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华是凉州人,甚至还是凉州的名人,在凉州本地也有着颇为不错的威望。
但是在某些老人眼中,他玩的那套,那几乎完完全全就是当年某个姓韩的家伙玩剩下的。
甚至和那位相比,黄华玩的这个都不叫个玩意。
黄华无非是见到机会就反叛,然后看到事态不对立刻就投降,反叛的时候不会肆意杀戮,好处也是捞到好处立刻收手。
投降的时候异常果断,说投降立刻就投降,一丁点不给对方动手的机会,看着很是厉害。
实则这在经历过早年雍凉大变的马超来说,他的这点手段和当年的那位叔父韩文约来比,那算是一个什么东西啊。
想当年他那位被称之为九曲黄河的叔父,可不是简单地反叛和投降。
他反叛了多少次,他就升官了多少次,每一次他都会成为叛军的主力甚至首领,但是每一次终结叛乱的还是他韩遂。
一个通过不断的反叛而壮大的诸侯,这种情况也就只有在那个荒唐的时代才会出现。
兖州的战斗已经在马超的试一下停下了脚步,似乎马超知道黄华做出了改变。
不过这一点也不难猜,在马超这种人手中,对手少许的改变他就能够看得出来,更不要说现在指挥风格都换了下来。
之前黄华在的时候,兵马是步步为营,但是整体来说还是在拖延马超的速度,因为黄华需要时间。
他需要让李冀调开诸葛恪前往青州去祸害胡烈留下的漏洞,同时也需要给出自己去冀州调援兵的时间。
所以他宁可损耗不少兵马也要拖住马超进军的速度,但是等到李冀回来之后,事情就不在一样了。
李冀因为不知道黄华到底是什么情况,所以他只能够按照黄华所说的去做。
老老实实的将兵马缩回城中,紧紧守护着兖州那几座坚固的重镇,这让马超快速的攻克整个任城郡,但是在后面的进攻之中,会时不时的出现一阵阵僵持的局面,这就让马超看得出来这兖州的指挥大将换了。
此时兖州的情况,除了黄华之后,就只剩下那破虏将军李冀了。
不管是黄华换了李冀,还是李冀换了黄华,总之现在是黄华那厮已经出手了。
马超等的就是他的出手,他放着青州那种几乎是防御空地的地方不去,反倒是转攻兖州,就是因为吃准了一个地方。
那就是兖州刺史是出身凉州的黄华,而对于黄华的那些手段,他都已经看的不想再继续看了。
早年他可以和韩遂交手的人,就算是马超一直被韩遂玩弄于股掌之中,但是看着黄华的那点小手段也是不禁想要嗤笑。
“诸葛恪传过消息来,青州沿海的水军突然收到了他的命令,上岸与东莱郡守军交手,诸葛恪为了保证后路不失同时掠夺粮草。
所以已经前去青州了。
若是仅仅调开诸葛恪,那么对于战场的形式和对于兖州来说都没有太多的作用。
黄华是一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家伙,这个家伙既然调开了诸葛恪那就一定有他的目的。
他不敢进攻,无论是诸葛恪还是老夫,都不是他能够对付的了的,他唯一的优点应该就是有自知之明了。
这厮既然不敢和我等动手,那么调离诸葛恪就只能是因为他要诸葛恪让开后路。
逃窜,或者求援。
若是逃窜冀州,无异于和杜预对阵,他不是杜预的对手,可若是投降他又会担心司马昭对他清算。
所以他不会投降,也不会得罪杜预。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求援。
胡烈胡奋虽然想要来援,但是他们现在还在辽西坚持,等待着司马昭稳定南方局势之后前去救援他们。
这时候胡奋和胡烈自顾不暇,司马昭的兵马刚刚开赴寮口,徐州又不安稳,羊祜也不敢轻动。
所以司马昭也拍不出援兵来,那么这家伙的心思就只剩下了一个杜预了。
若是常人,可能不会求救于敌,但是黄华不同,这个人没有什么忠义廉耻之心,他是一个即利之人。
在他的眼中只有利益,而现在的杜预,却是有需要这么一个人。
黄华想要说服杜预前来代为抵挡,只要杜预出现,凭着他的本事,就算是只来他一个人,兖州还有本部大军存在,完全能够重新构建防线。
这或许就是黄华所要的东西。”
此时的马超正在给费承不断的说着当今的局势,甚至手把手的教给他应当如何应对现在以及接下来杜预出现时候的诸多问题。
费承看着那张再次变得更加灰败的脸色,不由的开始惊慌起来。
马超这不像是在教导他,更像是说自己的遗言一样。
“太尉...”
