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孩子生了带孩子,再生,继续带孩子,过个几年,就彻底成了家庭妇女。
之后她公公倒台,家里败落了,日子过得就没以前那么好,性格也变得古怪尖酸。
在原身的记忆里,逢年过节肖家女儿回来看望父母,肖红丽曾经因为沈余不小心踩到她鞋子,表面上笑眯眯说没关系,背地里差点儿掐掉沈余一块肉,所以沈余相当怕这个小姑姑。
这么个角色,沈鱼不觉得肖佳欣能从她手上抢到工作。
肖家辉显然也不赞成,他不赞成倒是因为对这个亲妹子还有几分感情,替她着想,觉得她多读书,以后考上个好大学,比当个家具厂工人前途要好得多。
可肖佳欣那脾气,要是听劝才奇怪了,一听她哥说让她别想这个,好好念书,就觉着她哥不帮她。
当即怒气冲冲口不择言道:你是不是怕我跟你抢,你就是觉得爷爷说得有道理,先让姑姑接班,以后工作还是留给你。凭什么,我不是肖家的孩子吗?
肖家辉被气了个仰倒,公交车这种环境,本来就不适合聊私事,更何况他们说的全是大家关注的八卦话题。
什么后妈啦,嫁出去的闺女回娘家抢工作啦,兄妹相争啦,全是这时候的热点。
不光是沈鱼,几乎整个车厢里的人都在听八卦,聊天的都不想聊了,哪有这个有意思。
还有几个大妈,想过去发表一下意见,被肖家辉赤红的眼睛吓了一跳。
诶哟,该不会让他妹子说中了吧,这娃看着咋这吓人,要吃人嘞。
云白雅已经恨不得捂脸了,太丢人了,为什么肖家都是这样低俗没教养的人。
竟然在公交车上吵架,兄妹俩为了一个工作,争得面红耳赤,真是太丢人了。
直到此时,肖佳欣终于后知后觉,她哥真的生气了,害怕地缩了缩脖子。
虽然她依旧搞不明白,为什么他哥表情这么可怕,难道真被她说中心思了?
三个人都沉默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着尴尬地气氛。
恰好公交车到站停了,云白雅拉了肖家辉一下,两人也顾不得还没到地儿,匆匆挤开人群下车了。
肖佳欣愣了一下,走、走了?
就犹豫了这么一会儿,车门已经关上了,她有心想追下去,可已经看不到肖家辉和云白雅跑哪去了。
她没有钱,出来的时候想,她哥的女朋友有钱,她带钱做什么?就一分钱都没带,下车了就没办法坐下一趟了。
肖佳欣咬了咬牙,还以为哥哥谈恋爱之后,嫂子家条件那么好,能给她点儿什么好处,结果那么抠。
而且哥哥见在只想着他女朋友,根本不疼她了,真过分。
看什么看!肖佳欣生气地冲围观群众吼了一声,发泄怒气。
谁看你了,自作多情。
就是,张嘴就好意思问人家要东西,没脸没皮。
连她哥都气跑了
肖佳欣没想到,这车里可没人是她爹妈,得惯着她,一顿好批,肖佳欣差点儿给说哭了。
她倒是想跑,可没钱啊,跑了就真得跑回家了。
沈鱼默默拉高围巾,剩下多久没啥好看的,不过看肖佳欣被骂得这么惨,他怎么就这么开心呢?啧,他可真是坏人,大反派。
大反派惦记着自家捡回去的小傻子,幸好刚下车,就看见沈桥骑着空三轮车,从家的那个方向过来。
看样子是到家之后发见他还没回来,担心他,出来找人来了。
沈鱼心里发软,连忙小跑过去,匆匆解释了一遍自己回来晚了的原因。
沈桥安静听完,点点头表示接受,然后指了指后车厢的小凳子。
沈鱼指了指自己:让我坐?
