头,“一德说的是,先看再买,不急!”
“我其实不急。”文秀有些哭笑不得,然后解释道:“我也不是急不可耐,只是没想到,买田地竟然有这么多讲究。原以为,把钱一交,然后衙门过户,再把我买的地圈给我就成了。”她压根儿没想到,还有看地、挑地一说。
刘大河摇头,“要是按你这么一说,衙门要是稍微动点手脚,把中等地说成上等地,买田地的人可不得亏死?”
“嘿嘿,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我今天要去衙门办点事,顺道跟县老爷提一提你买地的事儿,提前打好招呼,改日便去交钱过户就成。”刘大河说着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文秀说完,又看向刘一德,“一德,你也是庄稼汉,经验也算有了,多帮衬着你小婶子挑挑。”
“哎!”
刘一德立即应了下来。
刘大河同文秀又说道了几句后,便提了点竹笋出了门。不用想,这些笋子自然是给县老爷送去尝鲜的。
今年刚下了两场春雨,竹林里的笋已经冒出了头。第一批笋子最嫩最鲜最好吃,不管是素炒还是炒肉片都是一道美味。但是,竹林树林田地都是庄稼人的命,一般人家,是不会愿意去挖笋吃的。
刘一德见文秀目光一直跟着他爹手上的竹笋,目光婉转,想了想道:“小婶子,咱们先去看地吧,等回来,我给你也挖点笋子尝鲜。”
文秀闻言,哪里肯要,连忙摇头拒绝,撒谎道:“我家没人吃笋,你就别浪费了。行了,咱们早去早回,也不耽误你的事儿。”
“不耽误,不耽误!”
刘一德说着客气话,同文秀一道出了门。
村里的上等田都挨着清水河,沿着河岸往下走,放眼望去,全是一块一块的良田。正值春耕,忙活着育秧苗的农人踩着倒春寒的泥水,躬身弯腰收拾着秧田。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庄稼人的生活或许艰苦、单调、乏味,但宁静安详的乡村生活却有着令人向往的魅力。
文秀看着迎着朝阳忙碌的人们出神。
刘一德的确是种庄家的好手,说起田地,眉飞色舞,激情澎湃。这一块田怎么样,那一块田又怎么样,非常的扎劲儿。
文秀听不太懂,但却有种直觉——他很内行。
几十亩上等田并非一时半会儿就看完了,但也不是说每一块水田都要细看。有的田一块就很大,面积就有好几亩。站在一边,看一看,也就是那意思了。
文秀走的两腿发酸,看完上等田和中等田就不愿意再走了。在刘一德提出去看上等地和中等地的时候,她摇头拒绝,“转悠了一遍田之后,我临时改变主意了。地呢,我先少买点,先凑合着买几亩就成。买几亩,就不用看了,你知道哪儿的地好,你帮我给你爹说就成。”
“啊,不看了?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婶子我相信你的眼光。”文秀话落,伸出手给刘一德点了个赞。
刘一德见文秀给自己竖起“大拇指”,这还是自己第一次被外人当人面夸他眼光好,他激动地厉害,自信心十足,答应道:“那行,我保证不会让小婶子失望的。”
“好!”
原身这副身子虽然被自己调养的差不多了,但是,始终没有长期锻炼,身体机能不行,稍微多走一些路就受不了了。
累!
身体累,心也跟着累!
刘一德带着文秀沿着水田转悠,消息不胫而走。结合着两个长舌妇传出去的话,消息传播的更快。想晌午时分,基本上一个村都知道了。
文秀不知道,看完田,就同刘一德往回走。
路上,刘一德又提到竹笋的事,文秀还是以原话回了他。
刘一德信以为真,也不再提这件事。只是,两人分开的时候,他突然道:“小婶子,麦穗她怎么样了?”话落,他一张俊脸瞬间绯红如朝霞,头也埋的极低,羞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咦?
文秀起初听的有些愣神,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刘一德这是看上李麦穗了?
刘一德半响没听见文秀回话,认为文秀不愿意说,没听到关于李麦穗的消息,他心里虽然有些难过,但却还是秉持着教养道:“小婶子,你不愿意说,那我先走了。你今儿看上的田地,我都会跟我爹说的,你放心吧。”
“等等!”文秀见他转身即走,赶紧将他唤住。
刘一德驻足,转身问道:“小婶子,还有事?”
“我也有一段时间没见过麦穗了,具体情况也不知道。但是——”文秀想了想那天李麦穗的糟糕的状况,继续道:“应该比之前好很多了。”
刘一德和李麦穗什么时候看对眼的,文秀不知道,但是,她今儿算是有意外收获,也算是小小的八卦了一下。
刘大河这个里正的儿子看上了李福和王氏的闺女李麦穗,李福和王氏是不是应该去叩谢神明了?感谢神明让他们夫妻生了一个懂事乖巧的女儿。要不然,若是跟李桃花一个样,哪家看得上?
文秀心里乐呵,琢磨着哪天去李家看看李麦穗去。自从李老太服役、李桃花被撵、李老二重新掌家后,她就再也没去过。李麦穗近日养伤,也没来过她家。要不是今儿个刘一德提起,她都快把李麦穗忘了。
哎,为自己的记性默哀。
“你去哪儿了?”
文秀刚跨进家门,李俊便站在屋檐下问道,声音平和,但却暗藏着几分关切。
文秀据实回答,然后笑嘻嘻的道:“你猜,刘大河的大儿子刘一德看上谁家闺女了?呵呵,保准你猜不到。”
李俊向来对八卦不感兴趣,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猜不出,也没猜的兴趣,然后看着文秀道:“村里现在传,说你修房又买地,都成西塘村的大户了。”
“啊?”文秀笑声戛然而止,惊讶的道:“你听谁说的?”
村里现在都传的沸腾了,方氏还特意跑来找她确认,只是文秀不在家,她在李俊这儿什么也没打听到,失望的回去了。
巧的是,她走一会儿。
文秀一脸惊讶,想必回来是没有碰到方氏了。
“我从外面回来,听到不少人都在谈论这事儿。”
李俊不关心别人是不是酸溜溜的说嫉妒话,又或是怎么嚼舌根他们“一夜暴富”,他担心的是,文秀听没听见除了房子和田地之外的其他流言蜚语。
人怕出名猪怕壮,文秀以前也算是“名声在外”。好不容易把形象挽回来,日子也越过越好,可是爆出“巨富”的消息,难免又让有心之人扒她的旧闻。虽然那些事儿都是子虚乌有,李俊自己也不相信,但是,他却担心她心情受到影响。
如今她连房子和田地的消息都没听到,想必别的消息也没听到了。
“既然说开了就说开了吧,反正,我的银子一没偷二没抢,赚的光明正大。”文秀说着便一脸不在意了,挽着袖子往厨房走,一边走一边道:“咱们迟早是要搬过去的,瞒得了一时,难不成还能瞒一世?那两个缠人的极品已经不在了,日子也不可能那么折腾了。”
然而,文秀不知道的是,缠人的极品没过多久就上了门。
李俊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他其实也是不在意的,只是叮嘱她道:“这两日你就别出门了,省的每个人都来找你东拉西扯,耳根子也清净不了。”
“好!”
去衙门交钱过户的事应该还要两日,这两日不出门,也正好避避风头。她不怕人家嫉妒,她就怕自己耳朵遭罪。
虽然已经做好了不出门的准备,但文秀的耳根子也没法清静下来。她家刚吃完午饭,王氏和李麦穗娘俩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