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赶紧点头表示记住了,颂星手一翻拿出两颗药丸,挨个捏着下巴送入两人口中。
“三日后的这个时辰,来这里找我拿解药。否则你们的内脏皆会化为血水,性命不保。”
瘦子面上变幻莫测,原本他还幻想着不管这少女有何要求他们答应便是。等少女放他们离开,到时天高海阔,哪还找得到他们。
没想到这少女留有后手,为了保命,当下只能老老实实按少女说的去做,遂领着秃子离开
崇康宁习惯性的拿起玉佩,正要别到腰间。动作忽的僵住,温润的玉佩此刻竟有些烫手。停顿半晌,她将玉佩放到镜匣里,抬腿便要离去。
行至房间门口,她犹豫片刻,最终选择折返回去。
玉佩通灵剔透,雕刻着繁复祥纹,正面刻着一个“宁”字。
她还记得少女帮她戴上玉佩,明亮的眼眸像是盛满繁星。她说,玉佩就代表着她。戴上玉佩,就代表着她陪在身边。
从那时起,这枚玉佩再没离身。曾经的誓约言犹在耳,却化为毒药让她夜不能寐。她内心深处不愿相信,这些都是少女为了骗取武林至宝而做出来的假象。
若那人真是戴着面具示人,那她对少女那些无法言说感情又算什么。灭天宫和崇剑山庄存在世仇,她又该如何释怀。
崇康宁银牙一咬,下定决心,当务之急她都要先找到那人。
碧峒派这段时日并不太平,先是贺颂星暴露真面目盗走武林至宝,再是发出江湖追杀令。门中不少弟子都被派出去寻找贺颂星的下落。
“辛苦了这么些天,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找到。”
“可不是,要我说,那妖女肯定躲在某个地方偷偷练上仪剑法呢!”
“她敢!”一听这话,原本瘫倒在椅子上的青年立马坐起来,“自学他人门派秘籍,可是被正气盟明令禁止的!”
正气盟是江湖中规模较大的名门正派联合成立的组织,但凡新门派的建立都要去正气盟记录在案,以便统一管理。而那些没有登记的门派,大部分都是为正道所不齿的邪魔歪道。
而正气盟的盟主,便是武林盟主。原本崇天汉是新一任武林盟主的热门人选,却不曾出了被屠满门之事。这几年盟主一直由金相柳暂代,在即将到来的武林大会上,不出意外会宣布金相柳正式成为武林盟主。
可武林至宝却在这时候被盗,如果不在武林大会之前找回上仪剑和上仪剑法,金相柳恐怕无法让所有人信服。
所以这段时间碧峒派的弟子们忙得是心力交猝,再加上大师兄和大师姐婚礼暂时推后,喜酒也喝不成。众人当下是怨声载道,对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更是恨之入骨。
“魔教可不会按规矩行事,否则怎会做出灭门这等……”
不等这名女弟子说出剩下的话,便被青年铁青着脸打断。女弟子疑惑的回头一看,顿时脸色煞白,和青年一道毕恭毕敬:“大师姐。”
崇康宁刚行至外院,听到两名弟子在谈论寻找少女的事,不自觉放慢脚步。被两人发现后,微微点头算作还礼。
扫了一眼脸色不好的女弟子,她面无表情的越过两人,径直离开了。
“平日里总让你注意言辞,这下好了吧,得罪了大师姐。”青年见那抹雪白倩影彻底消失,这才敢开口。
女弟子心有余悸,按下狂跳不止的心脏,不服气的嘟囔:“我也没说什么呀!这大师姐也太可怕了,我都不敢看她。”
青年无奈摇头:“看来你还是不懂那妖女在大师姐心中有多重要。”
女弟子一想起大师姐,就是一张绝美却冷得可以冻死人的脸。她知道那妖女和大师姐素来关系亲近,未曾想真相都血淋淋□□裸的摊开了,一向待人疏离冷淡的大师姐竟还把人放在心上。
心下咋舌,不愧是灭天宫出来的人,难怪能把所有人都耍得团团转。
崇康宁刚要踏上小船,被一道清亮的声音叫住。
“康宁,你要出门?”来人一身束腰玄色长袍,袖口绣有金色莽纹,腰间悬挂一柄长剑。长身玉立,面如冠玉。不似行走江湖的侠客,更像是满腹经纶的翩翩佳公子。
崇康宁神色未变,淡淡的说:“是。”
金路行面上一喜:“正好我也要出门,不如我们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崇康宁心里没由来突然有些烦闷,面上却不显,扔下一句“随你”便率先上了小船。
和崇康宁成亲虽说是他爹金相柳的提议,但崇康宁如明月清辉秀丽绝伦,亦让他心动不已。虽然婚礼并未如期举行,但他心里早已将崇康宁当做未过门的妻子,态度自然和以往不同。
