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勖的话让所有人将目光看向了他的方向,看向了他的这张脸。
“荀勖,狗贼!”
满脸都是鲜血的裴秀放开了司马昭的大腿,直接朝着荀勖扑了过来,同时嘴里还在破口大骂。
“贼子,混账,荀家的脸都让你丢光了!”
裴秀看着这个家伙,看着荀勖心中只有一种名叫背叛的感情。
这个家伙,背叛了他们,他不但没有选择去劝谏司马昭,竟然还赞同,他知不知道这个时候的赞同代表着什么。
他知不知道这个时候的赞同会让自己的名声彻底的钉在那遗臭万年的名单之中。
此时不单单是裴秀,便是那一直压制着自己怒火的司马昭也看向了荀勖。
这一声赞同,当真是让他也彻底的呆愣在了原地。
当年的他,就是这么的支持自己。
之后的他,也是如此。
这么多年了,他只看到了荀勖变成了这个模样,却是没有发现,他从始至终一直站在了自己的身后,从来没有改变过。
“尔等若有更好的计策大可说出,若是没有,为何不可行此计!”
荀勖并没有因为众人的逼问就退缩,他大声道呵斥着这些人。
“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自古一将功成万骨枯,我等只是为了天下一统,只是为了日后的兴旺。
若是今日今时有什么过错,我等一力承担便是。
难不成让这天下的百姓不断地陷入纷争,没完没了的纷争之中,那就是对的么?
天下之大,我等不可如此过分。”
裴秀看着面前的荀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语。
“荀勖,你管这种事情叫做过分?你知不知道你的这句过分,要害死多好百姓?”
“那连年征战,我等死去的士卒,难不成就不是百姓,不是人了么?”
荀勖此时已经完全进入了状态,他是荀家之人,他是天赋惊人的荀勖,他是被钟繇亲自点评,亲自认可,亲口说出日后成就不再其曾祖荀爽之下的荀勖。
他的口舌之能,本就天下罕见。
在他的诡辩之下,一个又一个的大臣被他驳斥下去,众人明知道他的话都是在胡言乱语,但是却无法对他反驳。
一时间堪称群情激奋。
裴秀看着已经一门心思为了司马昭什么都不管不顾的荀勖,他彻底的怒了。
“荀勖,今日某家就要为荀家清理了你这个门户!”
说完就直接从一旁抄起砚台朝着荀勖的额角砸了过去。
这一下,他是真的含怒而击,众人被这一幕都惊得目瞪口呆,谁也未曾反应过来。
砰的一声,荀勖应声二道,额角之处已然是鲜血淋淋。
看着昏迷倒地的荀勖众人全都是满脸的惊恐,这是在司马昭面前动了手,哪怕打的时候荀勖,这件事情恐怕也是善了不了了。
“相国,裴秀只是冲动!”
有人反应够快,第一时间就朝着司马昭请求,想要保住裴秀。
但是此时的司马昭看着倒在地上的荀勖,已经是脸色无比难堪了。
“来人!”司马昭终于压制不住,完全不停那人说的是什么,直接将护卫找了进来,“将这狂妄之徒,就地拿下扔到邺都的大牢之中。”
裴秀此时仍然是怒气未曾消散,听闻此话非但没有惊慌,反倒是哈哈大笑起来。
“司马昭,有种的,你将某家杀了,你将某家杀了啊,哈哈哈....”
作为司马昭曾经的心腹之一,裴秀或许从来未曾想到过,自己和司马昭竟然会有一天是这般的模样。
只不过到现在为止,他从来未曾后悔,今日的司马昭,已经不是当年的司马昭了。
“尔等定然会遗臭万年!尔等定然无颜面对九泉之下列祖列宗!尔等糊涂啊!”
哪怕裴秀已经被拽走了,但是他的声音仍然不断的传到了众人的耳中,传到了司马昭的耳中。
不过对此,他已经是充耳不闻了。
“来人,带医者,带医者!”
此时的司马昭,心思已经方子安乐那个重伤昏迷过去的荀勖身上,看着那些仍然意犹未尽,还不离开的众多臣子们,脸上也没有没有了丝毫的笑容。
“尔等先走吧,日后某家再和尔等说话!”
