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俊听见文秀这么问,倒是半点不生她气,反倒轻松了许多,好像与彭继之前纠缠没弄明白的问题,很快就能弄明白似的。
这件命案,需要从头查起!
李俊急匆匆的派了唐元去府衙,通知彭继让他从新整理每一条线索,然后再把整件事综合起来看看结果。
唐元不知道自家爷又怎么了,但还是立即领命去了。
文秀见他难得风风火火,想着肯定是萧蓉的案子又浮现了什么重要线索,等他坐下后,又开口问了一次。
李俊倒是不瞒着她了,开口坦言道:“梁家巷那个女人,不见了。”
梁家巷的女人,不见了?
这有什么?
潘誉的老相好,这么多年都有潘誉照看着,衣食无忧,她想要去哪儿不行?只要不去京都,不出现在潘家人的眼前,过了这么多年,潘家人只怕早将她忘了。
如今不过是离开了而已,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文秀不以为然,自顾自的倒了一杯水,仰头喝了一半,可突然间就顿住了,然后移开杯子,用一种很纳闷儿、很震惊的眼神看着李俊,好半天没出声。
李俊见她回过味儿来了,轻轻地向她点了点头。
“砰——”
文秀手里的杯子落下,应声而碎,但是她却迟迟不敢相信这会是真的。如果,如果真像他们想象的一样,那动机是什么呢?
潘誉杀周大福的动机是什么呢?
萧蓉又为何要替潘誉顶罪而闭口不提呢?
不会的!
文秀怎么都不敢相信潘誉会跟这件事有关,主要是,潘誉那张脸,纯良无辜,谁都不会去想他会杀人!
李俊见她受惊过度,生怕她惊出个什么好歹来,赶紧宽慰道:“暂时也不过是猜测,我和彭大人也没打算打草惊蛇。只是,那个女人突然就这么消失了,着实让人匪夷所思。当然,也不排除别的可能,或许真的是我们一厢情愿的猜测。”
若是潘家的人寻来,潘誉将人转移走了,这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刑部那边下的批文太让人匪夷所思,这不得不让人怀疑,京都有人巴不得早将萧蓉定罪砍头,了结这件命案。
若非这般,李俊也不可能将计就计,让彭继早早定案,择日问斩萧蓉。
文秀如今哪里还听得进去这些话,万一潘誉真是凶手,那冯川不就危险了?于是,她立即抓住李俊的胳膊道:“阿俊,你派人去保护冯川,千万不能让他有事。”
冯川病好之后,又回了作坊,潜心研究“尿不湿”。只是李俊近些日子没空,也没跟他一起,他又开始了独自进进出出的日子。
文秀的担心不无道理,冯川做起事来很要命,若是太晚离开,正好有人对他不轨怎么办?
李麦穗和大宝可不能没有他!
李俊见她紧张起来,立即将她抱进怀里,安慰道:“早布置好了,别担心,没事的。”
听完李俊的话,文秀这才渐渐放松下来。
距离萧蓉被斩首的日子还有两天,也就是说,在这两天里,府衙的人必须把真正的凶手找出来,要不然,萧蓉就真的成为替罪羊死定了。
李俊为了配合彭继,吃完晚饭便出去了,他打算去找别的线索,彭继则负责在府衙里继续盘问萧蓉,希望她在死之前开口。
萧蓉如今心如死灰,不吃不喝,只等砍头之日到来。
这辈子与他无缘,那就寄托到下辈子吧!
总有一辈子,老天爷会怜她,让她与他能够携手一生走一遭。
彭继望着牢里笑出声的萧蓉,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上不来又下不去,格外难受,人之将死,难道她就真的甘愿替人背锅?
“萧蓉,本官劝你老实交代,回头向上头请命,保你不死......”
彭继半威半胁的话还没说完,萧蓉已经阖上了眼睛,根本不理会彭继的存在。除了他,其他任何人,她都不想说话。
彭继吃了闭门羹,在下属面前落了面子,心里各种郁闷窝火,想要狠狠的骂李俊几句,可又怕那厮听见。
如果两人对调差事,李俊说不定也是这般结果。
想到这儿,彭继心情豁然开朗,招呼着下属离开。
彭继吃过饭便在书房等候,一直到三更时分,才等到李俊风风火火的闯进来,他精神豁然抖擞,起身道:“怎么样,可是查到那个女人的下落了?”
“死了!”
什么?
彭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异之色溢于言表,声音不由得拔高了几分,“死了?怎么死的?”
李俊心里也堵得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一屁股落在椅子上,揉着生疼的太阳穴,道:“投井死的,照顾她的人刚把人捞上来,潘大少抱着她的尸体哭的像一个孩子。”
潘誉伤心的神情不似作假,李俊也没瞧出他在做戏,还是真的是伤心欲绝。
彭继好半响才“轰”的一声坐回椅子上,瞪着眼珠子惊愕不已,那个女人是投井死了,而不是跑掉了?
如果她真的是想不开投井死了,那么,之前得到的线索就断了,根本就是无中生有,萧蓉必死无疑。但是,这却是他的入世生涯中,唯一的一件冤案!
他彭继的一世英名,要毁于一旦了!
李俊不知道是担心彭继还不够糟心,又或是像要再捅他一刀,道:“据说,那个女人得了治不好的病,已经几年了,形容枯槁,受不了痛楚和煎熬,这才趁下人不注意时投了井。”
病痛缠身而受不住投井,连被人谋杀的怀疑都没有!
完了完了!
彭继一颗心更碎的厉害,沉默了良久后,才长吁了一口气道:“本官这辈子的污点是洗不清了,完了,洗不清了!”
李俊懒得听他这些话,即便想劝也无处劝,只能恭喜对方“技高一筹”。但是,人在做天在看,总有一天,这人终归还是会被绳之以法。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到了,报应自然就到了!
彭继待李俊走后,整个人躺在椅子上,望着房顶出了一晚上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