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玲龙笑了。
陈池更加不会吝啬自个的言语。
他故作正经的思考了一会儿说:“都有吧!”
“听你这么说,我一细想还真是呢!”沈玲龙笑得有些讽刺,“你瞧见赵今朝的新对象了吗?那个姑娘,我之前就听说过了的,叫邓佳佳,还记得前头有个想要勾引你,给你做小的邓云不?”
陈池硬挺的眉目拧了起来,他郑重其事道:“不要无中生有,我没有靠近过这样的人。”
沈玲龙翻了个白眼,她可以确定,陈池肯定是有印象的,只不过事关他的忠贞,绝对不承认还记得这种事儿而已。
也是因为陈池与人确实没啥关系,沈玲龙也愿意顺着他的话,转了个方式说:“你弟弟,陈余,和她搞在一块儿,被人抓了个正着的,还扭送众厅,以乱搞男女关系的罪名,送去受劳动教育的地儿,这下记得了吧?”
之前让陈余和邓云自食恶果的时候,陈池还抱着小妹逮住她了的呢!
沈玲龙想,要是陈池再否认,她就要动手打人了。
就算啥事都没有,也要适可而止。
好在陈池知道一个度,这一回也是老实点头说:“我记得了,他们怎么了?亲戚?”
沈玲龙嗤笑:“堂姐妹,据说是她堂姐给你弟弟生了个娃,现在正在受苦,不知道邓云是怎么跟她说的,她挺恨我的,于是在范青青跟前百般挑拨离间,这一回范青青写出那样的信,用赵今朝的名义举报我,也是那丫头出的主意,这是从某些女知青那儿听到的,如今再看她和赵今朝搞到一起,我想她搞得那些理由都是假得,只有扒拉上赵今朝这个人才是真的。”
这样一个女人,沈玲龙可不觉得赵今朝以后有什么善果吃。
所谓善恶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沈玲龙觉得真有这么一回事儿。
陈池听着眉头微蹙,倒是没有迎合沈玲龙所说报应,像是在想什么似的。
“喂?跟你说话呢?你想什么啊?”沈玲龙有点儿不高兴的撞了一下陈池的胳膊,表情不怎么好看,“干嘛?我都说的这么透彻了,难道你还需要动用你的脑子,想赵今朝可不可能有报应?”
陈池摇头:“不是,我在想陈余,和邓云在一块儿了?”
沈玲龙:“……”
这事儿她还以为陈池早就知道了的呢!
毕竟陈家的事儿,自从死婴的事儿闹翻以后,沈玲龙是完全没有搭理过陈家了。
估计也是恨她的,陈家人都没找过她了,搞一下小偷小摸的小孩,也弄不到她身上来。
这事儿沈玲龙从某些个女知青嘴里听说以后,也就没多此一举跟陈池说,她想着的要是陈家人有心想要陈池知道,陈池肯定早知道了。
没心的话,陈池知不知道也无所谓了。
沈玲龙完全没想到,陈家人是想找陈池,但不知道上哪儿去找。
这回他们回去,才一齐把家里收拾干净,陈刘氏就冲上门来,坐在他们家大门口跟哭丧一样嚎。
沈玲龙插着腰站在自家汤屋门口,有些无语道:“你再不去,所有人都当你白眼狼了。”
陈池也是长吁一口气说:“不该回来的。”
“你这话说的,之前还在这儿安慰我说咱们这次回来,是带着孩子过来看看乡下的,怎么现在就改口了?”沈玲龙有点儿落井下石的讥笑道,完事儿了还瞪了陈池一眼说,“人都哭喊了这么久了,我去做饭,现在你开了门跟她说道去,我可不愿意见她了,还有吃饭之前没搞定的话,你就别吃饭了,不配!”
说完沈玲龙回了堂屋,翻出围裙系上后就往厨房去了。
陈池:“……”
好在家里小孩子都跑出去跟以前的小伙伴们玩去了,至于伏忆泉,经过上次差点儿因为他自个的长相,让沈玲龙被逮走以后,再也没有白天住这边了。
陈池长叹一口气,终究还是走出去,把门打开了。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他家门口哭喊的老婆子,表情冷冷淡淡的说:“是进去说,还是在外头说,要是继续哭下去,我现在就去打电话,让你小儿子在里头挨一顿。”
陈刘氏当即闭嘴了。
她连滚带爬的站了起来,冲陈池笑得特别讨好:“大郎啊,咱们进去说,进去说,你看成不?”