看到崇康宁一脸冷然的立在船头,金路行有些嫉妒贺颂星,只有她才能让崇康宁冰山融化。但他又有些暗自高兴,贺颂星是灭天宫的人,那就是和崇康宁有不共戴天之仇。他自信的想,饶是她再特别,也无法再进入崇康宁的心。
对金路行来说,崇康宁就像一块美玉,唯有他才是能将美玉私有的命定之人。
小船缓缓驶出,湖面波纹荡漾,雾气蒙蒙。
江湖上没有贺颂星的一点消息,但却传出了令众人莫名其妙的一段话。
“暂时花戴雪,几处叶沉波。江湖后摇落,亦恐岁蹉跎。”
别人不懂其中关窍,崇康宁却是明白的。她可以肯定,这就是贺颂星送出的消息。
那天她好不容易得到一本适合对方修炼的秘籍,刚拿着秘籍进屋就看到少女慌乱的掩盖掉手边的宣纸。
尽管速度很快,她还是瞥到了宣纸上的字,正是这段话。
颂星倚靠在二楼包厢的窗边,打量着正在一处摊贩前停留的两人。男子正和小贩说着什么,虽然看不清脸,那兴奋劲儿都快沾满每根头发丝了。
女子面带薄纱,长发只简单用金色缎带随意一束,如落入凡间的雪中谪仙,灿然夺目。路过行人皆频频回头,见女子气质斐然又身带长剑,只敢远远观赏。
腰间的玉佩在日光下翠光闪动,颂星只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原主为了讨好崇康宁,特地亲手制作的玉佩。
门被敲响,颂星起身开门,见一切准备妥当便离开了。
一道熟悉的视线打在身上,崇康宁浑身一震,飞速抬眼朝身后的二楼望去。只见其中一间房窗户大开,视线的主人早已消失无踪。
她心神剧烈震动,身形一晃消失在原地。
金路行还沉浸在摊贩主人对他有一位绝色妻子的恭维中,崇康宁招呼不打直接离开的举动,让他有些失面子,脸色微沉的四处找人。
掌柜一抬头身前就站着一位眉目如画的女子,愣愣的看着女子竟忘记了反应。
崇康宁见掌柜一脸呆滞,不再废话皱着眉头直接上二楼亲自查看。
房间里空无一人,窗边的茶杯还带有余温,看来人刚走没多久。从这个视线看出去,刚好看到方才的摊贩。
她险些无法控制心绪,淡漠的眸子里泛起波涛。眼角注意到杯角后侧似乎有什么东西,她伸出手小心的挪开杯碟,是一张细长的字条。
“今夜丑时,城隍庙一叙。”
用笔娟秀刚劲,力透纸背,仅在少数的撇捺之间崇康宁才发现熟悉的笔迹。原来这才是她真实的笔迹,崇康宁苦笑。
继而将字条紧紧握在手中,她不能再让感情干扰自己。贺颂星再也不是她熟悉的那个纯真少女,而是心机深沉的灭天宫妖女。
今晚她一定赴约,不是为了倾诉衷肠,而是要拿回武林至宝,和那人划清界限。
“圣女,为何要邀崇康宁见面?她是碧峒派的人,属下恐会打草惊蛇。”头戴青面獠牙面具的男子半跪身前,声音低沉嘶哑。
在那俩采花贼将颂星那段话散播出去的第二天,灭天宫旧部就找上门来。满打满算就十二个人,原主也是心大,就这么点人还敢重建灭天宫,正面对抗正气盟。这点人还不够人家的零头,难怪只能被打得抱头鼠窜。
“无碍,我自有分寸。”
见圣女已有计划,青莲放下心来。当初他们一行人之所以能逃出生天,并非他们武功有多高,而是完全不被人放在眼里。他们在灭天宫属于阶级较低的弟子,连为灭天宫而战的资格都没有。
这几年他们养精蓄锐苦练武功,可惜资质太差始终没能突破。好在圣女回来了,灭天宫定能重新崛起,到时候他们一定要撕下那些正道人士的虚伪假面,报仇雪恨。
丑时,城隍庙。
更深露重,夜晚的城郊寒风刺骨。摇曳的树枝如鬼似魅,破败的庙宇映出森森阴冷之气。
刻意躲开金路行,崇康宁站在城隍庙门口,心中忐忑。一向没什么表情的她,面上少有的出现纠结神色。
“既然来了,就请进吧。”
悠扬婉转的声音在耳边炸开,尾音上扬。未见其人,她的心已开始躁动。
盈盈月光下,一袭红衣的女子如一团烈焰火花,烧得她心脏滚烫。清丽朦胧的细眉之下,是一双琉璃般明亮的眼睛。
两人眼波一触,电光火石间似有烟火炸开。怔怔的望着彼此,沉默蔓延开来。
颂星险些控制不住体内□□的内力,这双眼睛,她不会看错。在上一个小世界,她沉醉在这双眼睛里几十年。一时间奔涌的感情如巨浪朝她扑来,她眼眶赤红浑身战栗。属于上一个小世界的感情将她淹没,久久不能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