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唐元入京之后,京中每日都有消息传回来,虽然只是寥寥几句,但文秀知道李俊暂时性命无忧倒也松了一口气。只要有命在,不怕不能东山再起。
曾逸是个大老粗,心没有唐元细腻,但知道爷一天没回来,夫人便一天不能安心,除了按例将文秀的信每日送往京都外,也把她的真实境况反应给主子爷。
主子爷除了不想让夫人担心外,更想知道夫人现在的好坏吧!
李俊倒是头一次觉得曾逸也有可取之处,多日来悬着的心倒也放松了几分。阖上信纸烧掉,这才看向唐元道:“我交代的事,可是有眉目了?”
唐元郑重的点头,低头道:“爷放心,人已经在路上了,再多两日,爷便能回去了。”
“好!”
既然事情已经妥了,那他也就没必要再继续留在这里了。
李俊知道唐元的办事能力,也没再等两日,当夜便着了夜行衣,在如墨的苍穹下,贴着墙角疾行,鸡鸣城门大开时,悄无声息的出了城。
话说那日与桐桐打架的小公子姓朱,跟唐思思婆家朱府是亲戚。他们是从邻近的城镇来的,府上跟永安城主家同属一脉。
朱三公子的母亲,也就是唐思思的婆母过五十大寿,朱家宴请了不少亲朋好友,那对母子,便是名单上的客人之一。而因其婆母跟唐思思婆母年少交好,宴会之后,特意留在这里住上几天。那日,朱家小少爷吵着要去郊游,他又不喜欢陌生人跟着,便在娘亲的陪同下,领着自家的婆子丫鬟出了门。结果,却与文秀结了梁子。
文秀原本让曾逸送点礼品去膈应膈应对方,这事儿也就了了,可偏偏对方不知出于何心思竟然回了礼,她就不得不重视起来。
她哪儿会料到,对方竟会是朱家的人。
曾逸不认识唐思思,要不然查到母子俩来历时,便直接回禀文秀了。现在两人你来我往送了礼,这算是哪一出?
“夫人,你真要去朱府?”
文秀也是无奈,无语的点了点头,“朱三夫人把帖子都送来了,愿意做一回和事佬,我若不去,倒显得我多不识抬举。”
唐思思再有一两个月便要生了,挺着大肚子肯定不方便走这一趟。她肯定也不知道她有身孕了,要不然,绝不会这么折腾。
文秀猜的不错,唐思思近几月都在府里养胎,鲜有出门,偶尔出门一趟还是去寺庙上香还愿。这俩月更是没去过蜀绣阁,自然对她就知之甚少了。
无妨,走一趟便是!
文秀也不是什么娇弱的小花,禁不起风吹雨打。只是,临出门前,桐桐嚷着要跟着去,说是要再看看手下败将,说不定还能跟人交个朋友。
桐桐想法奇特想跟人交朋友,但只怕对方不愿意。
不过,带着女儿也没什么不好,去一趟朱家,朱家的人还能把她给吃了不成?
娘俩在桃红和青梅的陪同下坐车到朱府时,唐思思已经在花厅等着了。陪她一同坐着的,正是那日扬言要“打回来”的粱婉。
花厅里的二人看见文秀笑容浅浅的牵着桐桐走进来,唐思思眼前一亮,喜色溢于言表。而粱婉却是沉了沉眸子,脸上闪过几分轻蔑和鄙夷。
难怪生的女儿粗鄙没教养,原来其母亲是一个商女而已。
粱婉鄙夷他人之时,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那日的言行还不如一个身份低微的商女。
唐思思和文秀热络了几句后,便请人坐下,吩咐丫鬟上茶。她回坐之后,想要缓和粱婉与文秀之间的关系,可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粱婉道:“三弟妹,不是我这个做大嫂的说你,你嫁到朱家,那也是有身份的人了,岂能与一些粗俗鄙陋之人为伍?大嫂知道你心善,可也要会识人不是。有些人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可千万别被蒙蔽了。”
粱婉一开口,倒是把唐思思和文秀都给骂了。
虽然她今日坐在这里,可实际上她是一点不想来的。也不知道唐思思跟自家老夫人说了什么,竟然笑眯眯的让她来见一个商女,真是莫名其妙。
粱婉心情不好,说话就更口无遮拦。
唐思思显然没料到粱婉这么不给脸面,脸上的笑意僵在嘴角,十分的尴尬。若不是知道与她发生纠葛的人是文秀,她是不屑枉做小人的。
前几日,她的丫鬟听蜀绣阁的徐玉说,蜀绣阁的分店会开到临安城去。而临安城,那是朱家另一个旁支以及梁府的地盘。
梁府,正是粱婉的娘家。
文秀帮了唐思思不少,她怕粱婉知道蜀绣阁是文秀的产业后让父兄出手,这才念着粱婉还在自家府上,想要做个和事佬。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粱婉半点不给自己面子。
粱婉是临安城梁府的大小姐,自幼锦衣玉食、娇惯任性,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唐思思出自商户之家,她本就瞧不上,现在知道她与文秀有牵扯,便更是瞧不上了。
文秀嘴角噙着笑,神态自然,半点没有被粱婉指桑骂槐的恼怒,从容淡定的很。她不理会粱婉,看向唐思思,投给她一个歉意的眼神。
唐思思愿意当和事佬化解她与粱婉之间的恩怨,文秀虽觉得奇怪为什么要费这番周折,但总归是一片好心。再说,朱府的人也算是她的大客户,她也不愿意与朱府为恶。
不过,粱婉这人,不值得交。
恩怨什么的,解不解开也无所谓。
唐思思今天这和事佬的角色是没法再继续了!
文秀得了唐思思一个回笑,便温声对一旁的女儿道:“桐桐,跟三夫人告辞,我们该走了。”
桐桐闻言,望向娘亲有些恋恋不舍,慢腾腾的从椅子上溜下来,嘟着嘴道:“娘亲,我还没跟那天的小哥哥握手言和呢!”
粱婉听见人要走,一脸得意,可突然听到桐桐想要见自己儿子,回想到自己儿子这几日的反应,脸色立即沉了下来:“钰儿可是朱家的长子嫡孙,小丫头可莫想要装可怜攀高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