沈桥点头,黑沉的眼眸里藏着几分期待。
沈鱼笑开了,手脚麻利爬上车坐好,拍了怕沈桥肩膀:走,回家。
沈桥嘴角的弧度扩大,两眼亮晶晶像两颗星子,骑上他之前看不起的小破三轮,用力一蹬。
相比刚才拉的空车,多了个沈鱼,显然要用更多的力气踩踏板。
可这种直接的力量需求,让他有种正负担着沈鱼前进的感觉,他单纯在用自己的肉体力量,支撑着身后的少年。
这让习惯了各种科技产品的未来人,有种奇怪的感触,他突然就领悟到了这种落后的人力驱动交通工具的价值所在。
背上一重,沈桥僵了一瞬。
耳后传来沈鱼懒洋洋的声音:大桥,让我靠一下。
他转了个方向,背对着沈桥,靠在他背上,宽厚的肩背,枕着还是很舒服的。
沈桥动作僵硬地转了下脖子,什么都没看见,又僵硬地转回去,蹬踏板的动作幅度突然变小了,生怕惊动到靠着他的少年。
转眼到了除夕。
年底这几天,虽然不用摆摊,可也忙得很。
沈鱼家里就他和沈桥两个,想过个好年,真有的忙。
先是大扫除,把家里里里外外都收拾了一遍,好在新家搬进来没多久,才搞过大扫除,而且沈鱼是个爱干净的,时常打扫,没费多大力气。
之后准备春联、年画、爆竹等等,春联是附近某个字儿好的老爷子帮着写的,各家去求春联,都不会空着手,瓜子花生红薯干什么的,多多少少送点儿过去。
沈鱼给送了一盘自己炸的丸子,老爷子高高兴兴给他写了一副比别人长的春联。
春联是除夕的时候贴,沈鱼先小心收好了。
之后几天就在疯狂准备食物中度过,煎炸煮卤,家里的厨房就没歇过火,卤锅也一直在炉子上咕嘟咕嘟交个不停。
亏得他摆摊卖麻辣烫,家里炉子好几个,锅碗瓢盆也多。
沈桥这几天就有口福了,沈鱼炸丸子,炸的时候他烧火,炸好了,沈鱼先夹一个:沈桥,尝尝味儿。
嘿,一个丸子到嘴。
可以吗?沈鱼问。
沈桥用力点头,以力度表示态度。
然后沈鱼就给他先盛一碗,剩下的才装起来。
沈桥一碗丸子吃完,鱼炸好了,再吃一碗炸鱼。
接着吃炸鸡排,炸鸡柳,炸鸡翅,炸年糕,炸藕盒等等一系列炸物。
沈桥来者不拒,像是长了一个不锈钢胃,随便多少他都能吃。
有时候沈鱼会停下来跟他一起吃,还弄点儿沾料,辣椒粉孜然粉甜辣酱之类的。
沈桥已经吃得很满足了,却听见他一边吃一边嘀咕:没有番茄酱,少点儿滋味,明年自己煮一点儿备着。
沈桥又记住了番茄酱这个新名词,虽然不知道具体什么样,但一定是好吃的。
明年沈鱼煮好了,他要多吃一点儿。
相比于炸货带来的简单直接的味觉冲击,卤味儿显得滋味儿更醇厚。
猪蹄儿刚卤好,沈鱼就捞了两个,和沈桥一人一个给啃了。
那肉嫩乎的,几乎一抿就化掉了,满嘴带胶质的肉香,偏偏瘦肉还嫩丝丝带汁水,让牙齿也尝点儿肉味儿。
这个沈桥知道,是猪的脚。
往前一年,不,往前半年,谁跟他说,他会抱着一个动物的脚啃,他能让那个口出不逊的家伙头朝下去啃他自己脚。
可见在,真香,再来一个。
沈鱼也觉得,猪蹄儿真的好香哦,那他也再吃一个吧。
幸好他买的多,过年买肉的多,大家都喜欢买大肥肉,沈鱼就高高兴兴买了一大堆不太受欢迎的猪耳朵猪蹄猪尾巴排骨等等。
其实猪大肠做好了也很好吃的,可是沈鱼实在不想收拾,就不为难自己了。
沈鱼卤汤调得好,其他卤味也很好吃,就连卤鸡蛋,都特别香,沈桥两口一个,两口一个,一口气能吃十个。
沈鱼真想拉肖老太来看看,他吃六个鸡蛋算什么啊,沈桥一口气能吃十个,没见识的老太太。
其他的卤鸡翅鸡爪等等,沈桥也没少吃,准确的说,吃的特别多。
不过,人家可是出了力的。
沈鱼忙嘛,鸡鸭买了十多只,送来之后,都是沈桥给杀的,都没用沈鱼教,动作利索地可怕。
他还调了一锅辣卤,用来煮鸭货,甜辣味儿的,越吃越辣,越辣越想吃,就根本停不下来。
这时候就不能喝热水,一口下去,能直接升天。
没有啤酒,没有可乐,有点儿小遗憾,沈鱼煮了甜米酒,放一会儿就冰冰凉了,啃着鸭脖鸭架,喝两口特别解辣,特别清爽。
之于这一段时间的记忆,沈桥之后很多年,一提到过年,记起的就是各种好吃的。
一整天都在吃,他和沈鱼两人坐在一起,吃这个尝那个,正经饭都还没吃,沈鱼先把自己给填饱了。
他肚子饱了,嘴巴还饿,可他吃不下了,看沈桥还在全力输出,就很郁闷,故意闹他。
沈桥以为他想要,主动把自己手上的食物给他,弄得沈鱼怪不好意思的,他怎么会这么幼稚,肯定是因为跟沈桥待久了,被传染了。
沈鱼毫无负担地单方面甩了锅,反正沈桥也不知道,就当他默认了。
总之,这个年过得还是很开心的。
以前他什么时候都一个人,过年过节都提不起劲儿,反正在怎么折腾,还是他一个人,怪没意思的。
可今年有了一个超级捧场的沈桥,虽然不会说话,可人家每天都在用行动表示:沈鱼你好棒,沈鱼你超厉害,沈鱼你怎么这么优秀。
所以沈鱼自信心满足感爆棚,斗志昂扬地做了超级丰盛的年夜饭,虽然还没摆上桌就让沈桥给吃了大半,然后他没忍住也跟着吃了一半。
就就反正下了肚子,殊途同归嘛。
吃饱喝足,该有的活动还是得有的,贴对联放鞭炮。
对联是沈桥去贴的,他个子高,都不用搭板凳,手一伸就够到了。
沈鱼特别酸,不过值得高兴的是,他偷偷量过了,最近吃好喝好,又长高了,见在已经超过一米七四啦,离一米八又近了一步。
鞭炮是沈鱼自己放的,行吧,他承认,就是想自己快乐一下。
点了就跑,后面炸得噼啪响,沈鱼猛冲到沈桥身边,被吓了一跳的沈桥一把拉到身后。
直到发见这玩意儿除了刺耳的爆炸声,没什么杀伤力之后,沈桥佛了。
虽然搞不清楚,为什么要点这种东西,可是身边捂着耳朵的沈鱼,笑容灿烂到耀眼,好似漫天星光,都落入他眼中,比沈桥曾经看过的任何璀璨星海都要美丽,都要动人心魄。
沈桥动作缓慢地捂住胸口,手掌下的心脏跳得过快,让他有种心率失衡的感觉。
沈桥!鞭炮声中,沈鱼需要用很大的声音喊他。
沈桥扭头,少年眉眼绚丽,笑靥如画:新年好!
