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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潮湿、闷热。
  但没有霉味或者其他什么恶臭的味道,而是一种很暧昧的香气。
  顾渊胡乱身后在身边摸了两下,然后他就听见身边人轻轻的喘息。
  很好,郁荼还好好地在他身边。
  顾渊,别乱摸郁荼说道。
  本座就不。
  顾渊一下子脾气上来了,侧身就开始在人家身上乱蹭,就乱摸,你说说你这带我来的是什么地方?还什么都不告诉我,什么都不说,现在出问题了吧。
  早知道在长留阁的时候,说什么也要逼人把该说的都给说了。现在这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都是怎么回事。
  顾渊倒也不是慌,只要郁荼还是郁荼,修真界第一人在他身边,总不会伤了他。就是现在情况不清不楚不明不白,无奈又心疼。
  怎么之前就不愿意说实话呢顾渊叹了口气,你现在这个样子,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
  有什么冰冷细长的东西在他腰上蹭了一下。
  顾渊没有察觉,身后拍拍人家,阿荼,来个明光术。
  黑灯瞎火的,总得先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不行。出乎预料的,郁荼居然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顾渊茫然:为什么不行?
  这里不能有亮光。郁荼小小声说道。
  黑暗的洞穴里,他抱着顾渊靠在石壁一角。
  粘腻的分泌液稀稀拉拉地粘在凸起的石壁上,散发出那种让人不太舒服的甜香。
  远处水潭不深,有一条半人半蛇的怪物正趴在那里饮水。这里是一处水源,只是太过偏僻而已。
  它上半身还穿着脏到看不出颜色的道袍,如果程颖在这里,就会认出这件道袍来自大战中一个死伤惨重的小宗门。而下半身确实斑斑蛇尾,鳞片乱七八糟也没有什么统一的色泽,仿佛菜馆里没刮干净的草蛇一般。
  并不好看,有些怪异的肿胀,以至于它只能佝偻着身体近似直立。
  那个怪物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巢穴里进了新的东西,它探出分叉的舌尖在空中晃了两下,有些疑惑。
  这个气息,应该是比它更强大的同族才对,怎么会在巢穴最边缘的区域待着?
  它有些疑惑,复又向前了一点。
  它尝到了食物的气息。
  劣等的怪物咧开嘴。
  它明白了。
  这里有个被强大同族打上了标记的食物。
  他跑到了自己面前。
  不管怎么样,它今天可以饱餐一顿了。
  肿胀的蛇尾噼噼啪啪地甩在石壁上,发出急躁的声音。它猛蹿向前
  一条修长劲瘦,鳞片细密的黑色蛇尾猝然勒住他的胸口。
  它无声地被那条整整比它长出三个的蛇尾甩到空中,当它的尾部了胸口同时被用力向后掰而腰部抵在凸出的石锥上时,脊椎断裂声就足以宣告这个怪物的死亡。
  郁荼看着自己的尾巴,他将这东西安静地放在地上。
  黑暗中,这片不大的洞穴正好可以让他的尾巴卷成一圈。
  顾渊没听清他说了什么,阿荼?
  郁荼其实完全没有必要杀死那个怪物,只是现在的他不太喜欢同一片区域,除了他和顾渊还有其他生物存在而已。
  他的尾巴尖尖在水潭边拍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不能被顾渊看到。
  这个地方,有喜欢光的东西。郁荼说道,不能点灯。
  作者有话要说:  郁荼不行,现在丑,不能让顾渊看到。
  郁荼自己是不知道自己会变成半人半蛇的状态的,他只是在顾渊重伤入魔的那段时间才发现自己会长出鳞片,自我厌弃而已。
  这个状态会慢慢解释,是一个很庞大的伏笔,和本文的主线直接相关,会慢慢写的哦。感谢在20210503 23:52:32~20210505 23:36: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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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章
  三清门后山的禁制一开,不过半个时辰,程颖就已经看到了三拨前来探查的散修。这一片没有其他宗门,估计等他们得到消息至少要到天亮。
  还没等第四拨人到,程颖干脆在三清门上方罩了个隔绝神识的法器。
  内门弟子全被送走了。程颖脸上已经没了平日里常带的笑意,眼底一片冰寒,你们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张乾震被狠狠拍了一掌,此时胸口正闷痛,勉强提起一口气,程峰主何苦如此暴怒,有话好说。
  另一边的常彩云却先忍不住了,女修士没受伤,只是鬓发乱了些。
  程颖!你把师叔带去什么地方了?!早就听说云霄派私刑滥用,现在看来倒是真的了!本座再不如你,至少也是你的前辈!如此目中无人肆意妄为,就是你们天剑阁的传统吗?!
