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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已晚,车里更是昏暗。
  乔楚岚帽沿儿压的很低,陈谦能看到的,唯有她露在阴影外的一截白皙光滑下颌。
  打过招呼,陈谦转头去联系俞城的相关人员,康伯年则不动声色地将外套搭在乔楚岚腿上,大手在衣服的掩盖下,轻轻握住她柔嫩的小手。
  这几个小时发生了太多事,二人先是发现了乔家父母的镜室,紧接着便被李亦楠撞破关系,与他一番口舌分辩刚结束,又收到俞城传来了盗采透水的消息。
  自靖宁到俞城,有一个多钟头车程。
  康伯年捏捏她的手,小声说:“睡会儿吧,等到了,我叫你。”
  乔楚岚摇摇头,与他十指交握,康伯年拿她没办法,只能挪挪位子,离她近些,让小姑娘能放松的依靠他。两人在寂静无声的黑暗中,手拉着手互相传递着力量。
  乔楚岚并不是无理取闹非要跟来,她是不放心康伯年,生怕他不管不顾冲到前去伤了自己。
  纵使理智告诉她,康伯年比她想象的沉着冷静得多,可她仍忍不住胡思乱想。
  比起在家里茫然的等着消息,她宁肯跟在他身边。
  对乔楚岚来说,上一次如此心焦,还是在国外初闻父亲蒙冤入狱的消息。
  彼时她心神乱做一团,订了最近的机票连夜飞回来,哪知一落地就收到父亲病逝噩耗,李亦楠的父母也是在接机时就硬逼着李亦楠跟她说了分手。
  她的命运似乎就在那一天彻底扭转,走向了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
  康伯年才刚来靖东,还未来得及大展拳脚,就遇上这种恶性事件,若是处理不当,还不知会对他的仕途造成何种影响。
  司机开着性能极佳的越野车一路疾驰而去,到达俞城城外的矿山时,天幕已经完全黑下来。
  车子越过一道山梁,康伯年抬眼就能看到,不远处十多辆救援车的爆闪灯,在旷野漆黑的夜里转动不停,整个事故区域已经被反着光警戒线围起来。
  现场看起来纷乱一片。
  来之前,康伯年已经基本了解过俞城的救援力量,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又联系附近武警,让对方派了一支经验丰富的救援团队。
  越靠近事故地点,噪声越大,除了轰鸣的机械,还有沸沸扬扬的人声。
  大群的民众聚集在警戒线外,穿着反光马甲的警察正在维持秩序。线外的人群,有揣着袖筒看热闹的,也有哭到昏厥被亲友扶着叫喊的。
  康伯年拧眉看着外头情形,命令司机先将车开进去。
  乔楚岚见民众聚集,忍不住问:“这么荒凉的地方,这些人是哪来的?”
  “附近的村民,或者矿工家属。”康伯年答道。
  “为什么不让他们进去,外面现在温度这么低,我看他们穿得也不多,哭成这个样子,也太可怜了。”
  临时围起区域流出一个出入口,大批警卫守在此处。
  司机将车停在入口处,降下车窗表明身份,对方越过车窗朝康伯年看了一眼,立刻让开道路放行,并快速回报上级领导。
  俞城的班子将消息报给省里,却没想到康伯年会亲自前来,还来得这样迅捷。
  负责指挥救援的分管副市长,以及本市相关单位主要负责人,正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开救援指挥会议,康伯年召集来的武警救援队长在此列。
  待车子停稳,康伯年刚下车,这一众人便簇拥着副市长上前与他握手。
  康伯年心系救援进度,无心与众人做无谓寒暄,他本就长得端正清俊,此刻冷下面孔,更让下属感到威严不可攀。
  井下情况的剖面图已经模拟出来,救援队队长邀康伯年进指挥部细谈。
  乔楚岚见这里人多眼杂,本想留在车上等待,陈谦却去而复返,敲敲车窗说:“乔记者,书记让我来叫你。”
  小姑娘不知道自家男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莫名其妙的指指自己,问他:“他,哦,是康书记让你来叫我?”
  陈谦客气的笑笑,说:“是啊,你不是要采新闻吗,快走吧!”
  乔楚岚装模作样背上相机包,跟在陈谦身后,等进了帐篷才发现,这里除了康伯年和俞城本地的官员,还有不少真正的媒体人,难怪康伯年会叫她来。
  小姑娘今日这装扮,与身边“同行”看起来没什么差异,她又戴着帽子遮住美貌,更无人注意到角落里默默无言的她。
  乔楚岚偷偷给康伯年发了条消息:“叫我来干嘛呀?”
  康伯年正在发言,感到手机震动,语气不变的暗自看她一眼,继续给参会众人部署任务。
  乔楚岚很少见工作中的他,偶然看见,很快便被他条理清晰,逻辑明晰的思维折服。忍不住打开相机,将他这正经非常的模样拍下来。
  会议结束,各部门领到任务,记者们也各自散去,乔楚岚收到短信,抬头准备找寻康伯年的身影,男人已经来到她身边,小声说:“走吧,我们也出去看看情况。刚才听到了吗,井下现在断水断电,氧气短缺,情形实在不容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