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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金克静静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呼吸倒是变得急促了点。
  向小楼继续说:因为你,我想过孤独终老,但现在,我后悔了。
  她在向金克手背上无意识地摩挲,阮绿棠在一旁看着,令向小楼准备好的话有些难以出口。
  但发言刚到精彩的地方,她不能半途而废。向小楼一咬牙,顾不上考虑阮绿棠的反应,看着向金克布满血丝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恋爱了,爸爸,和一个女人。
  向金克本就圆睁着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原本被向小楼虚虚握着的手也猛地收紧,将向小楼的手掌捏地生疼。
  他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每一次起伏都伴随着粗重的喘息,从干涩的声带里发出难听的嘶吼。
  如果愤怒可以化为实体,那么他一定狠狠地掐住了向小楼的脖子,要将她毫不留情地毁灭。
  向小楼挣扎着把手抽出,慢慢往后退了几步。她被向金克过激的怒火吓了一跳,却仍坚持着与他疯狂的双眼对视,这是她和他的战争,这一次她绝不退让。
  阮绿棠安静地旁观,在向小楼要撞上椅子的前一秒把她拉到了自己身边。
  与此同时,向金克终于面目狰狞地咬着牙吐出一个字:谁!
  我。
  阮绿棠看着向金克,面不改色地说道:向叔叔,您一直问我为什么要帮您垫医药费请护工,现在我可以告诉你真正的答案了。
  向金克被气得发抖,脸上憋得通红,不住地咳嗽起来。
  阮绿棠冷冷地看了几秒,又说:向小楼是我的女朋友,您就是我的未来公公,咱们都是一家人,我对你好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她几句话就把向金克气得头晕,颤巍巍地指着她们,费力吼了一句:你向、向家,断子绝绝孙!
  向小楼不甘示弱地瞪着向金克,笑着说:反正这种低劣的基因没有传下去的价值,你应该感谢我才对。
  向金克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支棱着上身微微立了起来,从牙缝里迸出几个字:畜牲不如!
  向小楼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她眼圈发红地看着怒火中烧的向金克,突然一伸手勾住了阮绿棠的脖颈,仰起头在她唇上狠狠地亲了上去。
  美人投怀送抱,阮绿棠自然不会拒绝。
  她伸手搂住向小楼的腰,把她与自己贴合地更加紧密。另一只手贴着向小楼的后脑勺,把她整个人圈进了自己怀里。
  向小楼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愤怒,浑身不停地颤抖,连嘴唇也在微微地抖动。浅浅贴在阮绿棠的唇上,以往的那些小技巧都被忘了一般,迟迟不肯动作。
  阮绿棠只好接过主动权,安抚地舔着向小楼的下唇,等她放松一些,才试探着深入。
  向小楼双眼紧闭,温顺地跟随着阮绿棠的节奏,失神地张开了嘴,任凭对方咬着自己的唇瓣碾磨,唇齿相依地交缠。
  阮绿棠往向金克那里瞥了一眼,看到他脸色铁青,目眦欲裂,几乎就要一头栽到地上。
  她右手往下滑去,轻轻捏了捏向小楼的后颈,让她从失神的状态中清醒过来。然后才往后退了退,放过了向小楼。
  两个人唇舌分开的时候,拉出一道亮晶晶的丝线,阮绿棠看着向小楼,她的眼睛同样亮晶晶的。
  喘不过气的闷咳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视,向小楼转过头,看到向金克正一边咳嗽一边恶狠狠地盯着她们。
  她擦了擦嘴角,晶莹的涎液被蹭在手指上,凉凉的,却烧得她耳根通红。
  向小楼低低地笑了起来,心中充满了报复的快感,她看着向金克,说:就是畜生不如,那又怎么样?
