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母已然给他找了理由,南星也不解释。
身旁,胭脂也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明明——
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李母目光骐骥的望着他半晌,希望能听到他否认的回应,可等了半晌,他也没否认,李母心死如灰了,但还是抱有一丝希望:
“那——那可找过大夫?”
南星不想让她太绝望,便道:
“已经看着了,也在吃药,怕你跟父亲担心,才没跟你们说。”
闻言,李母稍稍放心了些,犹豫一下,问道:
“可有缓解?”
南星:“……”
这问的也太直接羞耻了吧。
视线往身边脸蛋儿红的能滴血的胭脂瞥了下,南星轻笑一声,没回应。
李母是个聪明人,当即知晓答案,心中一块大石也跟终于落地了。
有效就好,有效就好!
吃过早饭,南星准备胭脂出府,却看见一鬼鬼祟祟的身影,正鼠头鼠脑的往假山地方溜去。
眸子顿亮,原本柔和的眸子,透出了猛兽扑杀猎物时的锋利和危险。
张世芳!
她居然差点忘记了这号人物,在剧情里,就是这个叫张世芳的管家,在李修缘被夺舍后,霸占了李家家产,逼死了李茂春和李母。
轻舔一下唇,眼底的光,精芒大盛,烈日阳光下,也让人脊背骨都生了寒气。
“相公,你怎么了?”
旁边的胭脂被他眼底突然汹涌而起的恶劣,吓了一跳,不安的晃了晃他胳膊,追问。
藏起眼中的算计,抬手,轻揉了下她脑袋,男人又变的温温柔柔起来:
“没事,走吧,马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哦了一声,胭脂狐疑的抬头望了下他,没追问了。
——
今日,南星是要带胭脂回陆家的。
陆父陆母早早就等在门口了,见马车终于蹄蹄哒哒的到了,陆母忙回头让下人去张罗正午的饭菜。
马车停定,南星先下,而后又将胭脂抱下来,等她站定,又体贴的帮她理了下微乱的碎发,然后才牵着她的手,朝陆氏夫妇走去。
见女儿被疼在心尖上的,且虽已嫁人,举止还带着未出阁时的稚气,陆氏夫妇更觉得自己当初没看错人。
欢欢喜喜的将两人迎进府,下人已经准备好午膳。
回到陆家,胭脂更像极了还未出嫁时那样,挽着陆母胳膊兴奋的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陆母只能无奈的听着。
陆父则和南星走在后面,两人聊了些近些日子朝堂上的日子。
眼下,奸臣当朝,韩世忠等武将也先后失势,眼看国将不国,陆父很是忧心。
“父亲,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能左右的。”
南星如是回答。
朝代更迭,是无可避免的。
奸臣当道,执政者昏庸,从某种角度来看,还不如尽早换一位贤能君主。
“唉~”
长叹一口气,陆父怅然:
“如今想想,你父亲辞官回乡,怕是早就有所觉察了。”
南星淡笑一声,没回应。
很快,便到了大厅,满桌子的菜,全是胭脂爱吃的。
开饭前,仆人端了一碗药汤给陆父,胭脂疑惑:
“爹爹,你病了?”
陆父眸子里掠过一丝心虚,而后笑道:
“不是,只是寻常补药而已。”
“当真?”
胭脂狐疑。
“我还能骗过你这个鬼灵精的丫头不成?不信,你问你母亲。”
陆父笑言。
陆母跟着点头承认。
胭脂这才相信。
旁边的南星却盯着陆父又看了几眼。
察觉到他的视线,陆父望了过去,眼底的心虚在南星那双黑漆漆的眸子下,有些藏不住了。
最终,只能冲着南星轻轻摇了下头,而后,目光疼惜的落在埋头吃狮子头的胭脂身上,面色里,隐隐带着不舍。
饭过,陆父眼神示意陆母支走胭脂后,带着南星到了书房里。
偌大的书房,只有两人,陆父没有隐瞒,将自己的病情一五一十告诉给了南星:
“——我这病活不了多久了,如今全靠药物吊着。”
大夫说,他最多只能到秋季。
“母亲也知道?”
南星没有意外,语气平淡,听不出悲喜。
天道还真是算无遗策。
可惜,她也不懂医术。
陆父没察觉到异样,轻轻点了下头:
“知道的,唯独胭脂还不知情。”
他的女儿他最清楚,若让她知晓,肯定会大哭大闹,甚至——
“那父亲是想一直瞒着她?”
盯着陆父,南星开口问道。
剧情里,只是李修缘出家,就逼疯了陆胭脂。
若是让她知晓陆父几个月就会去世,只怕她会当场寻短见。
“能瞒则瞒吧。”
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陆父惨然一笑回答。
可,同在一个镇子,又能瞒多久。
南星沉默了。
须臾,才缓缓开口,视线深沉,嗓音平静:
“我有一法子可永远瞒着她。”
甚至,瞒到她死。
——
暮色降临,在陆府吃过晚饭,胭脂本欲回李家的,不料,南星却说让她在陆府住一晚。
虽然欢喜,可胭脂害怕李母不悦,还是想跟他回李府,但被南星断然拒绝了:
“夫人不必担心,我自会跟母亲解释的,明早我便来接夫人回去。”
胭脂依旧犹豫:
“可……”
陆母见状,忙站出来道:
“好了,修缘既然允你留在这儿一宿,你就留一宿,难不成是心里没有娘亲了?”
“才没有呢,那好吧。”
反正,她也很想多陪父亲和母亲。
这一次回来,她总觉得父亲比上次更苍老了,母亲鬓间也又多了几丝白发,让她心里很难受,总害怕不知道什么时候,父亲和母亲真的就离她而去。
从前,还觉得时间慢,觉得父亲和母亲不会老。
如今,却觉得时间太快,快的让她措手不及。
见她点头了,南星才笑着上前拢了拢她披在身上的薄衫,温柔叮嘱:
“我没在,照顾好自己,夜间别着凉了。”
“嗯,相公也是。”
应了一声,南星转身上了马车。
依依不舍的看着马车消失在视线中,胭脂才抽抽鼻子,转身抱住陆母的胳膊,脆生生的撒着娇晚上要和她睡。
陆母宠溺的笑着应允了。
身后,陆父望着好似永远都长不大的女儿,还有贤淑温婉的妻子,满脸掩不住的不舍。
真想永远陪着她们,他真的不想死啊!
鼻子有些发酸,眼眶也滚热起来,他忙抬袖擦了一下,生怕被女儿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