费承刚刚说话,就被马超立刻打断了,“莫要多说废话,老夫说,你且好生记住。”
马超说完之后使劲儿的缓了一会儿,这才慢慢的恢复过来,继续说了下去。
等到马超将所有需要交代的事情全都交代给了费承之后,都已经是入夜时分了。
看着那阴沉沉的天色,马超轻笑了起来,“日后的路,就要你们自己走了。”
费承此时心中慌乱,可是马超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
“今日开始,兵分两路,姚柯回以及这大军里面最为精锐的一千余人都会被老夫带走,剩下的兵马你带着继续在兖州活动。
这段时间你也跟了老夫许久,若是单纯的模仿却也可以模仿出几分模样了。
沿途朝着青州靠拢,一旦发现事态不对,立刻进入青州与诸葛恪汇合。
若是纯粹的攻伐征战,诸葛恪或许不是杜预的对手,但若是现在这种情况,诸葛恪纵然不敌,也不会输的太过于凄惨,有他指挥,你们也不用太过紧张。
告诉太子,老夫恐怕是不能将他送回去了。”
费承想要劝说,想要询问,但是马超都没有给他机会,直接带着姚柯回和堂弟马岱就趁着夜色离开这座城池之中,消失在了那茫茫夜色里。
这已经是马超不知道第几次消失了,但是这一次他给人的感觉,却是完全的与众不同。
官道之上,千余士卒正在疾驰狂奔,马岱策马来到马超的身边,眼中也是颇为担忧。
“大兄何必如此,明明我等也已经算是功成名就,何必要兵行险着。”
作为马超的堂弟,不说其他,对于马超的了解,马岱还是自认为颇有几分本事的,这么多年一直都屈居马超之下,守在马超的身边。
他就像是马超的影子一样。
这一次是马超第一次将他留在城中,但是马岱却是说什么也不同意,似乎看到了这个大兄此时的决绝。
而马超也没有多么的坚持,就如同此时听到了马岱的问题,他仍然只是轻笑而已。
当年那个桀骜不驯,仿佛天不怕地不怕,生怕不能掀翻这苍天大地一样的马孟起,如今也已经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垂暮老人。
当年那个一样不和就拔刀相向的马孟起,如今也已经成为了为人处世风轻云淡的老人家。
他没有告诉马岱自己想要干什么,他也没有告诉任何人。
或者说,他即将要做的事情,恐怕会让所有人都感觉到大吃一惊。
他们前进的方向是洛阳,这一点在马岱看来属于正常。
他们不攻青州反而围剿兖州,这里面若是没有洛阳的原因想来是不可能的。
当年黄巾之乱为了保住司隶洛阳之地不受到黄巾之乱的影响,便设立了八关都尉,将这司隶洛阳包围的严严实实的。
函谷、广城、伊阙、大谷、轘辕、旋门、小平津、孟津乃是洛阳八关。
其中孟津和小平津是黄河渡口,也是进入冀州之地。
函谷连同长安方向,广城连同豫州和阳人,伊阙关连接大散关,也就是弘农下方,大谷关靠近河东雍州。
最后的轘辕关守护徐豫两州到洛阳方向,而旋门则是守护的兖州到洛阳的方向。
此时马超等人就是朝着旋门关而去。
当年的旋门也是一方重镇,旋门关都尉位比一方郡守,更是手握重兵,护卫京师洛阳,保护大汉都城。
只不过物是人非,这么多年过去,洛阳再次成为了皇家都城,只不过这当年威风凛凛的洛阳八关却是已经相继落寞了。
除了函谷关这种险峻雄关之外,其他的也都成为了一方重镇,但也仅仅是一方重镇罢了。
