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龙看着面前的卢毓,心中的惊诧久久不能平息。
他一直觉得自己已经很高估这位老臣的胆量了,毕竟那位陛下的那种性格,毕竟这位这些年的功劳还有他那几乎算是一人之下的地位。
他的确是可以毫无顾忌的做很多事情。
但韩龙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位的胆子那是比他想象之中还要大的多的多。
若是真的如这卢毓所说,这洛阳城中四面漏风,那这就不是什么京师重镇,这就是实打实的一处大陷阱。
可是卢毓仍然敢亲自来到这里,甚至将几乎所有的大军都放在这洛阳之地中,这等胆量当真不是常人所能睥睨的。
“韩龙统领。”卢毓突然朝着韩龙喊道,让他再次一愣,“接下来有些事情就必须要阁下去做了,而且必须要完完全全按照老夫的想法去做。”
“诺!”韩龙没有多余的言语,立刻躬身应诺,他此时也已经看不懂卢毓的做法了,不过他并不在意,他只需要知道卢毓没有背叛之心,这就够了。
至于其他的,术业有专攻,杀人卢毓不如他,心机谋算,他不及卢毓之万一。
从这一天开始,这洛阳城之中就彻底的热闹了起来。
卢毓来到洛阳之后,既没有制定战斗部署,也没有安排兵马四处攻伐,更没有让姜维夏侯霸等人去试探一番那黄河防线的实力。
甚至他都没有让人打造准备渡过黄河的战船。
这一下子让丘建曹馥,还有兖州的胡奋等人都满脸的懵懂,不知道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或者说,他们不知道卢毓到底想要干什么。
从洛阳千里迢迢,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到了长安,结果什么都不做,这是要干什么?
而洛阳城中的那些诸多势力也是如此。
之前执掌洛阳的是梁王刘理,这个突然出现的大汉梁王,直接将所有想要拜访之人的脚步都给制止了。
不管他们心中是有着什么样子的心思,他们都不能和那位有什么瓜葛的,担心自己活的太长了不成么?
此时便是这场洛阳之战之中最为出彩的两个人,钟家的钟毓和陈家的陈泰都没有敢去拜访。
知道卢毓出现,众人本以为卢毓的出现就是这洛阳执掌大权之人来了。
结果更加的痛快,卢毓直接回到了原来司马家的府邸之中,这不要紧,要紧的是他将刘理也带过去了。
当夜刘理就同样入驻了原来司马家的府邸。
那是这么长时间,他都努力避开的地方,说实话,他在进门之前,都感觉自己是不是哪里将他那位皇兄给得罪了,让人来擒拿自己的。
而紧跟着洛阳之中传出来了命令。
陛下有令,洛阳战局一切由梁王刘理做主,卢毓无事不得发言。
这一下子,弄得大家都特别恶心。
不管后面那句话到底是刘禅的旨意,还是谁故意加上去的,他们想要拜访卢毓是真的,但是他们想要避开刘理更是真的。
如今这俩人和那个什么玩意一样,成天腻在一起,谁能够避开刘理和卢毓说上话?
他刘理都不能。
而紧跟着,洛阳城中甚至传出来了一则谣言。
说刘理有断袖之癖,看上了身材雄伟的老臣卢毓。
当钟毓从仆役的口中听到了这个传言之后,他一口老汤就喷在了那仆役的脸上,若非是家人拼命拦住,钟毓都已经直接将他一刀劈了!
什么个东西,会说话么!
钟毓满脸的怒火,刘理是个什么人他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卢毓乃是大汉重臣,天下望重的名士,更是长安那位陛下依仗的存在。
断袖之癖,他若是能挨上这个词,不知道多少人都得人头落地。
大汉的脸面不要了么!
与钟毓一样心情的还有很多,陈家的陈泰此时都已经准备一剑劈了自己的小儿子了。
刚刚就是这个不知死活的畜生那这个当笑话在陈家说,他是嫌自己死的不够早,还是觉得老陈家存在的时间太长了。
“逆子,畜生,孽畜,老夫上辈子做了什么孽,生了你这么一个不争气的东西!”
虽然陈温已经在大哥陈恂的掩护之下快速的逃走了,但是自己亲爹的嘶吼之声仍然能够从远处的陈家传出。
陈温知道这一次,最起码大半个月自己是别想回家了,再回家,老头子就算打不死自己,也能将自己打残废了。
这满洛阳都在传的事情,怎么自己就不能说了!
