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
一声惊恐呐喊,响彻整个钱府。
“报!”
一声未落,一声又起。
钱进跪在钱丰岚门前,大气不敢出一个。
也不知跪了多久,膝盖以下失去了知觉,脊背僵直,连回头都是问题。
一旁,一个深蓝色长袍的男子阔步走来。
黑发高束在脑后,随行而动。
两条黑眉紧锁眉心,脚下生风,越走越快。
两个唱报之人先后奔来,来不及刹住脚,绊倒在台阶上,一头撞到门前。
“何事喧哗?”
里面,钱丰岚阴沉如雷的声音传出,震得几人心神一颤,仿佛刹那间被人卡住了咽喉,呼吸不畅。
钱文柏紧随而至,扫了一眼吓的三魂出窍的下人,沉眉提醒道,“老祖在问话,发生了什么事?”
跟钱丰岚的声音比较起来,他嗓音温和了不少。
那两个人肩头一颤,回过神来,急声道,“老祖不好了!门前不知是谁扔进来一颗头颅,是、是钱库右使……”
“老祖!咱们的人传来消息,那个逍遥仙就是多年前落入溶骨渊的秦晚瑟,今日在宝光阁前设计霜儿小姐,将霜儿小姐重创!生死未卜,殷丰少爷一并失踪,不知下落!”
接二连三的坏消息,像是一颗颗重磅炸.弹,传入钱丰岚房中。
但里面,却没有传出来丝毫动静。
就好似巨大的石头扔进湖水,没有溅起丁点水花。
众人眼看着湖水如同猛兽般将那石头静静吞噬,心下不由得更加恐惧。
钱文柏静静立在一旁,面上没有多大波澜,只听到钱霜儿生死不明时,眼眸一暗,阔袖下的手跟着握紧,而后认命般垂首,松开五指。
砰——
强猛的劲气毫无预兆的朝众人迎面袭来。
钱进跪在地上,跟两个下人首当其冲,一把被掀飞在空,转了几个圈重重落地,肺腑受震,只听“噗”的一声,几人口中皆溢了血。
门前烟尘卷起积雪,朦胧之中,一道人影若隐若现。
“什么叫霜儿生死未卜,殷丰也跟着不知下落?”
低沉沙哑的嗓音,好似开了锋的刀子架在脖颈,令人亡魂皆冒,冷汗直流,大气也不敢出一个。
“尔等可知,霜儿跟殷丰的实力,为几何?”
两个绿阶高手,放眼整个天武,乃至整片神州大陆,对手也不过屈指可数!
能那般轻松让一个绿阶高手变得“生死未卜”,另一个还“下落不明”,这片大陆上根本不可能存在这样的一个强者。
“一个五年后从溶骨渊底爬出来的女人,绝无可能有这样的实力!”
钱丰岚压根不相信。
即便相信秦晚瑟回来了,也不相信仅仅五年,她就能拥有这般恐怖的实力。
“霜儿绝不会有事,她身上可是有本座的加持,立刻派人去寻,至于那个秦晚瑟……”
钱文柏眼皮一跳,迈出一步站了出来。
“老祖,文柏愿前去一趟,替老祖先探虚实。”
钱丰岚轻蔑的看了他一眼,“一个逃兵,让本座如何相信?”
钱文柏当即跪伏在地。
“文柏未曾逃过,只是不愿杀戮,与旁人不同,文柏亦姓‘钱’,乃是钱府中人,若秦晚瑟真有解决两个绿阶高手的实力,那么钱府必将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危急存亡之时,文柏愿挺身而出。”
钱丰岚眸光泛着精芒,沉眼凝着他,一言不发。
钱文柏继续道,“短短几日,钱府一连损失了好几人,包括二叔钱坤、右使钱库,若秦晚瑟没有这样的实力,那便说明……”
“说明什么?”
“钱府……有内鬼!”
钱丰岚满头白发无风自动,狂风夹杂雪花砸向钱文柏面颊,他却纹丝不动,脸上亦没有丁点变化。
“内鬼?”
钱文柏“嗯”了一声,坚定道,“老祖先派出二叔钱坤,二叔未归,派出殷丰,殷丰却毫发无伤的回来,紧接着右使钱库被杀,而右使又是镇守清心湖看管丹心圣手云安,这一点无人知晓,那……秦晚瑟是如何找到的?”
“眼下又是霜儿跟殷丰一同出门,老祖说的是,两个绿阶,放眼天下无敌手,可霜儿眼下生死未卜,而殷丰只是下落不明,这又是怎么回事?”
钱文柏额角青筋跳起,义愤填膺,“霜儿是我亲妹妹,若霜儿有什么事,我定不饶他!”
忽然一股强大的力道直袭他脖颈,如铁箍般的手指深深嵌进钱文柏脖颈。
只一个瞬间,他两眼便开始发黑,在生死边缘徘徊。
“文柏,你虽是钱府子嗣,但……殷丰是本座亲自挑选,你的意思,莫不是本座瞎了眼?”
“老、祖……我绝无……此意……”
钱丰岚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五指越收越紧,钱文柏脖颈几条粗筋冒起,如同蚯蚓般歪歪扭扭的爬着。
脸色越来越难看,眼前阵阵发黑,已然是进气少,出气多,挣扎的幅度也渐渐消失。
钱进见状,心下猛地提起。
虽然胆小,但钱文柏毕竟还是他亲生儿子,女儿已经生死未卜,再没了儿子,他后半生该如何过?
忙膝行上前,连连磕头求饶。
“老祖,文柏先前只是一时糊涂,并未当逃兵,更何况眼下钱府人才凋零,若文柏也一同去了,年轻一辈就没人了啊!还请老祖手下留情!”
钱丰岚敛起眸光,扫了一眼钱进,嘲讽冷笑道,“平日里胆小如鼠,今日倒是有点骨气,罢了……”
一松手,钱文柏身子不受控的坠落在地,摇晃了一下,连忙抬手撑住漆红圆柱稳住身形。
钱丰岚乜了他一眼,仅剩的一只手负在身后,“便由你所说,前去一探究竟,还有你钱进,亲自带人去搜寻霜儿跟殷丰的下落,本座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钱丰岚转身回房,场中顿时清净。
钱文柏站在原地,剧烈的喘息了几口,呼吸逐渐恢复正常。
钱进跪的腿早已失去了知觉,想过来看他情况,但是奈何起不了身。
钱文柏原地站了一会儿,垂眸盯着地面,掩盖住眼底静静流淌过的一丝晦暗。
深吸了口气,站直了身子,阔步离开。
“文柏,扶一把爹!文柏!”
钱文柏像是没听到,面色微冷,快步离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