  她不明白程颖为什么如此大动干戈,在她看来,现在出事的不过只是两个元婴修士,他们三清门虽然不如现在的云剑宗家大业大,但赔点东西还是拿的出手的。
  更何况,常彩云是那种越是心虚面上就越理直气壮的人,她不想在程颖面前示弱,尽力掩饰之前的算计。
  程颖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直到这个时候,才有人意识到,天剑阁的程峰主也是个剑修,那样地凌厉的寒芒即使比起当年的顾渊也不遑多让。
  常彩云略微有些瑟缩,但现在岳清燕不在,她和程颖同境界,自认程颖不会真拿她怎么样。
  如果现在在三清门后山出事的只是两个普通的元婴修士,程颖当然不至于如此。但那是顾渊。
  程颖平静:常仙子倒是没说错,我云剑宗万年传承,到底还是有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常彩云还没有反应过来,那边张乾震已微微变了脸色。
  程峰主手下留情!
  石壁上阵法瞬收,张乾震被生生按在原地。程颖五指张开,停在常彩云脸前。
  满脸骄纵的三清门女修士瞪大了一双眼睛,这个表情凝固在她的脸上。
  张乾震惊恐:搜魂!你!
  程颖根本不理他,指尖微动,直接开始抽常彩云的记忆。
  从五年前开始。
  当日阴雨绵绵,常彩云烦闷地在洞府内修炼
  有人走过大殿前的那一片石板广场,灰色的法袍沾血落在地上,没人给他打伞,那个来路不明的修士也就任由雨水顺着他的头脸往下流
  大战在即,能用的好用的弟子要么早就被带走了,那些修为低下的弟子别说拦,连这人的身都没近,就被丢了出去
  常彩云匆忙从殿前下来,站在石阶上往下看。
  那个修士抬头
  程颖,你疯了。岳清燕一手按在程颖肩上,一手将顾笙扔到地上,动用神识将程颖和常彩云分开。
  一瞬间,两人同时吐了口血。
  搜魂本身就是禁术,要是修为差别巨大,被搜魂人轻则记忆混乱,重则疯魔。但像是程颖这样,直接对着和自己境界差不多的人下手,简直闻所未闻,近乎自杀。
  程颖拿了块手帕擦去嘴角鲜血,瞪了岳清燕一眼,省省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想用。不过是因为自己搜魂书不精才没动手的。
  岳清燕没说话,隔空拿出一条巨大的骸骨,在后山找到的,怨气深重。
  怨气?程颖的脸色变了变,似乎想起了什么。
  岳清燕淡淡看他,长蛇骸骨轰一声被放在几人面前,正是当初顾渊和郁荼在后山碰到的这条。
  我没认出这妖兽的品种。
  程颖的目光细细打量过长蛇的没一寸骨骼,薄唇紧抿。
  岳清燕长剑猝然出鞘,剑光落下之时在几人周身设下限制,怎么回事?
  三清门的那几人已经听不见他们的交谈了,程颖看着他缓缓开口,怨气和不知名的蛇形妖兽,你就没有想起点什么东西吗?
  程颖每天经手的奇珍异宝,也许比一个修士一生见过的都多。如若有什么东西连他都认不出来,那极有可能这东西从来就没在修真界存在过。
  莫名其妙出现在世间的妖兽,仿佛是有什么人凭空创造出来的一般。
  这些特性,让经历过大战的两人,轻而易举地想起了某些东西。
  岳清燕清冷的面容没有一丝动容,他看了眼满眼茫然的顾笙,才重新看向程颖,程颖,你说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那这些是什么东西?程颖指着地上的骸骨,如果他已经死了,这些被他创造出来的东西也该一并死掉。
  而我刚才,在常彩云的记忆里,看到了这些东西,现在还活在三清门这片后山里。寒州和郁荼八成也是因为这些东西才消失的。
  否则还有什么能让他们两个消失得无影无踪?郁荼是什么境界你我都清楚,说是渡劫,其实他早就半步成仙了。
  岳清燕的眉蹙了起来,他不像程颖这样咄咄逼人,但黑衣剑修在沉默片刻之后,重新开口。
  你的猜测我明白,但当初,是我亲眼看着寒州将郁明世的尸身丢进万魔界外的黑渊。黑渊不入轮回。
  而且在那之后,郁明世的傀儡也全都死在了万魔界,否则我们不会赢得那么迅速。
  程颖深深吸了口气,但寒州没有成仙。
  如果什么都已经解决了。寒州为什么不现在宗门修整一段时间,再去渡劫?为什么偏要在那个时候?你难道就没有怀疑过吗?
