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暖听完倒抽一口气：“那祖母都知道了？包括，包括我的身世？”
“我没说，但是慕悠肯定说了。”刘副官蹙眉：“至于是怎么说的，我就不清楚了。”
慕暖搅着手指：“怎么办，怎么办？祖母肯定气坏了……我应该先说的……”
杜启笙拍了拍慕暖的手：“没事，有我在。”
“你在也不行啊！”
长者为大，刚刚杜玉兰打了杜启笙两巴掌，杜启笙也不是什么都没做？
慕暖咽了咽口水：“我去和祖母说！”
“别啊我的祖宗杜夫人！”刘副官惊慌道：“知道你们来这里老祖母已经气成那样了，您要是说了，老祖母真的会一枪崩了我们的！”
这种欺瞒，最起码在杜玉兰眼中的欺瞒行为已经很严重了。
杜玉兰虽爽朗，并不介意出身，不然慕曦这么一个破落家庭的女儿又怎能递得上生辰八字？
在知道慕暖是慕家的丫头时，又默许不戳破？
杜启笙是知晓杜玉兰的底线，并不想让慕暖在这个时候说清楚。
便用了些力道，握紧了她的手。
说清楚的这天迟早会来的。
慕暖忐忑不安等刘副官安排的人来。
回到杜公馆的时候，时间已是下午。
杜玉兰坐在沙发上生气，旁边坐着低眉顺目的慕曦。
“祖母。”杜启笙上前。
看到他脸上的伤，杜玉兰一阵心疼，但还是冷声道：“启笙，我问你，这成亲对象换了人，为何不跟我说！”
“我认为没什么必要跟您说。”杜启笙缓缓道：“她也是慕家的人。”
“可她是慕家的私生女！母亲还是个妓女！”杜玉兰高亢叫了出来。
慕暖刚刚踏进客厅的脚缩了回来。
“暖暖的出身她无法选择。”杜启笙说。
“你到底有没有关心过杜家的声誉？倘若是寻常女子，我便作罢，但是私生女，妓女的女儿！杜家坚决不认！”
杜玉兰忽然一把将慕曦扯过来：“把慕暖休了！娶慕曦！”
慕暖身子晃了晃。
刘副官忙扶住她，小声道：“夫人别急，少帅绝对不会听的！”
“我拒绝。”杜启笙果然拒绝了：“我承认的妻子，我的太太，只有慕暖一个。”
慕曦在一旁听到这番话，眼泪夺眶而出。
“你连祖母的话都不听了？！”杜玉兰看着自己的孙子，心情复杂。
她不是不喜欢慕暖，反而相当喜欢。
可……杜启笙是杜家唯一的独苗，杜家的一切荣辱都在他身上。
再一想到那大师给杜启笙算的命……慕暖的八字不合啊！
血光之灾这四个字仿佛一把悬在空中的利刃，倘若杜启笙出了事，她也不想活了。
是孙子重要，还是这个妓女的女儿重要？
她心中早有答案。
无法承担的后果让杜玉兰硬起了心肠：“那便退一步，慕暖做小。”
慕暖咬着下唇，面色苍白。
这件事，这么做才是对的。
嫁进慕家的人应当是慕曦，不是她。
若自己能退一步，只要能待在杜启笙身边，她能妥协吗？
“祖母。”慕曦柔声道：“祖母赶了一天的路也累了。不如让少帅好好想想……现在大家都不冷静，很容易冲动。”
杜启笙眯起了眼睛。
这么会，称呼都变了。
杜玉兰深吸两口气，拍拍慕曦的手背，然后让她送自己回房。
在杜玉兰消失之后，慕暖才快速冲进来。
只是去的不是二楼，而是之前住的杂物间。
那个房间依旧是杂物间，慕曦的房间被安排在了二楼另外一个空屋。
就在杜启笙卧室的旁边，目的昭然若揭。
杜启笙只看到一个人影，瞬间就没了。
他本想去跟慕暖好好说，说他不会妥协，但被刘副官拦住。
“少帅，现在老祖母要紧。”刘副官摇摇头：“先想想怎么和老祖母说。”
杜启笙眼中划过一抹不耐烦，却还是点点头，去了二楼。
慕暖趴在床上，全身冰凉。
现在是走的最好时机，杜玉兰容不得她，杜启笙更不可能违抗家里。
结果只有一个，也只能有一个。
好在来杜家的时候没带什么东西，不需要收拾。
唯独要拿走的，就是那个空罐子。
慕曦给的钢笔和笔记本她也不要了……她本应该开心才对。
房间里塞满了那些人送给杜启笙想要攀关系的名贵家具，但在昏暗的房间里，也显得有些过了时。
慕暖擦掉眼泪，再抬眼的时候，眸中只剩下了坚毅。
那就走吧。
就当是做了一场梦。
梦里有个人他很喜欢。
梦醒了，人当然也不存在。
慕暖这么想着，悄悄打开了房门，准备呼唤刘副官找自己的铁罐子。
却不想门口早就站了一个人。
见到来人，慕暖整个人僵硬，忘记了说话。
“慕暖。”是杜玉兰。
她不知道在门外等了多久。
慕暖慌张开门，垂着头：“老祖母……杜老太太。”
杜玉兰点了点头，全然没有刚刚的激动，只剩下疲惫。
“能进去和你说两句话吗？”
慕暖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楼上响起水声，应当是杜启笙在洗澡。
杜玉兰也只有趁着这个时候来找慕暖。
“慕暖，你和启笙……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苦心。”杜玉兰叹气道：“我很喜欢你，是真的喜欢。”
刚刚压下去的委屈瞬间涌上心头。
“你应当知道，为了给启笙找另一半，我找了一年……就为了找八字相合的女子，你可知道是为什么？”
慕暖点点头，又摇摇头。
民间倒是流传合八字说亲这件事，但放在杜启笙身上便有些奇怪了。
“我也不瞒你说，启笙叁十岁之后，会有一场血光之灾。”杜玉兰将当初那番话全部说了出来。
慕暖听的目瞪口呆。
“我知道，你们小年轻定然会说我老婆子封建迷信。然而这种事情，不得不信。我不敢拿杜家唯一的命脉开玩笑。”杜玉兰冷冷道：“若没有这件事，你嫁进来就嫁进来了，身世那些……派人打点一番，安个新的身份也不是什么难题。只是牵扯到启笙的性命，我实在是没办法。”
慕暖的心凉了一大半：“可，可如果是假的呢？”
“如果是真的呢？你愿意看到启笙死吗？”杜玉兰咄咄逼人道：“我看的出来你对启笙的感情，但启笙之前并没有碰过女人，你能确定他对你的感情，不是因为身体？”
杜玉兰的话，变成了寒风利刃，吹进慕暖的身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