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她底下的人办事效率太高了，他们没有给她这种机会。
姜沉禾现在有点儿郁闷将自己的人训练这么好。
她身形一闪，就躲到了屏风后面，正想着这里是不是也有个传送阵，忽然就感觉自己的手猛地被一双手拉住了，同时一股气息也是蔓延而来。
姜沉禾吓了一跳，“谁！”
“别怕，是我。”姜沉禾转头，便看到一身霜袍的摩玉，正眉目温柔的打量着她，但是她并没有放松警惕，“你怎么在这里？又怎么知道是我？”
摩玉道：“我听到了外面的响动，就感应着你的气息过来了。”事实上，他这几个月一直心神不宁的，姜沉禾说要剥离夜禾的灵魂烙印，他知道她需要时间度过十品天火。
所以一直在等待，等待她或许会来找他护法，毕竟这件事非同小可，十分凶险。
却是没有想到三个月过去，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姜沉禾却狐疑，“感觉着我的气息？”她现在的气息可真是全变了。
摩玉笑笑，“你忘了，我们的灵魂之火相连，我当然能够感应到你。”
姜沉禾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但她松了一口气，摩玉却是没有放松，他一边拉着姜沉禾去另一个传送阵，一边打量着她，她这完全变化的气息，这让他似曾相识的气息，显然是已经剥离夜禾灵魂烙印之后的了。
他问她，“为什么没有找我护法？”
姜沉禾听他问道这里，心中就有些苦涩，本来她是想找姬阳护法的，但那时候姬阳在闭关，加之她能感知到自己不会有危险，而且那时候夜禾的情况十分紧急，便也没有去想找摩玉。
其实……其实在她的潜意识里压根不想让摩玉看着她剥离自己的灵魂。
其他人？其他人都不合适，她不想让别人知晓她要为夜禾剥离灵魂，哪怕是朱雀、白虎、青龙、玄武都不行。
这涉及到她很大的因果秘密，是她私人的事情，潜意识里，她不想让旁人知晓。
所以没有等到姬阳，她宁可自己完成这件事。
却是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其实若不是她一出门碰到姬阳，被姬阳一眼看穿，还不至于这么惨。除了姬阳，谁能一眼看穿灵魂？白虎么？朱雀么？玄武么？他们通通没有这样的感应度，他们不是天生地养的灵胎。
看来是她命中注定要有这一劫数。
她想这些的时候，看到摩玉带着她到了另外一个传送阵，这个传送阵一启动，不一会儿功夫，他们就出现在另外一个房间内。
这里的陈设雅致洁净，便知道这是摩玉的房间。
摩玉还盯着姜沉禾上下打量，脸上都是心有余悸的表情，但是她现在都这么惨了，他也是不忍心责怪她，轻声道：“活下来就好，活下来就是万幸了。”
姜沉禾听他这样心惊的叹息，回想她剥离夜禾灵魂烙印的过程，虽然没有陨落，也是十分惊险。
又想起摩玉说她一旦剥离夜禾的灵魂烙印，她很可能性命堪忧，现在看来，他说的不错。
只是，他又是怎么知道，她会遇到那样的情况呢？姜沉禾想问摩玉，但还没等她出口，门外又是脚步声，“搜，给我一个一个房间的搜！”然后就是敲门的声音，敲的正是公孙玉的门。
“这么快！”姜沉禾眉毛皱在了一起，这显然是他们发现那个特殊通道没有她人，才要一个一个搜查房间，将她找出来。
果然外面的修士道：“公孙公子，有凤族奸细闯入，为保您的安全，请您配合我们的搜查。”
他们说话虽然客气，但动作却不客气，在姜沉禾的心窍之眼下，他们已经开始破解阵法了。
显然是青龙下了死命令，万宝楼本来就是朱雀、青龙的地盘，加之现在他们回归姜家，姜氏名声水涨船高，根本不需要顾及任何贵客。
摩玉道：“通往那个通道的只有我、你、姬阳、朱雀四人的房间，姬阳和朱雀的房间恐怕是已经搜索过了，只剩下我这里，他们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姜沉禾点头，摩玉又道：“所以，他们一定会发现你的，待会我去散去阵法开门，我就带你离开这里，也好让他们用在这段时间好好推演，调查一翻，离开了万宝楼，无论是解释还是其他的事情，那都容易有机会说清楚了。”
姜沉禾点点头。
然后摩玉就挥手散去阵法，时间太紧迫，他从自己衣柜里面抓了一斗笠为姜沉禾戴上，就过去开门了。
敲门的正是青龙、白虎二人。
看到里面有个戴着斗笠的少女，神色一变，“就是她！”
那衣裳都没有换，他们一眼就看出来了。
但是下一瞬，摩玉已经拉住姜沉禾从他们二人身边闯过，出现在屋外的长廊外，只要从这里闪身出去，就能够离开万宝楼了。
但是他们才穿梭空间一半，就被阵法弹了回来。