  岳清燕,寒州从醒来就失忆,但这次出事,你却在须臾间就赶到了这里,怕是寒州在失忆之前就交代过你吧。
  寒州在宗门里的命灯没放在师尊下面,应该是他取下来给你了。寒州从小就喜欢走一步看十步,但他一个渡劫,为什么要让你在闭关期间帮他看着命灯?
  难道是指望成仙以后,给你留个念想?你就不觉得寒州对今天发生的事情早有准备吗?
  顾笙看着两人,慢慢长大了嘴巴,峰主,你们,你们不会在说尊主的生父吧。
  她全身发冷,嘴唇也失了血色。作为一个妖修,对于郁明世这个名字,几乎是生理性的恐惧。
  他死了啊
  程颖捏了下眉间。
  要么是他还活着,要么那个疯子留了传承,还正好给人学走了。
  先把寒州找回来,要是再来一次,我们得赶紧回去做准备。
  阿荼,要不你先放我下来吧,也不能一直抱着。顾渊一边和郁荼说话,一边小心翼翼地在人身上摩挲。
  肯定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顾渊心下警惕,他从进入这个黑暗的地方开始就一直很不舒服。
  似乎是本能在提醒他危险,但碍于记忆和修为的缺失,现在的自己并不清楚这份危险来自何处。
  手下法袍触感细腻,微微带些温度的灵丝细细密密在其上织成各式各样的阵法。也不知道郁荼是穿了几层,顾渊摸索了半天,还是没能确认他想要的。
  郁荼没有说话,只是抱着他在黑暗中寻找了一个方向开始向前走。
  顾渊慢慢顺着胸口向上摸,他的手指在郁荼的领口停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继续向上。
  顾渊郁荼似乎是有些无奈,但他并没有阻止顾渊的动作。
  黑暗中,顾渊看不清他的动作,手指顿在半空不知所措。片刻后,他的指尖碰到了郁荼的脸颊。
  郁荼低头,耐心地让顾渊的手指划过自己的鼻尖、下巴,在微微测过,方便顾渊触过他的下颌和颈侧。
  仿佛在纵容自己坏脾气的爱人。
  还有什么想摸的?郁荼问道,细腻温软的触感在顾渊指下温顺地向下压了点。
  顾渊:没,没了。
  郁荼向他证明了自己没有什么异样,但这反而更不正常。
  顾渊在黑暗中睁着自己的眼睛,他估计两人现在已经向东南方向移动了快一千米。
  其实他也没什么好问的,搞得好像现在郁荼把什么都给他看了,他顾渊就能凭两条腿走出这片闷热的黑洞穴一样。
  但有些事情,事在人为,他总得先勉强一下才知道能不能碰到。
  阿荼。
  我在。黑暗没有阻拦郁荼的视线,他低头描绘着顾渊的轮廓。
  顾渊总说他好看,但在郁荼眼里,怀里的这人才是世间独一无二的绝色。
  该好好找一处藏起来,谁也不给看才是。
  不知道顾渊就是随便找了个地方,还是若有所觉,正正好好对上了郁荼的双眼。
  阿荼啊,顾渊的声线还带了些漫不经心的笑意,一般来说,人族走路都是左脚一下右脚一下,向你这样高一下低一下腰部用力的我还是第一次遇到。
  要不你还是给我一个明光术吧,实在是想见识一下。
  黑色的蛇尾倏然静止在石壁上,如同他的主人一样。
  顾渊一头扎进郁荼的怀里,不许生气,是阿荼你先骗人的。我只是拆穿你的谎言而已,你现在动手可就是恼羞成怒了哦。
  他不管不顾嚎了一通,嚎完才发现手底下的人根本没有动静。
  顾渊大着胆子伸爪子去摸,下一秒冰冷的吐息洒在脖颈间,喉咙就被两颗格外尖锐的利齿叼住。
  不是之前的那种挨挨蹭蹭的亲密,如同恐吓自己不听话的猎物,或者带着独占欲的主权标记,郁荼没有说什么,但全都在不言中。
  行了,要么是吸血鬼要么是蛇。考虑到修真界的物种特殊性,是蛇没错了。
  顾渊在心中苦笑,这个时候还能开玩笑自己也不愧是当初的天剑阁阁主了。
  一声一声逐渐清晰的喘息即使轻微,但这样近的距离也足够顾渊察觉其中的焦躁和不安。脚下的石壁被坚硬的蛇鳞摩擦过,一阵令人不安的细碎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