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果东和李卓风两人的对话,书呆子心脏不受控制的开始砰砰直跳,那声音太大,让他脑子里都一片空白根本听不见其它声音。
他身上的鸡皮疙瘩一阵又一阵地翻起,那种恐惧的感觉实在太过清晰强烈,以至于他身体都不受控制地轻颤起来。
他喉结滑动,他早已经冰凉的脚微动,他试图强装镇定起身出去,他脚才一动,脚踝的位置就猛的被一只小手抓住。
那瞬间书呆子整个人都是一颤,他想要尖叫,却根本不敢发出声音。
感觉着脚踝上冰冰凉凉的触感,他只觉一股寒气不断的从那地方疯狂地涌进他的身体。他嘴唇颤抖,他想哭,想要出声求救,可身体却根本不听控制。
浴室内,给自己头发揉出一头泡泡的果东,心情大好地低头看向正努力的给自己抹沐浴露的兔子,他蹲下,他帮忙。
兔子也要洗干净。
稍晚些时候,六点多时,村长媳妇过来叫吃饭。
王家出了事,要摆宴席,捎带着他们也过去一起吃了。
虽然现在村里不少人都觉得是因为果东他们的人破了规矩才出事,但破了规矩的那些人都已经死了,所以倒也没人直接对果东几人横眉冷目,至少表面并未如此。
过去的路上,书呆子异常沉默精神恍惚,李卓风询问怎么回事,书呆子却只是一脸恍惚地看看李卓风。
果东从浴室出来也进了屋后,他壮起胆子朝床下看去时,他脚踝上什么都没有,那纸人依旧在床底。
果东他们三人到时,王舒妮家院子里,眼镜男一群人已经坐下吃上,吃的是糖水蛋。
看见那糖水蛋,果东两只眼睛就是一亮,他立刻到仅剩下的那张桌子前坐下。
拿到属于自己的那份糖水蛋,果东先是小口小口地喝了两口糖水,随后这才不舍得慢慢吃了起来。
他吃得正开心,身旁就多出个人来。
果东侧头看去,对上陈然那张脸那双眼时,果东不由愣了愣。
陈然亦是如此,他眉头立刻皱起,立刻想要起身,但陈然、兰昊逸和告近三个人来得最晚,周围已经没有其它空桌。
看着陈然那想走的模样,果东心里顿时不是滋味,原本好吃得不行的糖水蛋都变得没了味道。
陈然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的陈然虽然是个抠门小气的蟹老板,但对他一直挺好还会保护他。
现在的陈然却讨厌他,那种讨厌多得陈然心里都已经装不下,甚至都从他的眼神从他的呼吸透露出来
果东大口喝了一口糖水,一点都不甜。
他戳戳剩下那个糖水蛋,看着蛋心淌得到处都是,让原本透明的糖水都变得混浊。
果东又埋头抱着碗大口喝了一口。
陈然讨厌完整的他。
果东猛地抬起头来,他凶狠地看向身旁坐着的陈然,陈然并不喜欢糖水蛋,所以他碗里的蛋都没动过,他拿了勺子正漫不经心一下一下搅着。
果东一把把陈然的碗抢了过来,他拿了自己的勺子把陈然碗里的蛋拨到碗边,然后狠狠一口下去咬在蛋上,他把陈然的糖水蛋咬了个大大的口子,红色的蛋心都淌出。
做完这些,果东一边咀嚼着嘴里的蛋,一边凶巴巴地瞪向陈然。
他本来就不是个好人,他是个鬼,恶鬼,他坏得很,是最坏得那个,他本来就招人,讨厌得很!
凶巴巴地瞪完人,果东在陈然一脸惊讶地注视下,直接把两个碗都捞到自己的面前并排放着。
他用手臂护着不给陈然拿回去不给陈然吃,他两碗都要,他一碗吃一口轮着吃,他就是这么霸道这么讨人厌。
大口大口地吃着,果东努力摆出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没人能欺负他,谁要是敢欺负他他就欺负回去!
陈然看看自己手里悬空的勺子,再看看被旁边的人抢走护在手臂里的碗,眼角的肌肉抽了抽。
桌上的李卓风几人把这一幕尽收眼底,对视一眼,面上的表情都扭曲。
吃饭的时候果东还不解气,陈然看中哪块菜他就要吃哪块,恨不得把陈然夹进碗里的菜都抢过来吃掉。
吃完饭,报了之前被欺负的仇,因为抢了太多菜结果吃了三大碗饭撑得肚子都痛了的果东,揉着肚子打着嗝,跟在陈然一群人后面一段距离往回走。
他不爱和陈然走一堆。
临到两家门对门的屋子门口,陈然左转去自己的那屋时,果东这才快走两步要进自己右边那屋。
他刚到门口,一只脚刚跨进大门,身后就传来一阵动静,有人在叫陈然的名字。
听见那两个字,果东几乎是立刻就回头看去。
都已经走到门边的陈然倾斜着身体靠在门框上,似乎连站立都难。
和他住一屋的兰昊逸和告近两人吓了一跳,赶紧去扶,陈然却用手中的长刀挡开两人。
感觉着脑袋里那翻江倒海的眩晕感,陈然闭上眼用力呼吸,努力让自己尽快缓过来,他不喜欢这种虚弱的感觉,也不喜欢被同情。
你没事吧?告近不安,要不我扶你去床上躺着?