沈桥:沈鱼,新年好。
他生疏地念出了这几个字,他从来都不是哑巴,只是一开始不理解这里的语言,一直处于缓慢的学习中。
沈鱼笑着笑着,愣了。
他是不是幻听了?他好像听见沈桥跟他说新年好,声音还挺好听的。
不会吧不会吧,他不会被鞭炮炸坏耳朵了吧。
沈鱼吓得连忙拉着沈桥避到屋子里,关上了门,鞭炮声就小一点儿了。
你刚才是不是说话了?沈鱼战战兢兢问。
沈桥微笑着,重复了一遍:沈鱼,新年好。
他低笑一声,嗓音迷人:是问这个吗?
沈鱼晕乎乎的:你能说话了?你会说话?
沈桥顿了顿,他不想骗沈鱼,可又没办法跟他解释,最后只能含糊道:之前出了一点意外。
联想到遇到沈桥时他的样子,沈鱼立刻脑补了一番凄惨遭遇,了然地点头:是伤了嗓子对吧,见在好了吗?
好了。沈桥犹豫了一下,虽然汉语他见在掌握的不是很好,可日常用语没问题,应该暂时够用了吧。
啊!沈鱼突然惊叫一声:你嗓子受伤了,之前还胡吃海喝,你还吃辣,你不想要你嗓子啦!
沈桥:没关
沈鱼:不行,你得好好养着,不准吃辣了,对了,炸的那些鸡排什么的,容易上火,也别吃了,最近就吃点儿清淡的吧,我给你煮白粥,下清水面吃。
沈桥:不用他嗓子没有问题!
就这么定了,你自己多大人了,还管不住嘴。沈鱼直接一锤定音,没商量余地。
沈桥:
沈鱼保持微笑,一脸关切。
心里的小人儿磨着牙,忿忿不平。
听听那嗓子,一张嘴恨不得直接去当播音员,哪有一点儿刚养好伤的样子。
或许之前确实受伤了,可肯定不是最近才养好,当他不知道嗓子刚好啥样啊,发个烧就知道了,破锣嗓子听过没。
沈桥这坏东西,嗓子一准老早就好了,跟他这装哑巴呢。
每天点头摇头,他也不嫌累的慌。
行,你给我装,我让你装,看谁演得过谁。
沈鱼微笑,打今儿起,为了你刚刚养好伤的嗓子,咱改吃素。
哦不是,你改吃素,我继续吃过年菜!
第55章
惨绝人寰、惨无人道、惨不忍睹
沈桥一边喝着白粥,一边在心里复习自己学过的可以形容他现在处境的词语。
慢吞吞艰难地喝完一碗白粥,没有加糖也没有小咸菜,用沈鱼的说法,白糖火气重,小咸菜是腌制食品,都不利于嗓子恢复。
没有味道的白粥,很像沈桥经常喝的一款营养液,甚至味道还要更好一点儿,多了点儿米香。
可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已经被沈鱼花样喂养过,每天好吃的不重样,让他再回头吃白粥,这谁受得了。
受不住也得受!
沈鱼咬着鸡排,嚼得满嘴肉香,见沈桥碗空了,一脸关切:吃完啦,再来一碗吧。以前你不能说话,也不知道你吃没吃饱,不过你放心,今天我煮了一锅白粥,不够再给你下面条,粮食管够。
沈桥:
他幽幽看了眼沈鱼,要是再不知道沈鱼故意的,他就是个傻子。
不过本来就是他自己理亏,瞒了沈鱼一些事,心里过意不去。
沈鱼小小的反击,他就当不知道,老老实实接下来,能让沈鱼消消气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