陈池皱巴着眉头看着陈老婆子背着手,溜达进了他家堂屋,一屁股坐在堂屋的长凳上,比主人还像主人的叩叩桌子说:“大郎,你这媳妇儿咋回事儿啊?我都上门来了,咋个连个茶都没有啊?”
陈池在其对面坐了下来,反问:“你想去外头说?”
陈婆子当即闭了嘴,将得寸进尺收了起来,她腆着脸冲陈池笑着说:“大郎啊,你看看你,有出息了,出去也不给家里留个地址,这有啥事儿,娘都不知道打哪儿找你。”
陈池听着这话,淡定自若。
听这婆子凄凄惨惨的哭着家里穷,没米吃饭,几个赔钱货除了吃还是吃,说着她几个儿子都指望不上,就陈池这么一个有出息的了,让陈池有出息了别忘了她这个穷苦娘。
啰啰嗦嗦了半天,在发现陈池一言不发后,以为他动容了,连忙是顺杆子往上爬道:“你看看,你这外头有出息了,娘也不说去跟你想个啥福,娘去市里也呆不住,娘就希望啊,你能把你弟弟给捞出来不?呜呜呜,娘老来这么个小儿子啊?你弟弟他打小没受啥苦,上回我去看他,他都瘦脱了形啊!这都是天杀的臭娘们搞烂了你弟弟的名声啊!他就是给那臭娘们给骗了,大郎啊,你就帮帮你弟弟,把你弟弟送回来吧!我保管,娘给你做保证,以后你弟弟绝对不会做啥对不起你的事儿了,你看成不?”
说到后头,老泪纵横,听着伤心,闻着落泪。
然而陈池很是冷漠道:“做不到,他该受几年就是几年,表现自然是能够出来的。”
陈老婆子一听崩溃大哭,倒也有分寸,晓得桥还没过,不能拆了,因为没有对陈池破口大骂,她边哭边喊:“我的儿啊,我的心肝啊,你命苦啊!你大哥也帮不上你哦……”
“要我去打电话?”陈池听得也烦,又是这句颇为有效的威胁。
陈婆子没傻到那个地步,并没有以为陈池是要帮忙,她又是非常迅速的收了哭声。
这一回她退了一步,小声说:“那、那大郎你,你看把我墩子,你侄子带回来成不?你看那娃是无辜的啊?才多大点儿啊?几个月大呢!大郎啊,我晓得你弟弟是自讨苦吃,是要不得的,活该受罚,但是那几个月的娃没做错事儿啊?大郎啊,你就帮帮为娘把?你帮帮我啊……呜呜呜,我这见不到我孙子,我就活不成了啊!”
陈池:“……”
也是被吵头疼了,陈池叹了口气说:“行,你先回去,我……”
“真的啊!大郎,大郎你可真是娘的乖儿子,娘没白养你啊!娘这心里熨帖啊!高兴啊!”陈婆子一听,话都不给陈池说完,当即是无脑吹捧起陈池了,完全忘了是哪个成天嘴里骂骂咧咧的说着陈池是个白眼狼的。
吹完后,这陈婆子期待的看着陈池问:“那大郎,你现在就去打个电话,趁着今个你在,咱们一块儿把娘我的乖孙接回来?”
这完全是不给去,就又要哭嚎的架势。
陈池无奈之下,只能起身说:“走吧。”
陈婆子求之不得,特别利索的站了起来往外跑,陈池往厨房去准备跟沈玲龙说一声的时候,这婆子也是催促道:“哎呀大郎啊,你这个汉子,是当家的,有啥事儿跟娘们说个啥!快走快走……”
实际上将情况偷听了个一清二楚的沈玲龙当即从厨房出来了。
她眺望远处陈婆子,因为站得高,给陈婆子一种被轻视的感觉。
陈婆子瞪眼道:“你这婆——”
“你信不信再骂下去,我让我男人什么忙都不帮你。”沈玲龙仗势欺人,玩的特别顺畅,“别跟我说什么我男人活该给你做事儿,先不说我男人懂事以来,根本没让你们花钱养过他,就说后头你们用了他寄回来给我们娘几个的钱,他早就不欠你们的!尤其是他就传出消息说出了事儿,你就把我和孩子赶出家门,这事儿,你觉得我男人真不在意?就算他不在意,我在意!我不让他去,他也就不回去,你信不信?!”