陈然脸色惨白,但这不是最吓人的,最吓人的是有那么瞬间他身上似乎都没了人气,就好像一具会动的尸体。
被自己的想法吓到,告近再次伸手要去扶陈然,却再次被陈然手中的长刀拦住。
不用陈然拒绝,声音沙哑。
你想死在这吗?果东声音冷冽,语气中是不容拒绝的强势,他不给陈然拒绝的机会直接拍开陈然拿着长刀的手,扶住他带着他向屋内而去。
把人带进屋,掀开被子,果东直接把人按倒在床上,躺好。
陈然到底知不知道人是很容易就会死的?他是笨蛋吗?
陈然从愣神中回神,努力把面前的人的脸和他记忆中某个笨蛋那张脸完全剥离分开,他剑眉紧蹙,冷着脸一把拍开面前正给他盖被子的手,多管闲事,你很闲?
他很不喜欢这种被命令被安排的感觉,因为敢爬到他头上撒欢的有某个笨蛋就够了,他不需要别人来对他指手画脚。
更让他生气的是,刚刚有那么瞬间,他居然都认定面前的人就是那个笨蛋,那瞬间他心跳都加速。
被凶,果东帮着盖被子的手僵住。
003.
一旁李卓风几人见势不对,赶紧开口打圆场。
他这也是担心你
好了,你就好好休息吧。
天色也晚了,要不木头你先回去,剩下的我们来就好。
果东收了手,向着门外走去。
回到房间,一头扎在床上,果东闭着眼睛放空大脑什么都不去想。
门外李卓风他们却吵得不行,让陈然躺下后,李卓风几人怕陈然听见,所以走到他们这边堂屋里说陈然的事。
陈然才刚出院没几天,本不宜这么快进副本。
之前那刀的副本出来后,陈然五脏六腑功能都衰退,这让他整个人都处于一种虚弱的状态。
这种情况并未因为陈然的清醒而减缓,就算到了现在亦是如此。
他这次突然晕倒,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的原因。他们在副本吃再多东西那都是假的,事实上这段时间他们可以说是滴水未进。
必须尽快出去,否则
说得倒是容易,你现在有线索了吗?
那就找,拨浪鼓肯定就在村里
几人正说着,卧室房门就被打开,果东冷着张脸背着自己的包出门。
见到果东,李卓风几人脸上都是尴尬,陈然的脾气他们早就习惯,但果东却才刚刚接触陈然,而且果东本来是好心。
你这是要?李卓风询问。
果东没理会,径直出门。
天快黑了,不要乱跑,很危险。李卓风再提醒。
夜幕之下,果东头也不回地顺着小道往前走去。
李卓风犹豫着要不要跟过去看看,想想最终还是放弃,虽然他们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他能感觉出来果东不是那种会自己作死的人。
离开屋子,顺着小道一路往前走,大概四分钟后,果东在小路右侧的位置,看见家门口倾斜放着张包装箱上拆下来的纸皮的小店,纸皮上写着烟价。
果东来到窗口站定,好片刻后,屋里才跑出一个中年男人来,要啥?
果东看了他一眼,药。
男人愣住,啥?
药。
男人反应过来,却越发迷茫,你要啥药?
果东被问住,他虽然穿过人皮但那人皮并不会生病,所以他从来没吃过药,对药他的认识也就仅限于能治人类的各种奇怪的病。
全部都要。果东道。
男人狐疑地打量的果东一眼,嘴里不知道嘟囔着什么,回头去抽屉里面翻。
他这店就是个小店,一间空屋子里摆了个货架,上面的东西零零碎碎,也不知道过期没有。
他翻了半天,才总算找出十来样药。
把药全部放在窗台上,男人挨着挨着报了价钱。
果东听着那些药名,眉头轻蹙。
价钱虽然比外面高了点,但我去药店买药也不容易,而且我也就多算了点跑路费男人见果东蹙眉,以为果东是觉得贵。
听着那男人的话,反应过来那男人居然坑他钱,果东眉头狠狠一跳,有瞬间的心痛。
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地打开自己的背包,从已经自己把钱掏出来的兔子手里接过,递了过去。
收到钱,男人高高兴兴地找了个透明的小袋子,给果东把药装成小小一包。
果东拿了药正准备往背包里放,一旁就多出个小小的人影来,那小女孩穿着白色的连衣裙,老板,我要小炒面。
说着,她从就比自己矮一点的窗口把一块钱递了进去。
里面的老板接了钱,笑眯眯地回头去找东西,你这小妮子,身体还好吧?你一个人出来你爸妈放心啊?
