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他抗一道天雷?
楚朝晟实力那般强悍,九道天雷才过第二道就有些疲态,秦晚瑟一个橙阶,又怎么可能替他抗下一道?
怕是被那余雷扫到,轻则重伤,重则魂飞湮灭。
龙鱼惊呼了一声,慌忙看向秦晚瑟,“你不会相信这个男人的话吧?”
秦晚瑟双眉微蹙,一眼不发。
头顶又是“咔嚓”一声,雷电泛着幽蓝冷光,再次朝楚朝晟劈落而下。
他身上白袍早已千疮百孔,露出精瘦、满是伤痕的身子。
一道雷击落,他身形摇晃一下,下坠了不少,稳住身形之后,又缓缓上升,回到了原位。
耳畔闷雷滚滚,鸣声阵阵,光是应对雷劫都耗费了他所有心神,以至于他现在都没有察觉到钱府墙壁外的秦晚瑟等人。
轰隆——
长夜亮如白昼。
楚朝晟的不屈像是激怒了那旋涡中央的猩红鬼眼,它竖瞳紧缩,原本就猩红的两眼此刻像是被泡了血一般,几乎要往下滴出点血色。
雷云中间炸裂开来,三两道霹雳从天而降,周身寒芒皆现,泛着幽蓝冰冷的光,如同一个巨人握着的玄冰凝成的鞭子,毫不留情的鞭挞在楚朝晟身上。
楚朝晟身上焦烟升腾,坚毅的双眼瞳孔开始逐渐涣散。
薄唇一张,口中滚烫的烟雾喷出。
身形不受控制的开始下坠。
五道雷劫,他似乎到了极限……
偌大个京都,一片寂静安宁,似是变成了一片死城。
民宅内,数不清的百姓眼巴巴的望着空中这一幕。
他们似乎这才认出来,那悬在空中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他们畏惧的楚阎罗。
那个强悍恐怖的男人,经受了五道雷劫之后,败了……
那些人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虽然畏惧楚朝晟,背地里骂他,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个男人是天武国的支柱。
有这个男人在,北狼不敢来犯,南荆国俯首称臣,魔兽森林万年长安。
可眼下,这个男人倒下了……
天武国的天,要塌了……
数不清的人不自觉的从躲避的屋中走了出来,望着高空那不受控制往下坠落的身影,心神随之牵动。
秦晚瑟一颗心蓦的提起,原本冷静的脑海似是被风暴席卷,什么想法分析全无,只剩下一个念头。
若她不救,他或许真的会死。
那个战无不胜的男人,会死在天罚之下!
脑海中心思电闪而过,身子比想法先行,朝前踏出一步。
下一秒,手腕蓦的一紧,被人死死攥住。
“你不许去!”
左阳煦拽着她,那双褐色的瞳仁此刻与楚朝晟先前般,充斥着血丝,眼尾通红。
看秦晚瑟不为所动,他怒声吼道,“你去了就是送死!”
秦晚瑟看着他眼底的滚滚怒火,整个人反而平静如水。
“我知道。”
她知道……
左阳煦耳畔仿佛有一道闷雷炸裂开来,炸的他丢盔弃甲,狼狈不堪。
她知道,但她还是要去……
如此……也是不喜欢吗?
左阳煦心头绞痛,攥着她手腕的手却是没有半点松懈。
双目如枷锁,将她死死钉在原地,他紧咬牙关,脸颊两侧咬肌凸显,额角青筋狂跳,似是将浑身的力气都灌注在了扣着她的右手上。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送死……”
说话之间,又是一道天雷落下。
楚朝晟意识开始模糊,喉头无意识的发出一声痛苦闷哼,嘴角血色涌出,源源不断,似是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秦晚瑟猛地回头望去。
男人的身形从高空不住坠落,好似失了控制的风筝。
“安王,我未必会有事,松手,我必须救他!”
从玉石之事之后,他承诺不再伤她,当真再未伤她。
而且每次她有危险,他必定第一个冲锋在前。
每次身处险境,脑海中空白一片无计可施之时,他必定如天神降临,以肉身挡在她前。
这一回,他有难,她岂能袖手旁观?
“救他救他救他……”左阳煦眼尾越发的红,似是有水光萦绕,他烦躁的嘶吼,“你救他,那谁来救你?!你想过没有!”
咔嚓——
天边银光一闪,不用看也知,又有天雷落下。
楚朝晟支撑不了多久。
她心急如焚,尝试着要挣脱左阳煦,但他力道大的惊人,几乎要捏碎她的腕骨,也不放她离开。
“他是你二哥……”她尝试着劝说。
“他是我二哥,”左阳煦两眼深深的望着她,“可你是我心心念念之人……”
秦晚瑟喉头一梗,愣怔的望着他。
他眼尾通红,噙着春风化雨般的温柔。
与她视线对上,如落日般橘色的唇化开一抹苍凉的笑,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
“求你了,别去……”
天边银光闪烁,他神情中的乞求、脸颊上的泪痕清晰可见。
李君凌在旁边看着这一幕,眼底依旧是毫无波澜起伏,甚至还有种看热闹的兴致勃勃之感。
“第八道,只差一道,挺过去一步飞升,挺不过去,神魂寂灭……”
秦晚瑟心下一动,望着左阳煦道,“抱歉,我不是她……”
若是她听到这番话,定然满心欢喜,当即放弃去救楚朝晟。
可惜,她不是她……
身上橙色武气光芒瞬间爆发,强猛的气浪震开左阳煦紧攥着她手腕的大掌,心念一动,飞行器凭空出现,身形如蝶轻盈一跃。
飞行器尾部蓝色火焰喷涌,整个人化作一道流光,朝着空中坠落的男人径直飞去。
左阳煦手中一空,仿佛心头某处也被挖空。
眼睁睁的望着她远去的身影,心头宛若被千万把刀切割,绽放出朵朵血花。
第九道天雷,久久未落。
厚重的云层翻滚着,逐渐从银白变得有些发紫。
秦晚瑟接住下落的楚朝晟,将他平缓的放在地面。
两指并剑,点上他的眉心。
五脏六腑受损严重,外伤严重,第九道天雷,恐难以支撑。
“镇龙,疗伤。”
心念才动,一只手忽然握住她的手腕。
原本该昏迷过去的男人幽幽睁眼,看清她容貌的一瞬间,有些讶异,旋即,一金一银的眸子里褪去跳出世俗凡尘的寡淡,化开点点笑意。
“不必为本王疗伤……本王、咳咳……无需扛过第九道天雷。”他说着,犀利的眸光似是融化的红烛柔软了下来,“本王还未等到你回答,定不能离开天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