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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想去啊?乔立问。
  不想。飞白说。
  这一场马拉松跑下来,他还没等碰瓷成功就先累趴下了。
  乔立虚情假意地说:哎呀,你不想可就有点儿难办了。
  飞白警觉地问:为什么?
  乔立:因为我想到这个计划以后觉得实在太完美了,一激动就连夜给咱俩把名儿都给报了。
  飞白:你怎么不一激动就连夜把作业帮我写了。
  乔立:而且吧,因为比赛到时候要发参赛服什么的,所以报名以后不准取消,防止造成资源浪费。
  飞白:我谢谢您行吗。
  算了,马拉松就马拉松吧,权当锻炼身体了。飞白没再跟乔立讨论这件事情,继续专心当他的家教去了。
  这天温度比平常高不少,傍晚的时候空气仍然温热,夕阳的余晖洒落在院子里,养观赏鱼的水池波光粼粼,风将淡淡的植物气味送进窗来。
  飞白注意到洛非非总在心不在焉地往窗外张望,看看表也快到下课时间了,便暂停了正在进行的发声训练,问她道:想去院子里玩吗?
  洛非非点头。
  于是飞白拉着她的手往门外走,跟张阿姨说了一声之后就出了一楼大厅,张阿姨也跟着去了,防止洛非非出什么意外。
  洛非非从国庆假期之后就没有出过门了,现在猛然间被放出来,立刻像小马到了草原上一样开始撒欢奔跑。
  虽然洛家的院子也就只有飞白他们学校操场的四分之一那么大,但飞白怕洛非非在院子里的假山水池之间钻来钻去的时候摔倒,还是跟着她一起跑了起来。
  跑着跑着他就有些体力不支,想停下来歇歇,又觉得自己长这么大还不如一个九岁小朋友身体素质好实在太丢人了,只能气喘吁吁地强撑下去。
  正好这时洛予森下班回来了,他看到飞白被非非遛得上气不接下气,便大步流星地走过去拦住了自家妹妹:非非,你歇一会儿,看把飞白哥哥累的。
  飞白一边弯着腰大喘气一边逞能道:师兄,我没、没事儿不累。
  那就继续跑。洛予森说。
  飞白愣了一下,手撑着膝盖抬起头看他:啊?
  暖橘色的阳光把男孩子的眼眸也染得灿烂一片,他额前几缕碎发被汗水打湿,低低地垂了下来,更显得整个人温柔乖巧。
  洛予森看着他,忽然伸出手帮他把头发拨开了。
  飞白感觉到男人的手指从他的眉尖拂到鬓角,一痕皮肤相贴的触感转瞬即逝。
  不是不累么,不累就继续跑。洛予森的声音打断了他短暂的怔忪。
  飞白立刻说:累累累,师兄我好累。
  洛予森的眼角这才泛起一点笑意来,他瞥了一眼正蹲在水池旁的洛非非:其实有时候你不用太迁就非非。
  我没事儿的师兄,飞白摸了摸刚才被洛予森碰过的一小片皮肤,正好过两天我要去参加我们学校一个马拉松比赛,现在多跑跑就当提前锻炼了。
  马拉松?洛予森眉峰一挑。
  是啊,就马拉松协会办的,什么山地马拉松比赛,都怪我一哥们儿飞白话音还没落,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了扑通一声,他循声望去,看到洛非非正在水里扑腾。
  第39章 不是坐怀不乱的好人
  坏了坏了!飞白连外套都没来得及脱,直接跑过去跳进池子里,把洛非非给抱了上来。
  本来就是一个养观赏鱼的池子,高度只到他腰部往上一点的位置,但是洛非非扑腾得太厉害了,水花溅了他一头一身,飞白甩了甩头发,用力地眨了眨眼睛,等到视线重新清晰之后把怀中的洛非非交给了离他最近的张阿姨。
  张阿姨检查了一下洛非非,确定她口鼻里都没有异物,呼吸也还正常之后才放下心来,对着快步走过来的洛予森说:非非没事,洛先生您不用担心,我带她去洗澡和换衣服。
  飞白松了口气,开始从水池子里往外爬。
  今天温度虽然高,但毕竟已经是秋天了,池子里的水不仅是凉的,甚至还带了那么点刺骨的意思,他身上的衣服被泡了个透湿,此刻正因为吸足了水而沉沉地往下坠。
  飞白上岸的时候腿有点软,膝盖一滑差点重新掉回去,幸好洛予森眼疾手快,一把握住他的胳膊把他拽了上来。
  飞白侧坐在地上打了个冷战,对洛予森说完谢谢又说对不起。
  洛予森皱眉:对不起什么?
