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的夜战开始了,无数的火把和火盆,还有那巨大的篝火,将枣强大营这一带照耀的通透起来。
夜色在这火光照耀之中没有任何的作用,反倒是让这战场更加的惨烈了。
巨鹿郡的狼烟缓缓升起,那冲天的烟柱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都能够传播千里之远。
并州边境一直等待机会的牵弘看到了这狼烟升起的时候,顿时一拍自己的大腿,然后朝着身后的数千精锐骑兵齐齐的嘶吼一声。
“诸位,随某家前去,攻破洛阳!”
一声嘶吼,无数的嘶吼在他的身后回响起来,一名名的骑兵跟在了牵弘的身后冲杀过去。
穿过冀州,一路朝着司隶而去,这一次,他们要攻破洛阳,不胜不还。
而此时,邺城城墙上的杜预,也看到了那充填的狼烟升起,和牵弘的兴奋不同,杜预的脸色没有发生什么不一样的变化,甚至于眉头还皱了起来。
“这个时候的狼烟,不是给秦朗看的,是给并州看的,只不过当真这般顺利么?”
杜预此时很是不放心,从司马家的那位离开之后他就没有放下过自己的心。
尤其是他半路的失踪,紧跟着冀州的谣言四起,这一切都太过于巧合了,巧合的就像是早就有人在算计他杜预一样。
只不过这种算计,让他感觉很是熟悉。
诛心,谣言,逼迫,剩下的,诱敌,埋伏,反攻。
这个套路实在是有些熟悉了,杜预和那位相处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不清楚他的手段。
“羊祜来了....他明明驻守函谷,进攻冀州这种事情,三方都已经分崩离析了,某家又被你们逼着退了下来,陈泰稳步前进也就够了。
为何还要冒险让羊祜回来,是洛阳发生了什么,还是这天下发生了什么?”
杜预现在无兵无权,得到的消息也很少,这些消息不足以让他做出全部的猜测,更不足以让他看出这天下最强两方势力的交锋。
但是他本能的知道,这如果是羊祜出手了,那么秦朗和牵弘加在一起恐怕都不是对手。
若是毌丘俭亲自动手的话,或许还好,但是毌丘俭上场,就意味着放出青州的胡家兄弟。
同时,杜预也知道,此时并州晋阳的那位曹家继承人对于毌丘俭也不是很信任,毕竟他是秦朗和牵弘拥护上位的,当然,他也不是很想上位。
而秦朗,毌丘俭,这都是和司马家有死仇的那种。
秦朗他不敢说话,但是毌丘俭却是不同,曹家的那位对他的态度,向来不怎么样,或者说很不怎么样。
此时毌丘俭就算是有心多管闲事,恐怕他也是无能为力,胡奋和胡烈两个人的才华不算差。
进攻不足,防守还是绰绰有余的。
杜预将自己现在能够分析出来的局势一一列举之后,他发现,就算是猜不透洛阳和长安的那两位到底想要干什么,但是他知道,秦朗和牵弘这次完了。
少则折一个,多则两个全都陷进去。
这不会有跑了。
杜预并没有将自己知道的这些东西告诉任何人,或许是因为司马榦的到来,为他再次揭开了心中的那点回忆,他是司马家的女婿,他的仇报了,名声回来了。
他还有一个刚刚出生的的儿子,他还有一个偌大的家族。
他做不到和毌丘俭那样,抛家舍业的围了曹芳付出一生,付出一切。
他也做不到秦朗那样,一切只有自己心中的信念。
他还有太多太多的杂事羁绊着他,他不能够将自己全部放到一个地方,他要做好最后的准备。
若是当真这曹氏不可救,他不能随之赴死,或许这是他唯一的愧疚了。
不管司马家对他们父子多么的恩宠,他都是曹魏的臣子,这忠之一事,或许当真是他的缺陷了。
“哎,生此乱世,无可奈何啊!”
杜预无奈望向了天空,看着那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乌云,感受着这沉闷的天气,默然无语。
“天终于还是变了。”
杜预在邺城感慨不断,而洛阳城中,陈泰则出现在了司马昭的面前,而此时陈泰的脸色却不是那么的好看。
此时他们的面前放着一份儿舆图,而这份儿舆图上面画着的并不是洛阳周边的哪座城池,这座舆图画着的全部都是洛阳的城防布局。
这是洛阳城防图。
而且看他们两个人这架势,很明显这是真的。
若是有什么心怀不轨之人得到了这玩意,司马昭的脖子都会变得凉飕飕的。
而此时他们两个人伸出手在这洛阳之地指指点点的,似乎在对照着这布防图布置着什么东西,只不过陈泰的脸上一直保持着非常担心的神情。
“司徒,末将还是觉得此事不算稳妥,若是一个不慎,我等很可能会功亏一篑,洛阳都会有失,为保证安全不如在城外设伏?”
