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麦穗的手很巧,人也聪明伶俐,文秀只是同她讲了一遍内衣杯口的要点后,她便按自己领悟到的点再加上自己的想法,只花了一天的功夫将文秀的内衣给做了出来。
内衣跟文秀上一世穿过的内衣样式差不多,但在细节上却有很大的不同。背扣改成了前扣,不为别的,因为细钩被盘扣所代替,自己从后面无论是扣还是解都非常麻烦,扣子改到前面,便很好的解决了这个问题。
文秀拿着新做的内衣爱不释手,耐着性子在第二天洗净晒干之后,在第二天晚上终于如愿以偿的穿上了。果然,穿上她自行设计的内衣后,小白兔有了依托,瞬间就感觉轻松了不少。
舒服!
除了舒服外,夜里关好门窗,仅穿着内衣内裤睡觉,也比穿着肚兜凉爽。等李麦穗把短衣短裤做好,她这个夏天就不怕热了。
李麦穗连续忙活了好几天,一家四口都穿上了改良版的新衣。两个小东西穿上凉爽透气的短衣短裤之后,在堂屋里蹦蹦跳跳,凉爽的很,也不再喊热。
文秀也舒坦的穿着短衣短裤,把自己锁在屋子里看招工的花名册。逐一详细的浏览陆震东在名字旁的批注,然后再将这人同村里的妇人对上号。如果她也满意的,便打上勾。若是不熟悉的,便画个圈待定。至于名声不好,她又特别熟悉的人,便直接打了叉。
被画上“”的人,至少在未来的两轮招工中是轮不上了!
李麦穗也很喜欢新做的内衣和短衣短裤,穿上新型的内衣后,心里生出一股满足感。但是,她却不敢穿着短衣短裤院子里走来走去,只敢在晚上睡觉的时候穿。她总觉得女人露胳膊露腿是不太正经,故而不敢。但是,她却又半点不认为秀姨是不正经的人。
文秀歇了几日没有做噩梦,也没再梦见李俊,她以为,是桐桐跟着自己睡觉,所以睡的比较安心了,不做梦了。
可是,在她筛选完花名册的那天下午,她困的厉害,歪着头躺倒在床上,刚睡熟之后,却又做起了噩梦。
这一次比上一次还要令人恐怖,因为,她梦见李俊死了!
一座古朴而历经岁月的宅院里,堂屋中停着一个黑漆漆的棺材,鬼气森森,灵堂前面跪着一众奴仆,各个哀声哭泣,悲伤恸哭。
她被吓醒之后,如同上次一样冷汗涔涔,但这次心中却更多的是担心。接二连三梦见李俊出事了,难道这是什么不详的预兆?
文秀坐在床上想了许久,虽然对李俊有些挂念和担心,但一想到他的所作所为,她就恨不得咬他两口,哪里还会管他的死活?
想来想去之后,她一根筋犯倔,嘀咕着下床,嘴硬道:“死吧死吧,死了坐实我寡妇的身份,省的随便聊聊帅哥,搞的真跟那混账戴绿帽子似的。”
文秀开门出去,只见桐桐一个人在屋里玩儿,却是不见李麦穗。她随口问了一声,“大姐是接哥哥去了吗?”
桐桐仰起头甜甜的唤了一声娘亲后,却是摇了摇头,“不知道,大姐姐收拾完厨房就出去了,一直没回来。”
收拾完厨房就出去了?
看看现在这点儿,这已经有四个小时了吧?
李麦穗自从来了家里之后,从没有出去这么长时间,即便每天去接树儿下学,学堂里有事耽搁了,也不过两个小时的事。这么热的天,她突然离开了四个小时没回来,兴许还不止,她去哪儿了?
“桐桐,娘亲去接哥哥,你在家乖乖的知道吗。”
“好啊!”
桐桐手上有李麦穗给她缝制的布娃娃,又有糖果甜嘴巴,也不缠着要去,乖乖的留在了家里。
文秀简单的擦了擦身上的汗,回屋换了衣裳,迎着西斜的太阳,朝着张家村走去。
为了不重蹈覆辙,让树儿在学堂里没人接的事再发生一遍,她不管李麦穗去没去接树儿,也朝着学堂走去。
半路上,她便碰到了牵着树儿手的李麦穗。
“娘亲!”
“秀姨!”
树儿看见娘亲,心情很是欢快,但是,李麦穗看着她的眼睛却有些闪躲。
文秀心中更加肯定了李麦穗有事瞒着自己,不过,她并没有揭穿她,不动声色的牵着树儿往家走。
李麦穗跟在了娘俩身后。
洪水已经退去了,虽然受灾面积广,但庆幸西塘村在上游,除了庄稼被毁,却是没有人员伤亡。而下游的村庄却遭了秧,良田被毁,房屋坍塌,还死了十几个人,可谓损失惨重。
西塘村的房屋也受到了影响,天晴后的这几日,家家户户除了下田抢救被破坏的稻子外,便是在家修修补补墙体和房顶。若不及时修缮,再来一次暴风雨,他们的房屋也会坍塌的。毕竟,像文秀家稳固的青砖大瓦房不是谁都有。
第二日,文秀将筛选出来的三十名妇人的名单交给了刘大河,想请刘大河写一份名单公示在村中,通知合格的妇人。但是,转念一想,村里就没俩识字的,贴了名单又能有几个人能认得上面写的是什么?