众人相视一眼之后,也只能默默躬身行礼,缓缓告退。
今日的事情已经闹到了这个地步,再继续下去也是于事无补,甚至只能是让事情越发的难堪起来了。
想到此处之后,众人也只能默然叹息。
而就在邺城这里乱成一团的时候,另一个地方也开始慢慢的热闹了起来。
那就是属于大汉境内的北地郡。
作为大汉的边陲之一,这里一直都是大汉的防御重地。
但是在接连不断的大战之下,北地郡的作用也慢慢的变得不是那么的重要起来。
当年防守北地郡的庞宏和赵广等人也都相继离去。
如今负责北地郡防守的,乃是大汉的一个寂寂无名的官吏,名叫向条。
其实他还是有些名气的,比如这些年先后在牂牁,越巂等地担任郡守,同时为官清廉,名声也算不错。
但是他一直谨言慎行,能不出头绝不出头。
他这么做的目的倒不是他好清静无为,而是这家伙有个很尴尬的问题,那就是他爹是向朗。
虽然向朗也没什么问题,大汉有名儿的学者,有名儿的名士,还是当年荆州一脉的翘楚。
但谁让这家伙和马谡的关系那么的好,当年马谡临阵脱逃,可是得罪了不少人,而且罪名之大,便是对他极为看重的诸葛孔明都无可奈何,要将他拿下治罪。
最后向朗在这种情况下,将他藏起来了。
虽然最后他还是被抓了,也保住了一条性命。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他被罢官免职几乎是永不录用,而向朗则也是因为这件事情丢掉了大好的前途。
直接再无音讯了。
不知道多少人对于向朗的事情扼腕叹息。
凭良心说,向朗的确是算得上是荆州才俊,在学术方面那也是可圈可点。
若非当年之事,这些年就算是稳步提升,他也能够成为一方重臣了。
加上他的侄子向宠,他们两个绝对能够将向家再次带向辉煌。
只不过,这世间再无后悔之说了。
可惜,可叹。
此时的向条出镇北地郡,也是对他的一种鼓舞,之前一直在南中之地历练,他虽然名声不错,不过毕竟远离朝堂中心。
就算是再有成绩,朝堂对他的赏赐任命也不会太好。
如今北地郡虽然仍然还是那么的荒凉,也是边陲要之地,但是这里也算是能够远眺长安。
这距离上,对于他这种有罪之人的孩子来说,也是件好事。
自从来到了北地郡之后,他从来不管别人如何说,别人的经验多么的老道,他对于北地郡的防御也向来是十分的在意的。
虽然未曾不断的征召兵马,但是辎重粮秣,越来越多,城墙的修缮也是每年都有,最重要的是因为北地郡地处北疆之地。
为了保证安全,他在北地郡的外围修建了不少的烽火台。
还有些许的明哨暗卡,各个营寨,交相呼应。
这也是当年赵家兄弟在这里的时候留下了不少底子。
他们当年跟随太尉马超出征羌氐胡人的祖地,见识了不少战事,对于北地的诸多异族打法也是很熟悉的。
对于这种经验,他也是十分的受用的。
不过就算是如此,他也每日都兢兢业业的巡视城墙,派出斥候,他不希望真的有什么危险出现在这里。
但是他更加的不希望危险出现的时候,他无能为力。
他的努力没有白费,就在他兢兢业业的守护这里的时候,就在他日日夜夜巡视的时候,他听到了那鲜卑大举进犯并州的消息。
同时,也知道了有一批鲜卑来到了他们的北地郡。
之所以他会知道的这么快,那是因为他看到了远处的烽火。
当烽火升起的那一刻,整个北地郡的百姓都紧张了起来,无数的士卒开始了秣兵历马,准备出站。
便是向条也抽出了腰间长剑,等待着斥候传来的消息。
烽火不断的燃起,通过那一道道的狼烟,向条清楚这是在飞速的朝着他们前进。
他们是直接奔着北地郡的郡治泥阳来的。
这一点,向条已经确认了。
“斥候呢,为何还不回来!”
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的询问了,三波斥候外出,却是没有一个人能够回到这里来,这种感觉让向条感觉非常的不好。
他年纪其实也不算小了,可是在这种局势下还是第一次。
之前的南中也是经常会有叛乱,但是他们的叛乱终归还是在可控的范围内的。
如今这种茫然不知对方到底什么情况的情况,向条也是有些慌了。
这北疆之地,果然不同凡响。
“再派出一批斥候,查探到底怎么回事!”
向条看着又一次燃起来的烽火狼烟,他知道那是最后一处了,之后再也无法确定他们出现在哪里,但是却可以知道他们越来越紧了。
就在有一批斥候即将出发的时候,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走了出来。
“不用去了,他们人数至少在两万以上,全骑兵,一人双马或者三马,你们去了,也是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