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内昏暗,只四方各燃着一盏烛火。
秦晚瑟透过瓢虫的眼看的有些模糊,便操控其寻了处视角好的位置落下。
大厅内,陈设古朴,十分空旷。
钱文柏端坐在下手位置,才喝了口茶水,将茶盏顿下,看着跪在中央的钱坤。
在他上手位置,还坐着一中年男子,眉眼依稀与钱文柏有几分相似,应该是他游手好闲的爹钱进。
此刻钱进也坐的笔直,不敢有丝毫怠慢放肆,望着薄纱屏风后云雾缭绕,隐隐约约坐着的那人。
秦晚瑟透过瓢虫看着这一幕,眉心紧锁。
不知那屏风后坐的究竟是什么人,竟然叫那个不可一世的钱坤这般唯唯诺诺乖顺听话。
要知道,她当时见钱坤在皇上面前,都没有这么噤若寒蝉。
想操控瓢虫飞过去看个清楚,但本能的直觉告诉她,现在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跪在地上的钱坤额上汗珠嘀嗒往下落。
终于,屏风后的那人开了口。
声音苍老暗哑,虽声音淡淡,却仿佛连同空气一并压缩,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但仔细听去,又隐隐有些中气不足,像是身上有伤。
秦晚瑟隔得甚远,也不觉此刻胸口发闷,喘息有些难受。
“叫你去寻个灵旷,给你配了十几个高手,你却无功而返?钱坤,是不是本座不在这些年,你已经将本座抛却在脑后,不拿本座的话当回事了?”
钱坤身子伏的极低,闻言忙低垂下头,“钱坤一直拿老祖宗的话当做圣旨,绝不敢违背,只是灵旷消失的极为蹊跷,还请老……”
话未说完,屏风后突然射出一道光芒,秦晚瑟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就见钱坤整个人朝后倒飞出去。
他一手捂着肩头,口中发出一声痛苦闷哼,被他硬生生咬牙咽下。
打哪儿不好,他这肩头,才受了那黑衣人一击,眼下再被重开一个洞,怕是要落下病根了。
心下虽恼恨,但是面上却不敢表露半分。
连忙调整了身子,重新跪在地上,乖巧的像狗。
“本座不在这些年,钱家竟没落至此,嫡小姐被废修为,还死了一位儿媳、一位少爷,如今不过叫你们抢些灵石与我,还派了人跟着,即便如此,竟也将事情搞砸了……”
屏风后的老者一声冷笑,猛然拔高了音调,“你们这些废物!”
一声喝罢,场中众人心神震荡,不觉气血翻涌,难以自持。
钱进修为最低,两手扣紧了扶手,手背青筋绷起,上气不接下气,心慌无神。
直到旁边钱文柏给他渡了些许武气,他的情况才有所好转。
漆红圆柱上,七星瓢虫小小的身子一震,不受控制的往下落去。
茶摊上的秦晚瑟,身形蓦的一震,喉头血气翻涌,险些吐出血来,被她硬生生咽下。
她用魂力直接操控的瓢虫,没曾想方才那一声怒喝,竟有种直击灵魂深处的恐怖。
她魂力被冲撞,反噬到本身。
眼底,霎时间浮上一抹前所未有的凝重。
屏风后的那个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竟有如此强悍的力量,即便是楚朝晟,怕也不是其对手……
没想到,钱家还有如此恐怖的一位存在。
稳定了呼吸,重新张开魂力,操控那瓢虫。
大厅内,漆红圆柱下,一只倒地不起僵直的瓢虫,爪子动了动,翻转而起,顺着柱子爬到了高处,望向那屏风后的人。
不知是不是光线缘故,秦晚瑟看的十分模糊。
那人左右各放着个鼎炉,云雾缭绕,将他包裹其中,有种仙气飘然之感。
才刚稳定,就见钱文柏站起身,一撩袍角跪了下去。
“老祖宗请息怒,凡事总有万一,二叔失手在所难免,但要找寻灵旷下落,也并非难事。”
听了钱文柏的话,钱家老祖宗声音和缓了些许,“你倒是说说,如何寻?”
“那般数量的灵石,要带走并非不可为,京都之中,能做到此事的也大有人在,接下来,只需派人暗中观察,谁修为涨的最快,那便是谁拿了灵旷。”
钱文柏又道,“而且,灵旷数量极多,他总不可能一次性全部吸收完,待寻到那人,便绞下所有灵石,尽数奉给老祖宗。”
场中静谧一片。
须臾之后,屏风后的人再次开口。
“那此事,就交由你去办。”那人吸了口气,似是有些疲了,很快被他掩盖过去,“叫霜儿丫头过来,听说也是个人才,被废了筋脉实在可惜,本座吃了她的固元丹,便给她瞧瞧吧。”
茶摊上的秦晚瑟暗吸了口气,恍然大悟。
怪不得钱霜儿没有中毒,原来这固元丹被这个人给吃了。
只玉肌膏一种,毒根本没法起作用。
钱文柏心下一动,忙叩首道谢。
“好了,”屏风后的人一声叹,“话都说完了,你可听够了?”
场中三人眼底皆露出迷茫之色,不知道老祖宗在跟谁说话。
秦晚瑟心下暗叫一声不好,连忙抽回魂力。
就在这刹那之间,屏风后的老者手指一点,一道刺眼光芒如闪电般迅速击向漆红圆柱,准确无误的打中了那瓢虫,眨眼间化为了焦黑的灰尘,在圆柱上簌簌掉落。
茶摊上的秦晚瑟,再也忍不住,一口猩红喷出,染红了雪白的面纱。
方才虽然躲得快,但魂力还是被那人射出的武气打中。
此刻气血翻腾,汹涌不止。
好似海底火山喷发般,激的海浪怒涛起伏。
秦晚瑟忙摘下面纱捂住唇,不让周围人察觉异常。
等呼吸稳了些,从袖中摸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起身离去。
才走没多远,钱府门口钱文柏带着家丁冲了出来,面色严肃。
“搜,人就在附近,看到可疑的直接抓起来!”
秦晚瑟回头看到这一幕,加快了脚下速度,飞快没入人群。
钱文柏立在府门口,面色沉沉。
回想起方才在大厅中的一幕,还觉有些匪夷所思。
他修为尚可,但被人偷听了这么许久,他都毫无察觉。
若非老祖宗发现,他还不知道有这么回事。
想到这儿,心下又是一沉。
举目四望,听着旁边茶摊处有人惊呼一声,举步踱了过去。
“怎么了?”他问。
茶摊掌柜的一见来人从钱府而来,“哎呦”一声,忙道,“这儿方才有个姑娘,不知怎么的,好像受伤了,瞧瞧,我这茶桌上竟然有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