陈婆子慌了,条件反射的看向陈池。
陈池的表情果然不怎么好看。
她当即是给沈玲龙赔不是起来,她一口一个:“玲龙啊,是我老婆子不会说话,你别跟我老婆子计较哈,我刚讲的都是呸呸呸,都是胡说八道,你莫生气哦……”
沈玲龙有点儿无语,不过就陈婆子这个态度,肯定是特别想那个孙子,不然也不会对她也低声下气。
就跟什么说的,总归是再陈池幼年的时候,把人养活了。
沈玲龙再怎么不喜欢这婆子,也是要得饶人处且饶人。
她呵了一声,翻了个白眼以后就重新进厨房了,算是默认了这么一回事儿。
陈池也就跟着陈婆子走了。
陈池没有打个电话完事儿,他是打了电话,问清楚情况,确定能够走正规途径把孩子领出来,甚至今天就可以以后,他找人借了自行车,准备一个人去接。
但拧不过这婆子要跟着去,陈池只能骑着自行车载着陈婆子去了一趟陈余受劳动教育的地方,去把那孩子给领回来。
等到陈池回来的时候,天色早就黑了,沈玲龙和其他孩子都吃过饭,碗都给洗了。
这会儿正巧伏忆泉带着伏苓过来了,沈玲龙正在跟伏苓谈话。
听到院子外头有动静以后,伏忆泉条件反射拽着伏苓要往后院跑,说什么也不愿意再连累沈玲龙一次。
还是没有睡得小妹冲出来,且往外头跑,沈玲龙才是哭笑不得的说:“得了,用不着这么紧张,是陈池。”
说着也拿起蜡烛,准备过去接人。
伏忆泉看了,拿走了沈玲龙的蜡烛,且说:“姐,我去,你眼神不好使,别摔着了。”
沈玲龙:“……”
要不是看得到伏忆泉眼里的担忧,她怕是要以为伏忆泉再讽刺她了。
等伏忆泉出去接人,才走,伏苓便是冷不丁道:“你是我闺女。”
“嗯?”沈玲龙惊诧的转过头来,诧异的看着伏苓,完全没想到伏苓怎么会冷不丁说这么一句话,“爹?怎么会突然说这个?”
伏苓盯着沈玲龙一言不发。
沈玲龙见此笑了起来,是伏忆泉回来以后给伏苓说了吧?
前头个把月,她还咋这边的时候,伏苓一直啥也没说,也没有过来找她。
那时候沈玲龙也没在意,一门心思都范青青的事儿上,后来沈玲龙也没多想,她叫爹从来不是因为什么血缘亲情。
当然,不可否认前头是因为亲情关系,不过到后来就是相处过来的感情了。
听着外头说话的动静,沈玲龙颇为坚定的说:“其实我不在意什么血缘,我更看重相处出来的感情,您也知道,前头我喊你爹从不是什么真心实意,如果不是相处出感情了,就算现在有血缘关系我也是这样,所以现在不管有没有什么血缘关系,我这一声爹都是真心实意的。”
为父为母,是养育之恩,是再造之恩。
她小产那一次,伏苓拼尽全力救她,一连守了好几夜,把她从鬼门关边上拉回来,从那时候开始,她这声爹就是真心实意了。
伏苓听着愣了一下,沉默了一会儿,像是透过她在看谁一样,无奈中带着几分怀念说:“你真的、真的,跟她相似的不得了。”
“她刚怀着你的时候,我同她说,我这一生都会把你当作亲生孩子对待,教养,爱护。那时候她说、她说,没必要,我就是你亲爹。”
沈玲龙还没开口说啥,就听见伏苓继续说:“当时我一直没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以为她心里还记恨着那事儿,后来我在一日一日的相处中,我才晓得,这句话就和你说的话一样。为父为母,生是恩,养是恩,感情是培养出来的。”
沈玲龙有些诧异,没想到伏苓竟然懂樊淋雨那阴阳怪气的家伙。
不,准确的说是樊淋雨竟然让伏苓去懂她。
可既然如此,为什么樊淋雨会抛弃他们呢?
这一点沈玲龙不太明白,此刻她也没有去细想,而是对伏苓说:“不过我说的事儿,对我的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