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里早有猜测,但竹儿这么一说出来,两人还是觉得很气愤。
木丁香一想到这女人阴魂不散的身影,觉得自己连累了楚虞,低垂着眉眼冲她道歉:对不起,我娘就是这样的人,若不是跟我扯上关系,她也不会到这里来。
楚虞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道:不要动不动就想着道歉,她是她,你是你,她的过错凭什么要你来道歉,放心,我会让她吃不了兜着走的。
木丁香听她这么一说,心里才稍稍好受了些。
如今钱袋没有丢,只可惜了石桥附近那一丛蔓藤,木丁香决定明天开始,要好好给它施肥除草,感谢她帮忙守家赶走坏人。
然而没等楚虞想出办法来惩罚一下那个坏心眼的妇人,又发生了一件令人气得牙齿痒痒的事情。
木丁香如今不在木家那边了,也不再去地里干活,于是便想着去把自己这些年埋起来的二两银子给挖出来。
楚虞便陪着她一起去,谁知一挖出来,发现罐子里面空空的,那些年复一年攒起来的二两银子不翼而飞了。
木丁香直接忍不住,泪流满面哭得不能自已。
这些钱都是她省吃俭用,利用一点点闲余的时间一枚一枚攒起来的钱啊,不知道帮多少人割过多少斤的猪草,整整六年的时间,就这么不见了。
明明几天前自己还拿出来细细地数过了一遍,木丁香顿时觉得生无可恋,倘若当初没有楚虞,她还打算过要靠这二两银子逃走,可如今这钱却不见了,怎能不叫她伤心。
楚虞看着小姑娘哭得要背过气去,忙把竹儿叫出来,让它问问附近的花草小姐妹,到底是谁拿走了这二两银子。
这一问,又让人火气上升,竟是早上那木母,跟着木决明来了田里之后,想起木丁香往时总是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便觉得这丫头铁定是在地头藏钱了,于是到处翻找,居然被她给找到了埋钱的地方,将那二两银子拿到手,顿时眉开眼笑乐呵呵地回家去了,连地里的活也不管了。
木丁香一听说是木母拿了她的钱,起身就要去木家找她拿回自己的钱,却被楚虞一把拉住了:你就这么去,她怎会承认拿了你的钱,去也是白去,还会给自己添堵。
那就任她把我的那些钱拿去花吗,那些钱我攒了整整六年,我咽不下这口气。说到这里,木丁香眼眶又开始发红,刚刚停下来的泪珠子又练成了一条线。
惹得竹儿也心疼不已,帮忙着给她擦眼泪安慰着:娘亲不哭,娘亲不哭,竹儿给娘亲呼呼。
虽然只和木丁香相处才不到五六天的时间,楚虞就看得出来她是性格十分要强的小姑娘,身体上的苦和累咬咬牙挺一挺就过去了,伤了疼了很少哭。
看到她哭也不过两次,一次是那天傍晚自己在河边洗衣服,她一脸生无可恋地走来,后来自己问了一句她手上的伤口,小姑娘这才泪如泉涌一般地泣不成声,还有就是现在,辛辛苦苦攒了六年的铜钱子却被自己的母亲偷偷摸摸地拿走了。
世上最难过的事情无疑是希望的破灭,从木丁香知道要被母亲卖给张鳏夫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完全绝了对木家的希望,而如今本以为这点银子,能让自己在与楚虞一起生活的过程中,稍微能有点底气,如今全都被拿走了,让她觉得又难堪又伤心。
楚虞伸手将她抱住,摸了摸她的发道:就二两银子,咱不差这点钱,明天我去钱庄把我这些年攒的钱都取出来给你好不好。
木丁香猛地摇了摇头:我不要你的钱,我只要我自己的钱。
小脸上尽是泪痕,眼眶红红的,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
我们现在在一起了,我的钱就是你的钱。
木丁香还是摇着头。
楚虞没有办法,只得软软地安抚道:这个钱是要拿回来,但得想办法才能拿回来,说不定她这会儿都把钱花出去了,我们得让他们乖乖地把那二两齐齐全全地送上门。
木丁香一听楚虞说那钱可能被木母给花出去了,哭得更凶了。
楚虞连带竹儿哄了好久才将她给哄好,楚虞一心琢磨着,一边将一人一灵带上马回了家。
18、第 18 章
自种子买回来以后,木丁香就开始了她的种田计划,楚虞一天早早就出门去杀猪,卖完了才回家。
竹儿不喜欢生猪宰杀的现场,不喜跟她出去,就在家陪着木丁香一起种田。
自上次木母来了之后,竹儿就提醒山谷里的所有小伙伴要提高警惕,一旦上次那个女人还再来,要全面行动起来,再给她一个教训。