  她在向金克面前做了那样大逆不道的腌臜事,又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公然挑衅,向金克再也忍受不住,蓦地爆发出一股力气,挥手一甩,把床边桌子上的水杯猛地往她身上砸了过去。
  阮绿棠眼疾手快地把向小楼拉到身后,自己却不幸中招。水杯重重地撞上她的手指,哐铛掉到了地上,骨碌碌滚到了床底。
  幸好向小楼还没狠毒到给向金克灌滚水,里面装的只是温水,不至于把阮绿棠烫下一层皮来。
  可是虽然水杯是塑料的,本身很轻巧,但连着整杯水一块儿砸上来,却砸得人生疼。阮绿棠只感觉一阵钝痛,下一秒无名指和小指便起了一片红痕,微微肿了起来。
  向小楼条件反射地捧着阮绿棠被砸到的手看伤情,但她一碰到那两根手指,阮绿棠便嘶地吸了口凉气。
  她便立刻不敢动了,脸上眼底都是满满的心疼,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不住口地问:很疼吗?怎么办啊?你干嘛要替我挡
  向小楼左看右看,小心翼翼地捧着阮绿棠的那几根手指,弯下腰对着它们轻轻吹了吹气。
  她粉腮鼓起,丰润的嘴唇合成一个圆形,微凉的气息便打着卷拂过了阮绿棠的手指。
  阮绿棠打了个颤,把手从她手中收了回去:不疼了,别担心。
  真的吗?向小楼眉头轻蹙,不停地追问,得到阮绿棠第无数次肯定的回答后,她才怒气冲冲地看向床上的向金克。
  你是不是有病!她咬着牙骂了一句,突然抬腿狠狠地踹了病床一脚。
  不锈钢床板猛地颠簸了几下,连带着躺在上面的向金克也一起震了震,身体朝床榻另一边滑去,局促地挤成一团。胸口手掌上的医疗器械设备线跟着移了位置,机器便开始哔哔哔地疯狂喊叫。
  向小楼没再看向金克,转身拉着阮绿棠出了病房,径直朝着外科的方向走去。
  阮绿棠顺从地跟在她身边,刚刚的事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那一脚完全不像向小楼做出来的事,她一向是忍辱负重委曲求全的,即使情绪失控,也只会默默地独自消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粗暴地将不满愤恨发泄出来的情况。
  阮绿棠看着向小楼,问:怎么发了这么大火?
  向小楼沉默片刻,回她,他骂我打我都无所谓,但你是无辜的,他没有权利伤害你。
  阮绿棠心情莫名地轻快起来,半是调侃半是认真地说:原来我在你心里这么重要的吗?
  向小楼咬了咬唇,耳朵又有点发红:毕竟你是为了帮我才我要对你负责。
  于是阮绿棠让医生把自己的手指包了一圈又一圈,举着包成大鸡腿子的手在向小楼跟前晃了晃:我骨折了,你要怎么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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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1章 向小楼(19)
  她当然没有真的骨折, 医生说了,只是皮外伤,养几天就好了。
  但这样恰好且适宜的一个道德绑架的机会, 阮绿棠怎么可能舍得错过。
  于是她当机立断地要求医生包了扎, 缠上厚厚的绷带,对着等在外面忧心忡忡的向小楼叹了口气:我骨折了,你要怎么负责?
  怎么这么严重?向小楼很好骗, 也可能只是因为关心则乱,总之, 她真的被骗到了。
  阮绿棠长了张嘴,还没说话, 向小楼立马摇了摇头。
  不过是下意识的一句疑问,向小楼却生怕阮绿棠误会伤心, 以为她是在怀疑她伤情的真实性。
  几乎是在一瞬间,向小楼就自己找到了一个可信的理由:那么满一杯水撞了上去,冲击力确实会很大。
  医生开药了吗?要不要去拿药?
  阮绿棠张口就来:没有, 养两天就好了。
  她只想哄向小楼两天玩玩,可没打算绑着固定夹板装一个月的骨折。
  向小楼没说话, 将信将疑地看着她。
  见她起了疑心, 阮绿棠赶紧转移话题:我累了, 先回家吧。
  嗯,好。
  她一喊累, 向小楼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 无比自然地扶着她去了电梯口。
  阮绿棠看着向小楼搀在自己臂弯里的手, 想提醒她一声自己是手指骨折,又不是腿断了,根本没必要扶着走的。
  可她看了向小楼白嫩柔软的手一眼, 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
  算了,谁规定只有腿脚不好才能被人搀着?
  手指骨折也很严重,就算她是装的,那也很严重!
  阮绿棠在心里说服了自己,心安理得地被向小楼搀着扶着,甚至把半个身体都一起靠在了向小楼身上。
  医院的电梯很难等,来来往往的人太多,电梯永远也得不了闲。
  偏偏每层楼基本都要有人上下,阮绿棠看着楼层数字慢慢地跳,终于跳到了她们这一层。
  电梯门一打开,里面稀稀拉拉站了十几个面无表情的人,本就狭小的空间根本不剩多少下脚的地儿了。
  向小楼犹豫了下,看向阮绿棠:要等下一台吗?