王逸妮笑笑,放心。我要两包。
屋里已经找到那零食的男人愣了下,他本来都准备找钱了,闻言回头又拿了一包,两包一起递到窗口递给王逸妮。
拿到双份的零食,王逸妮一张小脸都笑开。
果东看见,视线不由追随她离去。
见果东如此,屋里那男人八卦地说道:你别看她们两姐妹长得一模一样,就算她亲爹亲妈都分不出来,但这同人却不同命。妹妹王逸妮打娘胎里营养就被姐姐抢光,导致出生时就难产,长大了身体也弱,打小就经常生病,好几次差点死掉。
这姐姐王舒妮么,从小壮的像头牛,从来不生病不说性格还野蛮霸道得很,经常把她妹妹弄得哭个不停。
果东视线从王逸妮身上收回,他若有所思。
问你个事。果东道,你知道村里谁家有拨浪鼓吗?
拨浪鼓?男人疑惑,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昨晚睡觉的时候听见了声音,就想着是谁家大半夜地玩拨浪鼓,吵死了。果东撒谎。
男人并未在意,他思索片刻后摇头,没啥印象,那都是小孩子的玩意。
果东并不意外。
想想,他又问起另外一件事,你们村里那习俗怎么回事?
说起这事,那老板脸色变得有些微妙,毕竟昨夜才出了那种事才死了人,但害怕之下他又忍不住八卦,你们这些外来的不知道不奇怪
我们这片以前据说可繁华了,还是个远近闻名的大乡镇,上千户人家。后来出了件怪事,整个镇子所有人一夜之间全部死光,所以才落魄了。那店老板平时大概没少和人八卦,故事讲起来绘声绘色,还挺会吊人胃口。
果东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
没人接茬,那店老板只得自己接着说道:据说当时镇上有户有钱的大户人家,他家有个女儿,长得那叫一个水灵漂亮。那姑娘家就她一个女儿没儿子,娶了那姑娘就等于得了她家所有家产,所以当时去她家提亲的人多得把门槛都踩破好几块。
那姑娘眼光高,挑来挑去都挑不到满意的,后来倒是和一个来镇上做工的穷苦书生好上了。
那姑娘父亲不同意,非把两人分开。那姑娘也是倔,就和她父亲杠上了,两个人都死不松口,这一来二去那姑娘也不知是相思成疾还是怎么着,就死了。
死了之后那姑娘没去投胎,而是成了鬼,就去找那书生,那书生也是胆大,竟然就把她给留下了。
说到这,店老板摇着头冲着果东笑笑,这要搁其他人的故事里,那这就是个完美结局,但现实却是那姑娘成了鬼之后邪性大发,先是杀了阻挠她的她父亲和她家里的人,然后又杀了书生家里的人。那书生受不了,就让她走,可她是鬼,恶鬼,哪有那么容易摆脱?见那书生竟然要抛弃她,她一怒之下就把整个镇子的人全都杀光了。
我们这村里的人,就是那镇上当时外出逃过一劫的人,后来实在放不下,所以就又在这边建了个村,就这么一代代地住了下来。
这习俗也是自那时候流传下来的,狗血布,不点灯,就是怕那些死掉的人再留恋再回来。
果东听着这不知真假的故事,不置可否。
果东想想,他伸出手,五包,刚刚那小孩买的那种零食。
顿了顿,果东又认真道:我买得多,所以你要给我打折,不然我就不要了。
老板愣了下,旋即又愣了下,最后一脸哭笑不得地回屋拿了六包刚刚那种零食摆在果东面前,行了,送你一包,不就多算了你两块钱你还记上了
认认真真点出足够的钱递给那老板,果东抱着六包零食要走。
他才走出没两步,刚刚讲故事没吓着人的那老板就又道:这故事还有个版本,据说很多年前我们这边有个神,后来那个神不知为什么突然发疯,就把所有人都杀光了。
果东抱着零食开开心心走掉的脚步顿住。
不过这故事还没前一个吓人,也就没什么人讲,而且这世上哪来的神?真要有神,把信奉自己的人都杀了那东西和鬼又有什么区别嘴上说着,那老板也没管果东走远没,转头回了屋里。
站在越发漆黑的夜幕中,果东微微低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