于是,文秀也不做无用功了,干脆一家一家的挨个通知。
入选的工人有妇女二十三人,未出嫁的姑娘七人。其中,张氏的两个女儿都在名单里。文秀如果选一个冯家的闺女,兴许可能是在卖张氏人情。但是,两个都入选了,文秀做事又是极为严格之人,那么只能说,冯家两闺女磨粉的质量和磨粉的态度真的非常好。
这些入选的人心里乐开了花,一个月二钱银子,这可是盼都盼不来的好事。谁说女子不如男,她们这不就是要挣钱了?
凡事都有两面性,被选中的人是高兴了,可落选的人却甚是不爽。像方氏和周氏在家悄悄骂几句是轻的,而像杨氏和朱氏这种在村口直接骂街的却严重了。
不过,文秀招的人有一大半都不是一直帮她磨粉的人,这些人没有经验,但是,她们在村里名声很好,勤快、踏实,雇工不就得雇这样的?
文秀挨家挨户的通知完之后,又去了没有参选但又一直有磨粉的人家里。她给这些人家吃了一颗定心丸,即便没有时间或者被选中,但是,磨粉这事儿她们也会继续做下去。
村里一百户左右的人家,如今有三十几户人跟着文秀混饭吃了。
文秀通知了上工的妇人之后,让没经验的趁着上工之前,去磨粉的人家家里学一学,算不得积累经验,但却是了解了解磨粉的过程。不过磨粉压根儿不是什么技术活,经验活儿,纯粹要的就是耐心、细心,然后讲究卫生。
为了更好的保证十三香的卫生,文秀真算的上煞费苦心,除了管饭外,还特意让人报了尺寸,一人两套工作服,外加两双工作鞋。
这消息一传出,整个西塘村都沸腾了。
她们跟着这样的老板讨生活,还怕饿肚子不成?
作坊建成后,文秀找了几个人,将作坊里里外外都给打扫了一遍,然后又做了消毒工作,在作坊外围三米外洒了各种驱虫药粉,防止有虫蚁爬进作坊里。
消毒的第三天,王燕青便忙活起来了。他带着平日里交好的几个兄弟,又足足忙活了三天,从回春堂拉了近一万斤原佐料回来。
如意楼需要的十三香越来越多,修建作坊的目的也在于将十三香运用到全大夏国的如意楼中去。等所有如意楼都用上,一个月也不再止万斤的量。
文秀为作坊的正式开工,可谓是做了最充分的准备,千万小心,就怕哪里出问题。直到确定都没问题之后,在七月二十日这天,十三香作坊正式上工了。
这一日,晴空万里,湛蓝如波。
工人们辰时就到了,一个个精神振奋的等在作坊外,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之气。只等上工之后,把最好的状态投入到工作中。
开业大吉,陆靖作为东家,又是他出面招工,自然少不了跑这一趟,他也乐意跑这么一趟。让陆震东买了几挂两三万响的鞭炮,足足放了有一刻钟的时间才消停。
文秀作为作坊的“负责人”,在陆靖讲了一句规范大家的话后,文秀拿出了三十几个红包,然后给一人发了一个开业红包。
红包的分量不大,一个红包也就两个铜板,但是,却是她的一片心意。然后,她说了几句模棱两可 的话,让陆靖以为她给自己做了个人情,她道:“这是东家给大家的开业红包,好好干,东家肯定不会亏待你们的。但是,如果上工不努力,让我逮到偷奸耍滑之人,那么,只能抱歉了。”
文秀没把“抱歉”的含义说明白,但是大家都不傻,一下子便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纷纷摇头请她放心。
开工的第一天耽搁了时间,但是大伙儿都来得早,大家进作坊清洁、换好工作服,也不过刚到巳时。
十三香有十三种原佐料,文秀特意在修建作坊的时候,将工作区留了一大片空地外,其余的被分割成了十三间小一点的工作室。不同的原佐料在对应的工作室里完成,三五两个工人在一间工作室里上工,既能保证工作质量,也能避免人多后发生的口角问题。
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战争,有时候不过是一句话,往往也能引发出一系列的可能来。即便这些人能想出愉快,但少说话、多做事,总是没错的。
冯家姐妹分到了一组,工作是磨花椒。姐妹俩之前也有磨花椒粉,算是有了经验,操作起来,很是熟练,即便戴着口罩,也能看见姐妹俩笑成月牙的眼。
张氏家的条件在村里算中等,去年才给儿子娶了媳妇,聘礼花了不少银子,将家里存下的银子掏了个干净。宋晓月怀孕之后,她一个人做土豆粉也有点够呛,起初有儿媳妇帮着做,尚且能对付。但是,最近她儿媳妇也怀孕了,这生意,不知道会不会被搁置下来。
