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东杰从敬察总部出来后,准备驾车过海返回九龙。
此时天空乌云密布,阵风呼呼狂吹,接着如米粒大般的雨点,便噼啪的倾泻了下来。
这场大雨来的真及时,不然下个月制水升级,日常生活就更加不便了。
街上都纷纷躲避着大雨,人影都不见几个,卢东杰也放缓了车速。
忽然一个黑影冲了出来,站在路中间张开手,拦截着他的去路,幸好卢东杰反应快。
“吱.....”一阵刺耳的急刹车,汽车滑行了一小段。
卢东杰抬头仔细望去,依稀可见是一个浑身湿透的女孩子,雨水顺着她的长发滑落,样子十分狼狈。
“小姐,你站在那里做什么,不要命了。”卢东杰打开车窗,没好气的大喊了一声。
“先生,麻烦你能不能送我去一下医院。”女孩急忙走了过来。
“是你?”卢东杰有些意外,认真打量了她一下,“你怎么会在这里?”
虽然她湿漉漉的样子有些可怜,但一双眼睛流露出的倔强,倒有几分可贵。
“是我。”阿莲也认出了卢东杰,脸色有些尴尬,她咬了咬发紫的嘴唇,”我们校长被人打昏迷了,现在你能送我们去医院吗?”
“你先等一下。”卢东杰叫住她,转过身从后面拿过一把伞撑开,“走吧,带我去看看。”
阿莲带着卢东杰往路边急急走着,也不跟他共用一把伞,滂沱的大雨一下把卢东杰的鞋子弄湿了,不过也不了那么多了。
只见路边的巴士站,半躺着一个五十岁的男人,脸青鼻肿还流血的样子,看起来有些骇人。
卢东杰上前查看了一下这个男人的伤势,还真的伤的有些重,加上他年纪大,身体虚弱,不过倒没有生命危险。
“帮我拿着伞。”
卢东杰把伞递给她,然后他双手卷起衣袖,蹲下来把这个男人抱着起来,然后往车厢了放。
卢东杰也不多废话,载着一老一少两人,一路飞驰到了他家附近的法国医院,由护士安排进了急症室,然后两人在外面等候着。
阿莲经历了今次的惊险,已经累得说不出话来,把头靠在椅背上,缓缓闭上双目。
卢东杰看她这样子,无奈摇摇头,出去了一下,然后端了两杯热饮回来。
“呐,喝杯热的柠檬茶吧。”卢东杰碰了碰她肩膀。
“谁?”阿莲有些警惕的张开眼,但看到卢东杰关切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接了过来,“谢谢你。”
“不用担心,你的校长应该只是皮肉伤而已。”卢东杰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嗯。”阿莲轻轻小啜了一口,掩饰着自己内心的不安和尴尬。
她上次冷言冷语的对待他,今日却被他如此帮助,她一时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你们遇到了什么事,怎么无缘无故被人打了。”卢东杰有些好奇看了她一眼。
“校长他带我来侨务委员会去捐款,结果遇到了飞仔抢劫,校长着急了就和他们纠缠起来。”阿莲拿着杯子的手有些抖。
“你们被抢了多少?”卢东杰有些同情的问。
“三千多块,那是我们校长组织给台岛风灾的捐款,他很在意的。”阿莲鼻子有些发酸,连忙低下头。
“钱财身外物,也不用拿命去拼,现在的飞仔个个穷凶极恶,不对你们「出刀仔」都算好了。”卢东杰摇摇头。
阿莲忽然抬头横着看他一眼,然后又沉默不做声。
卢东杰觉得她的情绪不对,只得略表歉意的笑了一下。
此时,急症室的门打开了,一身白大褂的医生走了出来。
“医生,我们校长什么情况了?”阿莲立马站了起来追问道。
“病人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不过他身体太虚弱,需要住院观察几天。”医生笑着安抚道。
“那我现在可以进去看看他吗?”阿莲轻轻吁了一口气,。
“可以,不过不要呆太久,病人需要休息。”医生点头叮嘱道。
“太谢谢你了,医生。”阿莲对医生感激的说。
“不用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医生笑着点头,然后转身离去。
“去吧,我去办一下手续。”卢东杰拍了怕她肩膀。
阿莲看着卢东杰如此热心周到,心中有一丝感动。
等卢东杰去办完住院手续回来,阿莲已经在那里站着等候着他了。
“你们那边的人我已经通知到了,他们现在正赶过来。”卢东杰
“这次真的太谢谢你了,我....”阿莲似乎过意不去,连说话都扭捏起来。
“我一个大男人,哪会计较这些小事。”卢东杰笑笑打断她,“我们走吧。”
“去哪里?”阿莲张大小嘴,呆呆地看着他。
“我家就住附近,你现在这样子也不妥当,我带你去换身干净的行头吧。”卢东杰不禁笑起来。
“你……”阿莲忽然害怕了起来,“你不是有什么坏念头吧?”
卢东杰啼笑皆非,于是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的把她看了一遍,然后微笑着摇头。
她的额角上还长着细细的寒毛,就连眉梢眼角还保留着稚气,与初见她那时的野孩子印象还是很吻合。
阿莲面对他审视,也不甘示弱,睁大着眼睛,回瞪着卢东杰半晌,终于还是低下头。
“我还没到饥不择食的地步吧?”卢东杰无奈摊摊手,转身离去。
阿莲顿时胀红面孔,一时有点无措,踌躇的站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起身跟着走了。
在卢东杰家中的洗手间内,阿莲把门紧紧锁好,反复确认了几次,心情很是忐忑,生怕卢东杰忽然闯进来,对她行不轨之事。
她望着镜中的自己,一件裙子被风雨洗刷后,揉得稀皱肮脏不堪,凌乱的秀发一坨坨交缠在一起,把她整个人很憔悴,似个乞丐女一样。
她忽然暗笑的吐了吐舌头,怪不得那个男人这么嫌弃她了,就连她自己都忍受不住那副脏兮兮的样子
她忽然想起第一次在海滩的情景,两人四目相对、唇齿相贴的那刻,他当时嘴角微微带着的笑意,然后被自己捆了一巴掌后露出的尴尬,她都忘不了。
她想着自己那般矜贵的东西,居然给他给夺走了,脸色忽然红晕了起来,不断轻啐着“臭男人,臭男人....”
一番洗洁后,她重新变得容光焕发,略加修饰,青春貌美如画中人一般的姣好。
她望着镜中的自己,却莫名叹了口气,刚才她进去房间挑选衣服的时候,那整整一大柜子都是非常漂亮的衣服,让她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村姑。
那个房间布置得像个童话世界那般美丽,他一定是非常宠爱他的妹妹,活活的像个小公主一样高贵,让她羡慕不已。
阿莲轻轻的呼了一口气,她要向他证明,她不是丑小鸭,她是一只白天鹅。
忽然间,她笑了,笑起来很特别,嘴角弯弯,一双灵活的眼睛满是慧黠。
但当她走出客厅的时候,却发现卢东杰在沙发呼呼大睡了。
她暗自跺跺脚,真是既好气又好笑。
这算什么,自作多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