  非非,飞白低着头,我不该带她出来。
  没做错,不用说对不起。洛予森在他面前蹲下,伸出一只手给他。
  飞白抓住他想站起来,结果不知是哪个关节不得劲,他踉跄了两下,直接倒在了洛予森身上。
  洛予森闻到小孩儿身上有池水里藻荇的味道,混杂着衣服被打湿后散发出的洗衣粉香气。
  他按着飞白的腰把他扶了起来,问他还能不能走。
  飞白试探着用脚撑地,想从洛予森身上起来:能。
  洛予森对这个答案采取了置若罔闻的态度,直接把飞白抱了起来。
  小孩儿总是别别扭扭的,平常撩拨他撩拨得不亦乐乎,没事找事的本领一流,但一到真正需要他帮忙的时候就开始逞强。
  还是没有安全感。
  飞白不安地挣扎了两下:师兄,我自己可以走。
  别乱动,洛予森没看他,听话。
  他说完这两个字之后飞白忽然安静了。
  也许是因为太久没有人哄过他了,让他忍不住停下来回味难得的一缕温柔。
  洛予森一路把飞白抱到了楼上他的浴室,安置小孩儿先坐在浴缸边上,自己打开花洒调水温。
  飞白没被人这么伺候过,小心翼翼地说:师兄,还是我自己来吧。
  不用。洛予森言简意赅地说。
  飞白只好坐在原地等着,他觉得身上的衣服实在太冷太沉了,当着洛予森又不能全脱掉,就只把外套扯下来放在一边。
  洛予森觉得水足够热了之后转过身想对飞白说话,却在看到他的时候停顿了一下,眸色微妙地闪了闪。
  小孩儿把外套脱了,T恤的领子本来就不高,被水一坠就垂到了锁骨以下,其余的部分也都紧贴着身体,毫无保留地描绘出少年漂亮的轮廓,胸前两点似有若无的凸起在布料下面透出隐隐约约的红色。
  一双修长的腿在浴缸外沿晃荡,牛仔裤和鞋袜之间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脚踝,骨头微微突出,一只手就能握过来。
  洛予森扯了扯衣领,不动声色地开口:过来洗澡。
  飞白坐着没动,犹犹豫豫地看他。
  洛予森明白他的意思,突然起了逗小孩儿的心思,故意慢条斯理地问:怕我?
  没有的事儿。飞白想说自己不是怕,是别扭。
  洛予森一步一步地靠近他,伸出两只手撑在他身侧,俯身将他笼罩进了自己怀里,侧过脸在他耳畔问:那你紧张什么?嗯?
  两人之间过近的距离将彼此的呼吸声放大无数倍,暧昧又缠绵,飞白觉得自己快要因为坐不住而一头仰过去扎进浴缸里了。
  我没、没紧张。飞白小声地辩驳。
  没紧张?洛予森继续问,没紧张为什么不敢抬头?
  因为飞白还没因为出个所以然来,就真的一头仰了过去。
  这浴缸看着不深,他应该不能撞出脑震荡来吧。
  飞白预想中自己以头撞浴缸的情景并没有发生,因为洛予森及时地用一只手揽住了他的腰。
  他抬起头跟洛予森对视,希望对方能把他拉起来。
  然而洛予森好像并没有读懂他眼神的意思,保持着这个姿势,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因为什么?
  飞白咽了一口口水,情急之下说:因为我有颈椎病!
  洛予森勾起唇角,轻声问:只有见到我的时候才犯?
  浴室里很安静,唯独哗啦啦的水声在响,没有开灯,天色将暗未暗,飞白能从天窗中望见淡粉色的暮云。
  气氛正好,像在酝酿一个故事,他们都是故事里的人。
  或许就是今天了吧,是开始也是结束。
  飞白想抬手攀上洛予森的肩膀,却听到了外面传来的敲门声,伴随着张阿姨的声音:洛先生,您和小飞先生在里面吗,我给他准备了新的浴巾,您方便过来拿一下吗?