青龙和白虎眯起眼睛盯着姜沉禾和摩玉的后背，冷冷道：“公孙公子，你不要自误，还是将那人交出来，她是凤族的奸细！”
他口中这么说，身形却是已经向摩玉和姜沉禾冲了上去，要将他们抓住，此刻他们已经怀疑了摩玉的身份。
青龙和白虎传音之间，就确定了眼前这白衣公子一定不是摩玉，摩玉不会连他们主人也不识得，一定是凤族派来和那害了他们主人的女子里应外合！
这时候就是要逃跑了。
摩玉看到他们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停止，甚至没有问一声他为什么带姜沉禾逃跑的话，便是知晓他们连他也跟着怀疑了。
他毫不迟疑的一掌向冲过来的白虎、青龙轰击而去，姜沉禾则是心窍之眼一闪，那阵法就被她破开了一个大洞。
摩玉立刻拉着她从那洞冲了出去，然后撕裂空间而去。
白虎和青龙见到姜沉禾用心窍之眼破解阵法，脸色更是骇然，“是主人的神通，这个女子，这个女子一定是炼化了主人，获得了主人的神通！”
“来人，给我追，就是搜遍整个仙界，也要将这女子搜出来！”白虎、青龙沉痛的大呼出声。
霎时间，手下的数位圣皇齐齐出洞，连他们自己也亲自去追，此时他们在想他们主人怎么可能被炼化。
在他们眼中，主人是无比强大的，连天道都能战一战，怎么可能被一个小小的仙尊炼化。
“难道是主人在灵魂度天火的时候被偷袭了？”两人各种猜测着，因为只有那个时候，一名修士的灵魂才是最虚弱的，搞不好灵魂会灰飞烟灭，很容易偷袭成功。
“我们万宝楼竟然混入凤族修士，真是该死！”两人一边说，一边撕裂空间追击摩玉和姜沉禾。
他们都是圣皇后期境界，尤其是白虎和青龙是老牌圣皇，青龙还是条龙，摩玉险些被他们追上。
逃了数日，才算是将他们甩开了。
此时他们落脚在一处湖岸边，那湖水瓷蓝瓷蓝，好像一块蓝宝石，水波潋滟，波光粼粼，有仙鹤在水中梳理羽毛、羚羊、麋鹿在岸边吃草，真是美极了。
姜沉禾却是没有心情欣赏这些，这几日的逃跑她都渴极了，一落脚，就要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代珵送她的琼浆玉液酒解渴，这酒还能补充真元，解除些疲劳。
但是酒却没有如她想象中的取出来，她手指连续摸了好几次储物戒指，都是无果，神色便是完全愣住，目光死盯着储物戒指，似乎在确定这储物戒指是不是带错了。
但是没有错，就是那枚淡紫色的储物戒指，姬阳送她的，她修为达到仙皇之后就将储物戒指彻底炼化了。
摩玉看着她的神色，倒是没有多少吃惊，对她柔声道：“是不是无法调动储物戒指，有种和储物戒指失联的感觉？”
姜沉禾诧异望向摩玉，“你怎么知道？”
摩玉垂眸，“不仅仅是你的储物戒指，其他的，以前你炼化过的任何法宝，宝物都是无法驱动了。”
姜沉禾皱眉，然后尝试调动阴阳剑，果然是调动不出来，那种感觉，就仿佛从来没有炼化阴阳剑一样。
“为什么会这样？我明明炼化了储物戒指，炼化了阴阳剑啊！”姜沉禾极度震惊，这结果实在是惊悚得很，真是从来没有遇到过。
摩玉看着她那变化的表情，轻声问她，“是不是感觉十分惊悚，十分匪夷所思，而事实上，小禾，你细细想一想，这世上谁敢将自己的灵魂骨架生生剥离一半给另外一个人，那多半会陨落的，一个不完整的灵魂，还是一个灵魂么？这半个灵魂何以能支撑肉身，聚拢力量？你现在能够活下来，还能站在我面前，已经是十分万幸，在任何人看来，都十分匪夷所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了。在这世界上，恐怕换了第二个人都不会活下来的，我现在非常的惊奇，你是怎么活下来的，那剥离的过程又是怎样的。”
第1392章 凡尘记忆之命不过二十二
“生生剥离一半？”姜沉禾重复摩玉的话，“你怎么知道是一半？”她看向摩玉。
“难道不是一半么？”摩玉诧异，上下打量着她。
姜沉禾仿佛有所了然，大约是自己都变成了这个样子，摩玉已经看出来了，并没有深想摩玉语气中的深层含义。
实际上是她并没有想起一些很重要的事情，比如，她和夜禾的联系，曾经摩玉和她说过，只是看样子摩玉也不知道她还没有恢复那部分记忆。
然后姜沉禾垂下头，道：“老实说，我在剥离灵魂之前，并没有感知到自己有性命之忧。”不然她也不会那么大胆的做。
摩玉惊喜不已，像是听到天大的喜事般，“你没有感知到自己有性命之忧？”
他灼灼得看着姜沉禾，随后笑道：“是了，若是你感知到有性命之忧，一定会找个亲信为你护法的。”
而现在姜沉禾已经开启了十一个先天心窍，她没有感应到自己有危机存在，看来剥离灵魂也不算是一件坏事。
要知道十一个先天心窍的感应力、能够感应的时间范围十分广阔了。十年、甚至是百年之内发生的事情。当然这还是初次开启，若是随着心窍的成长，那感应力将会更加惊人。