寂寥的陈温嘟嘟囔囔的去寻找落脚之地了。
陈家大宅之中,陈光都被陈泰的嘶吼声给惊了出来,他还以为陈家闹出什么弑父的戏码来了,结果一出来就看到陈泰拎着宝剑看儿子。
不由的苦笑摇头。
这家伙若是真想动手,陈温那还能坚持到他大哥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救命。
不过听完了族人这段时间的事情之后,陈光也是眉头紧皱,他似乎猜出来了些许,只不过这事情,却是不能和陈泰说的。
否则,对陈家不利,或者说,他也不觉得这件事情他陈家就真的能够脱得关系!
无奈的摇头,陈光回到了自己的小院之中,此时的陈泰已经走上了他应该走的道路,后面的事情,对陈家是福还是祸,那便不是他能管的事情了。
一代自有一代的走法,只要不灭亡,便是错了那又能如何。
哪个家族会是一路平坦,若是连这点波折和勇气都没有,就算是老家伙们将自己的心力耗干了,那也救不了他们多长时间。
陈光回到了自己的小院之中,继续悠然自得的垂钓和休憩。
而这洛阳城中却是乱成了一团,这突然出现的谣言不但没有让这洛阳城中紧张的气氛变得缓和,甚至变得更加的紧张。
所有人都在担心,卢毓会不会觉得这谣言是他们之中某个不安好心之人传播出来。
为了诋毁卢毓和刘理的名声,为了为司马氏造势等等。
而这洛阳城中那些真的有些异心的更是蒙了,因为这谣言真不是他们传的。
此时某个角落之中,几个人聚集在一起,为首一人将那桌案拍的镇山响。
“一个个的不知好歹,都说了要小心谨慎,要小心谨慎,不可妄动,那卢毓老儿乃是刘禅小儿的麾下重臣,智谋深远,尔等怎么这么不听劝。
这老家伙刚刚来到洛阳,正是我等和他阳奉阴违之时,正是我等报仇之时,怎么你们就非要弄出来这种事情来搅和大局。
你们弄出这谣言可有什么用处么,有什么效果?
反倒是让我等日后行事需要更加的小心谨慎,你们这群...这群...哎!”
看得出来这为首之人是真的气愤,但是这般气愤他都没有将那最后两个字说了出来,或许也是在担心会不会将这群人那已经所剩无几的士气打击的干干净净。
只不过他愤然座下之后,那几个干坐着挨骂之人却是有人站了出来。
颇为无奈的说道。
“这件事情真的和我等完全没有关系,这真的不是我等传出去的消息,我等既然走上了这条道路,哪里还能不知道这事儿危险?
又如何会如此大义的做出这等混账事来?”
那人说的也是颇为无奈,这件事情他上面那位还难受,他们准备了一系列的礼物准备给这位老大人一个大大的惊喜。
结果这刚刚准备好,时机还没等到,这谣言突然出现,弄得他们只能一个个偃旗息鼓不说,还要将自己好不容易准备出来的那些玩意都藏起来收起来。
生怕被人察觉出什么事情来。
可是他的辩解却是没有得到承认,那为首之人直接一个砚台飞了过去,差点将他砸一个脑浆迸裂。
“不是你们!不是你们难不成还是某家不成?难不成还是他卢毓自己传出来的不成,还是说刘理传出来的这种屁话?
你觉得是他刘理有这个本事,还是觉得他卢毓敢这么传那位梁王带你下?”
嘶吼之声让众人都将脑袋深深的低了下去,谁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满脸的尴尬。
最后一阵阵的咆哮之中,他们默默的选择了离开,这件事情还是没有说出来一个子丑寅卯。
反倒是让他们一群人一个个的都缩起来自己的脖子,生怕被某些不长眼的人给殃及鱼池了。
而此时,这谣言的正中心,原司马府邸之中,卢毓正在闭目养神,听着一旁韩龙对他的诸多禀报。
这些内容无一例外全都是关于如今这洛阳城中那断袖之癖谣言的话语。
不过此时卢毓似乎是听的津津有味,甚至还忍不住点评了几番,说这谣言还是不够激烈,应当如何如何,最好让百姓之中都传播起来。
若是可以,最好弄出些许话本来让那酒肆之中也传唱起来。
这样才能够让整个洛阳都风雨飘摇。
只不过他的这些话听在了韩龙的耳中,那当真是让他的面皮不断的抽动,不断的抽搐。
卢毓当真是一次接着一次的挑衅他的心灵底线。
谁敢想象,现在满城都在编排大汉梁王刘理的谣言,竟然是这老家伙一手传扬出去的。
连那里面的话语都是他亲自操刀,这个老不要脸的,不是天下名士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