只是木母经过上一次事件后心里产生了很大阴影,对着楚家的地盘总觉得毛骨悚然,说什么也不敢单独再来一次。
整个山谷又回归了昔日的安静。
木母挖得了木丁香的二两银子,整个人春风得意老脸上尽是笑,但也没告诉自家老头,生怕他又拿去留着给老大。
想着自己年轻时候就跟着这个老家伙,生了那么多孩子,也没享过什么福,这些年又一心扑在老大的身上,家里所有的开支都压到最低,为了给老大念书,她自己也好久买件像样的衣服了。
于是拿了银子的第二天,大方地花一个铜板坐了过路马车到县里去,扯了两尺布再买一件成衣,心里忍不住美滋滋。
路过肉铺时候看着那红白相间肥美异常的猪肉,忍不住口水就流了下来,看到有一家排满人的肉铺子,想必这家的猪肉更好,忍不住也挤进去想要买点肉回去,只是没想到正在割肉的老板正是自己三丫的女相公楚虞。
木母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既然是自己的女婿,拿一两块肉不算什么吧,于是大着胆子往案上捞了一块肉转身就走。
旁边有人看见了,冲着木母道:喂,你干什么,干嘛偷肉。
木母冲着他呲了个牙道:这是我女婿的肉铺子,我拿块肉怎么地。说完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排队的老主顾有点多,楚虞看到木母突然来这么一手,也忍不住愣了。
说实话这么些年来,她已经很久没有遇到敢这么欺负到她头上的顾客了,更何况这人还是她最讨厌的老女人。
方才那位打抱不平的顾客也一头疑惑地望着楚虞道:楚虞,你什么时候惹了这么个疯婆子。
楚虞无奈地摇了摇头,却也没说什么。
木母自从得了一次便宜之后,回去也没见楚虞来找她麻烦,第三天又大着胆子再去拿了一块肉,而且还转挑大块的下手。
时满也在旁边看着,但楚虞特别交代过,他也没说什么。
木母欣喜若狂,决定每天都要来楚虞的肉铺子上拿一块肉,要知道前晚上那块肉,他们一家三口吃得特别香,别提有多开心。
木老汉问她肉从哪里来,她说是去女婿的肉铺上买的,木老汉便没说什么,他知道自己婆娘是个什么脾性,反正有便宜占,这肉他也吃得开心,便一句话也不说。
木决明看着自己老娘穿的新衣服问道:娘,这衣服该不会也是那杀猪的孝敬你的吧。
木母夹肉的手顿了一下,含含糊糊地道:那自然是。
木决明忍不住啧啧啧了几声,一脸羡慕地道:那杀猪的那天那么凶,我还以为有多么的不好惹,原来也是个软脚虾,我就说嘛,一个女人而已能横到哪里去,改天我也去找她拿点钱。
木母不敢把挖了木丁香银子的事情说出去,怕木老汉找她要钱,如今木决明这么一说,她也就这么含含糊糊地应付了过去。
次日,木母故技重施,到楚虞的肉铺子上捡肉去了,只是今天楚虞不在,只有时满在。
木母瞄着最靠近边边的一块肉,个头又大,下边似乎还垫这个什么东西,像个钱袋子一般。
此时买肉的人也不多,她伸出手去,不管不顾地拿了那块肉,顺便还夹了底下的钱袋子一起,拢进怀里,弯着腰从一旁闪过。
虽然前两次拿肉的时候楚虞是一句话也没说,但她不想太过明目张胆,免得惹了这个野蛮人,到时候被打一顿就得不偿失了。
谁知她刚走到拐弯处,就听到背后有人大喊:抓小偷啊,抓小偷,有人偷我的肉还有我的钱袋子。
木母一听,顿时吓得魂飞魄散,钱袋子和肉,不就是自己怀里面的两样,这不是楚虞肉铺上的吗,怎么还有人喊起抓小偷来了。
后面开始传来脚步声,吓得她不敢回头,死命地往前跑。
刚好路过一个巡捕队,一下子就被撞上了,木母顿时捶胸顿足地道:冤枉啊,这是我去我女婿肉铺上拿的肉,几时偷的你的东西。
双方一个不让一个,各有各的理,巡捕衙役一看没办法说清,把两个人都带到了衙门。
因为肉和钱袋是在肉铺被盗的,时满被传唤作证。
时满说:大人,那块肉是先前已经卖给那位客人的,我已经称好并用竹条吊好给他,客人就放案上蹲下去捡东西的功夫,抬头肉就不见了,据他所说还把钱袋放在那块肉的旁边。
旁边还有几个排队买肉的都纷纷站出来作证。
而且在木母的身上同时还搜出了所说的那个钱袋,与失窃者所说的丝毫不差。
事情简单又明了,木母确实是偷了别人的东西就跑了,此番下来,是犯了盗窃罪。
木母心中一慌,立即反应过来这是楚虞设下的局,自己巴巴地就往里钻了,忙争辩道:我是拿我女婿家的肉,不能算偷,只能算是拿错而已。
县太爷拿着醒木重重一拍:女媳又不是你儿子,什么肉可以给你随便想拿就拿的,而且你拿错肉就算了,你拿人家钱袋干什么,难道钱袋也是能拿错的吗?