“你在笑什么？”姜沉禾诧异看着摩玉，他很多时候都是浅淡一笑，极少露出如此灿烂的笑容，一笑之下，仿佛春花盛开，万物复苏般，这样的笑容富有感染力，很容易让人迷醉。
如果有个女子在这里，一定会忍不住赞叹一声，“你笑起来真好看。”
“没什么。”摩玉收敛了笑容，“我想既然你活了下来，就应该没什么大事。”
姜沉禾点头，“我在剥离完灵魂后，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为什么我现在无法打开储物戒指，也无法调动阴阳剑，像是没有炼化一样。这是怎么回事。”
“哦，是这样的。”摩玉一边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壶酒递给姜沉禾一边道：“生命体和生命体之间之所以不同的根本其实就是因为灵魂基本构架不同。也就说每一个生命体的灵魂基本构架都是不同的，使得他们产生差异，哪怕是同样是人类，灵魂基本构架也有着细微的差别。如同人的骨骼形状，虽然大体相似，同样是腿部骨骼，也有大小、长短的差异，使得我们每个个体有着独特性。”
“不然的话，每个生命体的灵魂基本构架都相同，那不就是同一个人的复制品了么？没有独特性了。而你分了一半灵魂给夜禾，就等同于本来的灵魂构架从中间分出一半后重新组合，这重新组合后的构架势必是要和原来不一样的，这又形成了一个新的个体，理论上说，倘若这种事情能够发生，也是只可能发生在一个生命体死亡，然后重新轮回注胎之前。所以我之前说你一旦剥离夜禾的灵魂，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姜沉禾点头，“这些我倒是知道，不过我的灵魂构架本来就比一般人的一倍还大上一些，所以那时候我就想，就算夜禾的一些记忆烙印在我的基本构架之中，那剥离出去，也应该影响没有那么大。”
摩玉点点头，“是如此，所以，这是你可以尝试剥离的一线生机。”他虽然说的如此平淡，想起姜沉禾独自剥离了灵魂，还是心惊肉跳，本来他是想，就算姜沉禾不找他护法，也会找姬阳。
若是他，他也会不惜耗尽无数功德助姜沉禾完成心愿，而若是姬阳，想必他大约也应当有什么秘法吧。
却是没有想到最终是姜沉禾独自完成的，而且是很成功，虽然中途有诸多惊险。
他望着天边漂浮的云朵，心中感叹，看来是命中注定她会独自了结这份因果，不然不管是姬阳参与，还是他参与其中，都会生出新的因果来，毕竟这中间还涉及到了夜禾。
姜沉禾看他抬头望天边的云，蹙眉道，“也就是说，我现在的灵魂基本构架发生改变，就连血肉、骨骼、脏腑也跟着灵魂构架的变化重新组合，就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和之前不一样的人？所以这种灵魂构架的改变，使得灵魂原磁都发生了改变，根本就无法和之前那个灵魂体炼化过的法宝沟通了。”
“不错，之前的你，和现在的你是不同的两个人，就好比我们是不同的两个人，我炼化的东西，你不能用是一个道理。”摩玉补充。
姜沉禾苦笑起来，“这还真是一件麻烦事。”之前的法宝都不能用了，她总不能重新炼化吧，她当然是不需要那么做。
摩玉看到她忧愁的样子，道：“我想，你也许可以看看修魂大法，尝试一下，能不能将那些损失的灵魂基本构架修补回来，我现在记忆也没有完全恢复，不过模糊记得修魂大法似乎很有用。我感觉你能成功的一半原因可能是因为修为达到了圣皇，这样就算灵魂重新组合，血肉、骨骼在随着灵魂变化组合下也影响不大，毕竟达到仙皇境界，血肉就能任意组合分化了。如若不然，哪怕是仙帝，也会在这样重新组合下血肉崩溃而陨落。”
不过那东西具体有用没用，还是要尝试过了才知道，毕竟夜禾和姜沉禾他们其实本来就是……
摩玉刚想到这里，就看到姜沉禾身体一歪，要摔倒的样子，他立即抱住她，“小禾，你怎么了？”
姜沉禾按住自己的额头，“我的头有些晕。”
“哦。”摩玉松了一口气，“这是因为你灵魂刚刚分出去一半，本应当好好休养，却是连日逃亡，更是疲惫了。”
他打量了一眼四周，看到周围很是宁静祥和，道：“我在这里布设一个阵法，他们应该找不到，你在这里休息些时日。”
姜沉禾点点头，“也好。”
摩玉便将姜沉禾安置在湖边，然后取出几面阵旗布设了一个防御幻阵。等到他回来的时候，看到姜沉禾躺在草地上看天，又看看手中举起的储物戒指，一脸无奈的样子。
那储物戒指有点儿普通，他略微一猜测，就笑道：“这里面是那五片龟甲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