陈泰此时再次劝说了起来,司马昭将他叫了过来,是为了让他安排出来一个妥善的埋伏之法。
司马昭要引诱牵弘进入洛阳,然后利用洛阳城中的瓮城和内城将他彻底击杀。
然后冀州的诸多世家就会顺势反水,直接扑向并州断了秦朗归路,同时冀州也会再次狼烟四起,羊祜顺势攻略冀州就容易太多太多了。
这个计策很好,可行性也很高,但就是太危险。
想要做到司马昭所说的目的,那么最重要的就是牵弘绝对不能跑,一旦让他逃走,并州就不会出现群龙无首的现象。
而冀州的世家就算是反水造成的影响也不大,秦朗完全可以从容不迫的退回并州。
甚至于杜预可能都会插手其中。
这样一来,他们就相当于白折腾了。
所以这最重要的就是斩杀牵弘,但是作为并州大将,又是千里奔袭,他们定然是以骑兵为主,并州骑兵本就善于突袭,当然也善于逃窜。
若是在城外埋伏,或许也能够奏效,但是不但难度会加大不少,最重要的是,他们不敢保证一定能够将那牵弘斩杀。
最后还是钟毓提出建议,既然已经放任函谷关的羊祜撤离大营,进入了冀州战场。
何不干脆一点,将洛阳城门也放出去。
将这群远道而来的并州军放入洛阳城中。
当初洛阳修建的时候,就是坚城,也是雄浑之地,自从座位了京师之后,更是一次次的加固,一次次的改建内部城防,可谓是防守坚固。
他不但有外围的城墙和护城河,还有内部的瓮城,再里面的内城,以及最里面的皇城。
还树立了无数的角楼,烽火,哨塔,以及各个兵营,弓弩望楼,可以说无论内外那都是防御重重。
只要他们能够布置妥当,完全可以放任他们进入洛阳城中,然后借助瓮城和内城将他们剿灭,骑兵入了城就等于没了双腿。
这个时候,虽热庵不能说是让他们任打任杀,但也算是轻松了很多。
只要好生准备,他们没有活路。
钟毓虽然常说自己不同战阵,但是他的父亲,他的弟弟都可以说是一方名将,钟毓从小耳濡目染的也应该会上不少本事。
而钟毓的计策也的确是让司马昭颇为心动。
洛阳城很重要,但若是早就有所准备,牵弘别想攻破洛阳城。
而斩杀叛将,收复并州的诱惑有这么的大,司马昭感觉自己对于那个位置越来越近了。
在司马昭同意了这个计划之后,陈泰的心就没有放下来过。
当然他倒不是因为担心钟毓会如何,而是已经反应过来的陈泰觉得,司马昭已经越来越跑偏了。
甚至于可以说,他已经越来越胆大了,虽然他也知道司马昭所走的路是必然的,而他也只希望司马家能够给曹家一个体面的落幕。
可是现在司马昭之前被压制的太狠了,现在他崛起的速度也太快了,同样他也太心急了。
司马昭最终还是没有听从陈泰的劝谏,只是让他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相比较于放下了家族道德标准,直接一头栽进了司马家族怀抱的荀家来说。
陈家这种豪门望族一直都是将将自己当成了司马家的合作者,虽然陈泰很是有眼力见,但是他仍然没有任何效忠的心。
他仍然将自己当成了合作者,抱着那属于陈家的骄傲。
司马昭对于这种想法不想否认,但是对于这种人,他也懒得去纠正,只要听话,那就足够了。
陈泰在劝谏无果之后,便开始了布局,他需要给牵弘机会,还不让牵弘看出来问题。
这本身就很有问题,也就是这洛阳城中人才济济,无数世家子弟加上名臣将校一起动手,才让牵弘安安稳稳的出现在了洛阳。
并且在“内应”的帮助之下,直接进入了洛阳城门。
这一次,牵弘想要攻破司马府,将司马一族彻底屠杀,至于皇宫,哪里定然守卫森严,这不是他能够动得了的地方。
这是他的想法,但是事实却和他想的完全不同。
就在牵弘带兵进入洛阳的那一刻,洛阳不远处的一座矮山上,马超缓缓的走了出来。
“差不多,也该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