  阮绿棠在公司都是有高层专用电梯的,她怕阮绿棠不习惯和别人挤一块儿。
  她未免把她想得太娇贵了。
  阮绿棠暗笑一声,率先迈步进去:就这个吧。
  电梯里挤一点也是有好处的,比如现在,她们站在中间,被四周的人挤得紧紧贴在一起。
  向小楼怕她被挤得不高兴,又怕别人不小心碰到阮绿棠骨折的那两根手指头,一只手紧紧搂住她的腰把她护在怀里,另一只手则小心翼翼地在阮绿棠的手指前方围成个半圆。
  她不献媚邀宠拼命示弱想要讨好阮绿棠的时候,看起来总算有了点比阮绿棠大了几岁的姐姐的样子。
  阮绿棠略微低了低头,就嗅见向小楼头发上水蜜桃的香味,甜甜的,一缕缕地往她鼻腔窜。
  七夕那天,她夸了向小楼一句很好闻,向小楼就没再换过洗护产品,坚持用了下来。
  阮绿棠喜欢这个味道,尤其是和电梯厢内混浊的气味对比过后,格外清新沁人。
  她侧了侧头,鼻尖蹭着向小楼搭在耳边的发丝,温热的鼻息轻轻浅浅地喷洒在向小楼耳后。
  向小楼不自在地缩了缩肩膀,扭头要去看阮绿棠,可她刚一动作,就感觉什么东西擦过耳廓。
  那东西柔软、细腻,还带点温热,这个触感是阮绿棠的嘴唇!
  她僵了一瞬,硬生生停下动作,直愣愣地看着前方。
  其实不过是意外的接触,偏偏向小楼心里有鬼,看什么都不对劲。
  电梯里那么多人,被发现了怎么办
  她一动也不敢动,双唇紧闭,只想着电梯赶紧到达她好赶快出去。
  向小楼的反应被阮绿棠尽收眼底,她闷闷笑了一声,又起了坏心思。
  阮绿棠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慢慢、慢慢用鼻尖在向小楼头发上蹭了几下,接着下巴一抬,往向小楼耳垂上亲了一口。
  她亲得很浅很轻,微微点了一下就分开了,可因为是在这样的环境里,向小楼的反应却很强烈。
  向小楼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咬住下唇把惊呼压在喉口,用余光观察周围人的反应。
  幸好,电梯里的人要么百无聊赖地盯着楼层显示屏,要么低着头不停地滑着手机屏幕。
  幸好
  她长舒一口气,被发现的压力卸下,才发现自己的耳朵不知道什么时候红了一片,热得吓人。
  阮绿棠却风轻云淡的,好像刚才偷亲的人不是她,扯了把恍惚的向小楼,提醒她:到了。
  哦。
  阮绿棠伤了手指,不方便开车,只好坐了向小楼的车,把自己的那辆捷豹丢在停车场,等司机来开回家。
  折腾了这么久,到家天已经暗了。
  向小楼去厨房看了看,阿姨留了饭菜,已经先回家了。
  饭菜还带着余温,这个天气吃也不算凉,向小楼只把粥热了热,就去喊阮绿棠吃饭了。
  阮绿棠看着在厨房忙碌的向小楼,想了想,也跟着过去了。
  她故意转到洗菜的水槽那里,拧开水龙头,在那里直接洗手。
  用三根手指头勉强洗了左手,右手却有些伤脑筋了。水流砸进水槽溅起几颗水珠,她手上包着的纱布星星点点地湿了。
  向小楼赶紧过来关了水龙头,用纸巾把她的左手擦干,又掏出消毒湿巾仔仔细细地擦拭她的右手。
  阮绿棠的手很漂亮,肤色白皙、骨肉均匀。
  湿巾濡湿的地方湿湿凉凉的,向小楼的手却暖暖热热的。
  她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擦过去,脸也跟着莫名其妙地慢慢热了起来。
  向小楼胡乱地擦了擦,把湿巾团成一团扔进垃圾箱,推着阮绿棠出了厨房:我去端菜,马上就开饭。
  阮绿棠右手只剩三根手指能动,只好换左手拿勺子随便喝了点粥,回书房处理工作了。
  她竟然没有趁这个机会得寸进尺地撩拨向小楼,系统都开始吃惊了:宿主,宿主,你的手真没事吗?又没伤到脑子,怎么连性格都变了呀?
  阮绿棠:
  她扶额叹了口气: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形象啊
  系统想了想诚实可能付出的代价,最终还是没有把智脑中最先冒出来的那三个字说出来。
  阮绿棠点开工作邮件,边回复边解释道:等会儿可能会累着向小楼,现在嘛,就让她先好好歇着保存点体力吧。
  看着她一脸无害笑弯弯的眼睛,系统用意念打了个冷颤:这个笑容,是它认识的那个宿主没错了
  阮绿棠只处理了紧急的工作,不怎么着急的,留着她明天上班再说。
  她估摸着时间,敲响了向小楼的房门。
  耐心等了两分钟,向小楼才开了门,探出头看她。
  向小楼刚卸完妆,一张素净的脸依旧白皙,皮肤很好,几乎连毛孔都看不到。
  她却不好意思地把脸遮了一半在门后,问阮绿棠:有什么事吗,手又开始疼了吗?
  不是,阮绿棠举着缠着纱布的手,说,我一只手没办法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