冯家姐妹都到了说亲的年纪,家里是没法给姐妹俩凑嫁妆了。虽是如此,但是,姐妹俩都勤快,自己给自己挣嫁妆,也怨言。
文秀在工作室门口站了大概两分钟,姐妹俩背对着她磨粉,并没有注意到她在外面。姐妹俩虽然在一起工作,但却没有闲聊,各自都认真的做着自己的事。
文秀将十三间工作室都转了一遍,除了有两位平日本来就话多的嫂子说了两句话外,其余的人都格外安静,作坊里只有磨粉的声音。
这算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从作坊的设计和修建,文秀倾注了大部分的精力和时间。但是,所幸有了陆靖的主动投资,提早将作坊修建起来。
作坊建立起来,一切都开始正常运转,等所有的事都上了正轨之后,将作坊里的事情都交给信任且又有能力的人做,她便能把精力投入到别的事情上去。
文秀作为一个吃货,对吃的比调味料更有研究,而她的目标也不再这些调味料上。这只是她致富路上的第一步,在这条路上,还有很多步要走,所有的一切,都还需要一步一个脚印的来,半点马虎不得。
陆靖和陆震东也将整个作坊转了一圈,虽然不是第一次观看,但是每一次的感觉都有所不同。
起初空荡荡的屋子给人一种孤僻之感,可等这些器具摆放到屋里,添加了原佐料,再有人开始加工之后,感觉便变了。
两人都说不出这种感觉为什么会改变,想了想后不再深究,干脆把这种感觉定义为了“人气”。
如意楼在西塘村建了作坊,这是别的村羡慕不来的福气,作为西塘村的里正也与荣有焉,在上工这天,特意去镇上买了酒菜,请了陆靖和陆震东以及文秀去家里吃饭。
文秀不喝酒,又觉得跟几个男人吃饭没什么意思,回头指不定又是一阵闲话,便找了个借口拒绝了。
陆靖和陆震东虽然是城里人,但刘大河是里正,不得不给三分薄面,在刘大河的盛情邀请下,去了刘家吃午饭。
文秀以为,她不去刘大河家吃饭会避免尴尬和闲言碎语,哪知道,她没去吃这顿饭,依旧惹回来不少闲话。
杨氏和朱氏都没能去作坊上工,村里的散活儿也没俩人的份,今年也没了秋收的希望,两个原本在这个季节格外忙活的女人竟然格外的闲。
闲的无聊的人总是爱往热闹的地儿凑,今个儿作坊第一天上工,两人在家听见鞭炮声,同时都嫉妒的厉害。骂骂咧咧的走到半路,碰了个正着。两人格外“投缘”,在路中央便说起了文秀的小话。
“听说没,里正请如意楼的老板和掌柜,没请那小贱人呢。”杨氏撇着嘴,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一个破鞋,被那些个男人睡够了,被人抛弃了。刘大河肯定嫌她身子脏,都不要她了呢!”
“可不是?”朱氏的嘴唇很薄,一说话,嘴巴就翘的很高,典型的刻薄难相处类型,她附和道:“那贱人就不是个好东西,长的漂亮,四处勾引男人,做那下贱的皮肉生意。也不知道李俊怎么想的,竟然还留着这种女人。人没回来,反倒被女人休了,闹了个大笑话,啧啧啧......”
“要什么要?李俊早就不要她了。”杨氏当即反驳,随后压低了声音道:“听说啊,李俊悄悄走的,根本都没打招呼。要不然,她会把事情闹的那么大要休夫?纯属是被气的。”
两人越说激动,越说越乐呵。
但是,很快朱氏却又露出满脸嫉妒和不甘之色,没好气的道:“明明都是寡妇,都干那种下贱的勾当,文秀怎么就混得风生水起,半年就修了新房,日子过的有滋有味?看看那赵寡妇,平日里睡的男人也不少,怎么还是饥一顿饱一顿的?”
杨氏一听乐了,朱氏还替赵氏打抱不平呢?
“赵氏那不要脸的婊子,长相也就那么一般般,还竟挑泥腿子睡,她怎么跟人比?就你家杨老三,估摸着也不止同她睡一次吧?”
“六婶,说的好好的,你扯那死鬼做什么?”
即便朱氏深知杨勤也同赵寡妇有一腿,可是,被杨氏这么一揭露出来,心中还是很不乐意,而且非常愤怒。
杨氏属于有缝就钻的那一号人,跟谁都不可能是永远的盟友,满脸不在乎的看着朱氏道:“老婆子实话实说而已。不过,你家杨老三也快吃不上她的肉了,听说啊,李禄那混账东西,趁着他娘去蹲大牢,想要把人给接回李家去呢!”
朱氏闻言,火气顿时消了一半,半信半疑的道:“真的?”
“我也刚听说不久,至于是不是,咱们要不去问问赵寡妇去?”
“好啊!”
两个刚刚还剑拔弩张的人,又和好了,说说笑笑的朝着赵寡妇家去了。
文秀站在大树背后,听完杨氏的话,久久没有回神,心里震撼的不得了,李禄真要把赵寡妇纳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