木母这下一句话都反驳不了,只得大嚷着要见楚虞。
如今人证物证都有,县令哪管她要见谁,按照律法和失窃的钱的数目,先打了她二十大板再说。
木母吓得忙高声呼叫道:我儿子是秀才,你们不能打我。
她隐约记得秀才的地位挺高,秀才犯罪,连衙役都不能打他。
县令冷笑一声道:王子犯法庶民同罪,更何况你是区区秀才他娘,来人啊,下板子。
木母悔的肠子都青了,这二十大板打下来,打得她是皮开肉绽哭爹喊娘。
因为确实考虑到她儿子是秀才,县令决定先将她投入牢中等候,等秀才来了再进行下一次审判,如果没有意外按照大周的律例是要判入狱一年。
木空青在华儒学院的课并不多,正如楚虞所言,这所学院就是县里一些纨绔子弟为应付父母,挂着学院牌子的一个去处而已,木空青三天两头和学院学生跑到外面玩,甚至偷偷去了几次勾栏之地。
这日睡到日上三竿,听到有人说书院外面有人找,出去一看原来是穿得破破烂烂的父亲和弟弟,看着周围同学异样的眼光,忙将二人给拉扯到僻静处,颇为不快地道:不是说让你们轻易来找我吗,最近课业很紧张,我一直忙着复习。
木老汉看着眼前一身上好布料的衣裳,更衬得整个人器宇轩昂,与他们这种泥腿子一个天上一个底下,更预感自己的儿子将来会大大地有出息。
但眼前这事情又特别棘手,不得不找他来处理,把木母的事情给他说了一遍,让他去县衙那里说说情,看看能不能把他娘给捞回来,不然就这么关着,到时候传出去,谁都知道这木秀才有个犯了事的娘,将直接剥夺他的考取功名的权利。
木空青一听到这个一个头两个大,自己着老娘怎么这么不小心,尽给他惹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来,这事要是让书院的那些学生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看自己呢,顿时气得鼻孔生烟。
就如木老汉所说的,老母有犯罪记录,势必会影响秀才的科举之路,就算再怎么不乐意,木空青不得不跑了一趟衙门。
去探了监,见到一脸菜色的木母,被打了二十大板后丢在牢里也没人照料,整个人都被折磨地快不成人形了,木空青第一感觉不是心疼老母亲,见她蓬头垢面的样子心里一阵嫌恶,忍着牢里臭气冲天的味道了解了一下情况,一下子就猜出来是楚虞设的局。
心里一阵愤恨:你们什么时候把三妹妹嫁出去了,也不和我通一下气,还嫁给了一个女人,如今人家还把你弄成这样子。
木母一阵哀嚎道:还不是为了给你攒的月钱,眼看你爹就干不了几年活了,不趁着现在给你攒点钱,到时候去哪里找钱给你念书,儿啊,你到底什么时候考中,给你老母亲一个准信,也好有个盼头。
准信准信,这种事情哪里又能给个准信的,我在外面那么辛苦地念书,你们在背后给搞出这么多事情,到时候被书院的师长和同学知道了,还指不定怎么看我。
儿啊,都是楚虞那个女人给设的局子,不然我怎么会在这里。木母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有错,心里骂个千刀万剐的楚屠户。
没办法,木母被状告也是失窃者提出的,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楚虞定与那失窃的苦主认识,只能去求她去找苦主说一声,让对方撤了诉,说是不小心拿错的钱袋子。
但在没和苦主达成协议之前,木母还得继续关在县衙的牢房里,忍受着屁股上皮开肉绽的折磨。
19、第 19 章
木丁香自从知道木母被人关进大牢之后,心里也没什么波动的,她不关心这个女人的死活,她只想着自己的银子快回来,每天就窝在芙蓉村尾的山谷里种地。
木老汉自是拉不下脸来去求木丁香和楚虞去救自家婆娘,只能先让木决明去。
木决明心里一万个不乐意,但谁叫他老爹是家中说一不二的人,只好硬着头皮去河对岸找木丁香。
他这刚一过河,竹儿就接到了山谷里花花草草小姐妹的通知,哒哒哒跑过来抱着木丁香的小腿道:娘亲,坏人来了,娘亲不要怕,竹儿会保护你的。
木丁香抬头一看,大老远走过来的正是木决明那小子,拍了拍竹儿的屁股让它隐身到众多的植物里面,自己弯着腰默默锄地。
喂
木丁香一听这公鸭嗓子,心里就觉得烦躁,对这一家子前所未有的厌恶。
喂
木决明叫了几次,见到木丁香都没抬起头看他一眼,顿时有些不快,但今日是来求人,又不好发脾气,只好走近了道:三丫,你让你那女相公去把娘给捞出来呗。
木丁香这才直起腰,没好气地回道:这关她什么事。
怎么叫关她什么事,如果不是她故意找人设的局,娘能上当吗?木决明一脸不快。
她设的什么局,那是客人的东西又不是她放的,是你娘贪小便宜偷了人家的东西,与楚虞何干?木丁香愤愤不平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