  好。洛予森扬声道,扶正了飞白,出门从张阿姨手里拿毛巾。
  飞白刚抬起来的手又放下了。
  他心里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没跟洛予森发生点什么让他既遗憾又庆幸。
  遗憾的原因他清楚,但庆幸却让他莫名有些心慌。
  飞白从浴缸上跳下来,怔怔地把手放在花洒下面淋了一会儿,水一直顺着他的手腕流到了胳膊肘。
  洛予森从张阿姨那里接了毛巾回来,给飞白挂到架子上,看到他站在那里发呆,便说:我出去了,洗澡的时候别开窗,不然容易感冒。
  飞白应了一声。
  洛予森走到门口又停下了:飞白。
  飞白转头看他。
  招惹别人就要做好准备,洛予森握住门把手,我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好人。
  飞白愣了一下,还没从这句话里琢磨出味儿来,洛予森就把门关上了,不轻不重的一声,听在他耳朵里却格外分明。
  他不是坐怀不乱的好人?这是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说:
  洛总:我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好人。
  飞白:那你倒是快乱啊。
  第40章 借我件衣服穿
  飞白脱了衣服和鞋袜,开了灯站在花洒底下,把洛予森那句话放在心里颠过来倒过去,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又好像不明白。
  他这个澡洗了很长时间,明明只需要冲掉身上的凉意就好,他却在热水里一直站着,仿佛周围缭绕的热气能将他心里乱七八糟的情绪一并蒸发带走似的。
  洛予森没有过来催他,他就一直拖拖拉拉地洗着,直到因为缺氧而头晕才关掉花洒,拿了一条浴巾裹在身上。
  正迷迷糊糊地要往外走,飞白突然想起来这不是他家,他不能披上个浴巾就出去瞎晃悠。
  手机不在身上,还放在给洛非非上课的训练室里,没法给洛予森发消息让他帮忙送件衣服过来。
  总不能还穿原来的湿衣服吧,那他岂不是洗了个寂寞。
  飞白想来想去,最后把门开了一条小缝,看到洛予森的卧室里透出亮光来,便对着那个方向喊了一声师兄。
  洛予森听到了,从房间里走出来,明知故问道:怎么了?
  其实他刚才明明可以先把衣服给小孩儿,但他没这么做,就是想看小孩儿红着脸跟他借衣服。
  果然,飞白还没说话,耳朵就先烧起来了,他用门板挡着自己的身体,只露出小小半张脸来:师兄,能不能借我件衣服穿。
  只借衣服?洛予森淡淡地问。
  飞白小声说:还、还有内裤。
  我的你可能穿不了。洛予森实事求是道。
  不是,都这时候了,穿不了也得穿啊。飞白急了,说话都带上了撒娇的腔调:师兄!
  洛予森从鼻子里用气音笑了一下,转身去衣帽间给小孩儿挑衣服。
  他的衣服大都是黑白灰,但小孩儿其实更适合穿清新一点的颜色,像薄荷绿婴儿蓝,既漂亮又有朝气。
  喜欢打扮不是么,那以后就多给小孩儿买点儿衣服,最好是一个月都穿不重样。
  洛予森从衣柜里挑了一件浅灰色的衬衫,又拿出裤子和腰带,最后打开抽屉找了一条新的内裤。
  他把衣服叠了叠挽在手臂上,走到浴室门口敲了敲门:飞白。
  门缝没关,他看到小孩儿的影子从墙上缓缓移过来,一只白生生的手伸到他面前,指甲圆润整齐,泛着淡淡的粉色,边缘有一弯月牙。
  洛予森把衣服搭在飞白的手上,往后退了几步,一只手插兜倚在走廊的墙上。
  廊灯没开,浴室里的光源随着飞白换衣服的动作时明时暗,影影绰绰地在他周身晃动,让他一瞬间有种在月色下乘船的眩晕。
  飞白着急忙慌地穿好衣服,洛予森倒是细心,还给他拿了腰带,但裤子实在长,他都快提到胸口了裤脚还是拖着地,飞白只好俯身去挽裤腿,挽完之后觉得自己现在特别像个马上要下田插秧的农夫。
  他赤着脚走到门口,推开门的时候看到外面摆着他平常在洛家穿的那双拖鞋,洛予森就站在不远处看他。
  飞白把脚伸进鞋里,发现洛予森仍然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他把手放在裤子上搓了搓,叫了一声师兄。
  洛予森像是被他这一声叫得回了神,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换好了?
  小孩儿怎么长得这么小,衣服空空荡荡地挂在身上,上面一张巴掌大的脸,有那么点楚楚可怜的味道。
  飞白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好了,谢谢师兄。
  洛予森低头看表:先穿着将就一会儿,衣服和鞋我已经叫人去买了,等你吃完饭就能送来。
  师兄,不用那么麻烦飞白说。
  不用那么麻烦?洛予森轻描淡写道,那你今天晚上就住这儿,等明天衣服干了再走。
  飞白一愣,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开玩笑,连忙抬头去分辨他的表情,然而还没等他就着昏暗的光线看出点什么来,洛予森就已经转身下楼了。
  洛家的厨师今晚仍旧发挥出了平日的高水平,飞白却吃得有些食不知味,他能感觉到对面洛予森的目光时不时地停留在自己身上,让他连拿筷子的姿势都不太会了。
  刚才洛予森说让他今天晚上留在这里过夜是认真的吗?
  如果是的话,他应该怎么做呢,晚上穿着洛予森的衬衫去敲他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