在旋门关之外,马超等人驻足停下,这一路他们都是趁夜疾驰,昼伏夜出的,未曾惊动太多人手,至少没哟惊动现在他们对面的这座关隘之人。
马超停下脚步,安排士卒开始修整,距离清晨还有不到两个时辰,这就是他们最后的休息时间了。
马超也轻轻敲打着自己的右腿,这么长时间的奔袭,这条腿都已经慢慢的没有知觉了,作为一名将军,尤其是一名骑将。
他太清楚这种情况意味着什么了,这对于一名将领来说简直是致命的。
马超为了行军方便,他将自己的身子捆绑在了战马之上,尤其是自己的右腿,用绳索牢牢的固定在了战马的马腹上面,保证不会让他脱马摔下。
当然,作为代价,他现在无法下马,因为一旦有所行动,他就要从新再来一遍,不但会耽误太多的功夫,同时也会让麾下的士卒再次看到他的老态。
这对大军的军心不利。
所以马超选择了继续坚持下去,反正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再坚持一天两天三四天的,也无所谓。
而在马超的计划之中,可能最多十天的时间,他就要将自己送去见先帝了。
当然,同样去将先帝的,还有曹魏和司马氏的未来。
马超要用自己的最后一战,给曹氏和司马氏彻底的画上一个终结。
次日清晨,旋门关城门缓缓打开,迎接着新一天百姓们的到来,而最先来到的不是那往返赶路的百姓和进城贩卖的商贾。
最先来到的赫然就是马超突袭的骑兵。
飞驰的战马踏破了这旋门关的平静,大军的突袭顿时让这里哀嚎一片,马超用最快i的速冻冲进了旋门关之中然后再次用最快的速度打开了旋门关的另一面城门,越城而出。
与此同时,他留下了属于校事府的令牌。
旋门关之后便是洛阳,此时兖州大战,消失了多年校事府的令牌,还有那突然出现突然消失的骑兵。
这些事情完全不能有任何的隐瞒,都被旋门关的主将飞马朝着洛阳进发。
甚至为了保证自己的消息能够传到洛阳,旋门关之中,一连派出二十名快骑从不同的道路互相结伴而行,保证这里的消息不会被中途有心之人拦截。
而马超也没有拦截他们的意思,冲过来旋门关之后,他们也没有必要再继续隐藏自己的行踪,直接光明正大的朝着洛阳而去。
此时洛阳城中,尚且还不知道这旋门关的事情。
但是老迈的刘琰却是来到了洛阳皇宫之外,并且求见了那位高高在上的曹魏皇帝曹髦。
听闻此事的司马昭立刻前来将刘琰挡在了宫殿之外,当然他没有想要动手的意思。
此时的刘琰已经辞去了大汉的所有官职,单纯就是一个游历的名士,他出现在了这里,说实在的那是给司马家或者说曹魏面子。
若是他死在了这里,那才是真的笑话。
司马昭也成熟了不少,知道自己不能动他,但是也知道自己不能就这么让他四处乱窜。
“先生来此,所谓何事,陛下事忙,未必有空得见先生。”
“老夫离开长安之前,曾想我家陛下告辞,陛下知道老夫游历天下,便请老夫带来一件礼物想要送给里面的那位圣上,仅此而已。”
刘琰说完之后,还让自己的孙儿将礼盒拿出,证明自己真的就是送礼而来。
甚至于在司马昭的明示下,他主动将礼盒打开,让众人检查。
“此乃先帝当年请名匠浦元所铸的八剑之一,这是属于我家陛下的那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