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康宁一个接一个的好消息,让乔毅伟有些目不暇接。
王康宁这个当乡长的开心,乔毅伟这个县长更开心。
这是一个好的势头。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听到王康宁汇报的情况后,乔毅伟顾不上吃饭了。
火急火燎地带着王康宁出了县委食堂。
两个人一辆车,直接杀向小吴庄。
乔毅伟谁也没通知,也没带秘书助手之类的,直接来了个“微服私访”。
中午十二点半左右。
一辆挂着本地牌照的黑色帕萨特停在了小吴庄村口。
乔毅伟和王康宁从车里出来。
两人没着急进村,驻足在村口朝着村里张望。
狭窄的道路两旁停满了各地牌照的各种车辆,一眼望不到头。
中间只有零星几个车位。
如果侧方停车技术不过关的司机,甚至都不好停车。
此刻正是中午吃饭的高峰期,正是小吴庄一天当中最热闹的时候。
中心街两边一家挨着一家的饭店。
山西面馆,黄焖鸡米饭,沙县小吃,兰州拉面,正宗五七路板面。
这些饭店内全部是满员状态。
街边卖缸炉烧饼和炸串的摊位面前也围着一圈人。
凉菜店,卤肉店里面也是人满为患的样子。
甚至就连旁边的服装店和理发店里都有不少顾客。
大冬日里,小吴庄热闹异常,仿佛把冬日里的寒气都冲淡了一些。
熙熙攘攘的人群给人一种错觉,就好像在小吴庄干什么买卖都能发财一样。
王康宁一直在细心观察旁边领导的目光。
在领导的目光中他看到了欣慰,看到了赞许,看到了希望。
王康宁在一旁打破沉默道:“如果咱们平山所有村子都像小吴庄这样就好了。”
“康宁,你可真敢想啊!”乔毅伟面带微笑,转身看向王康宁说,“如果所有的村子都像小吴庄这样,那咱们平山的城市化的进程就上了快车道了。”
王康宁感叹一句说:“是啊,城镇化已经是这个时代的主流,咱们平山在这方面却一直蹒跚不前,落伍太多了。”
乔毅伟看向小吴庄的方向说道:“咱们的经济基础不夯实,发展时间短暂,再加上地理位置偏僻,可开发资源匮乏,方方面面都是拖慢城市化的包袱。
如果没有小吴总的出现,我这辈子都不指望看到咱们平山实现城市化的那天了。
老天爷待咱们平山不薄,派了一个小吴总来帮忙。
我总有种预感,尤其是听到今天你汇报的三个好消息,这种预感更强烈了。”
王康宁很配合地问道:“乔县长您有什么预感?”
“我预感,小吴总将会是决定咱们整个平山经济腾飞的关键,所以……”
乔毅伟从小吴庄的方向转过身看向王康宁,一字一句道:“所以,无论小吴总提出什么样的要求,咱们都要帮着解决。
当然了,我也相信小吴总不是那种得寸进尺会提出非分要求的人。”
“虽然我和小吴总接触的机会不多,但小吴总的人品绝对没有问题。”王康宁说道,“有一件事我要跟乔县长解释一下,我去找您办事不是小吴总要求我做这做那,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己主动揽过来的。”
乔毅伟点点头道:“嗯,小吴总的人品我当然也是信得过的,要不然他也不会为家乡做这么多事情。”
话锋一转,乔毅伟交代道:“小吴庄的交通问题确实已经是一个问题,这件事必须尽快解决,环路的事情康宁你盯紧一点,我也会帮着督促,这个项目争取能在年轻批下来,早一天修路,村民们早一天受惠。”
王康宁欣喜道:“明白了乔县长,我一定加紧督促!”
乔毅伟道:“嗯,这件事要归类到紧急事件处理,一会儿回去了我在常务会上提一下。”
聊完正事,王康宁提议道:“乔县长,来都来了,要不要去宏福农场那边坐坐?”
“算了,咱们就别去打扰人家的工作了。”乔毅伟抬手看了一眼手腕上带着的一块手表,说道,“下午还有个常务会议要主持,我得先回去了。”
王康宁说:“那我跟您一块儿回去。”
他那辆皮卡还停在县委大院里呢,不跟着回去就只能走着回乡里了。
两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没进村就走了。
……
吴骏自然不会知道县里一把手来自家村口了没进来。
他这会儿正在骏亨998酒业有限公司的食堂里和徐树材吃饭。
两人在食堂里找了一张双人的小餐桌面对面坐着。
桌子上放着三菜一汤,西葫芦炒鸡蛋,糖酥排骨,红烧肉和西红柿鸡蛋汤。
如果乔毅伟和王康宁看到两人点的四道菜后一定会感觉很惊讶。
吴骏和徐树材点的四道菜和之前乔毅伟和王康宁点的四道菜一模一样,惊人的巧合。
建养牛场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消化骏亨998酒厂生产过程中产生的酒糟,这件事当然应该知会酒厂的主要负责人徐树材知道。
“您是说,把所有的酒糟都留着喂牛?”徐树材听到吴骏的叙述后一脸疑惑道,“酒糟的味道太冲了,牛吃那玩意儿吗?”
吴骏问道:“哦?徐叔以前有试过吗?”
徐树材道:“咱们厂里有的员工家里有喂猪的,也有喂牛的,曾有员工向厂里申请过拉些酒糟回去喂猪喂牛,结果却是喂不进去,那些畜生都很排斥,试了很多次都喂不进去。”
“然后就放弃了,不往回拉了?”
吴骏淡淡笑道:“任何事情都有一个适应的过程,放在一种食物身上也是一样,等慢慢适应了那个味道,就闻不到那个味道了。
这个就像,就像什么呢……
就拿我自己的亲身经历举个例子吧,
小时候我第一次喝露露的时候差点儿没吐了。
感觉就像是喝泔水一样,要多难喝有多难喝。
后来喝的多了,习惯了那个味道后,慢慢地感觉味道还不错。
后来就感觉挺好喝了。”
“是这么回事儿吗?只是适应性?”徐树材脸上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倒不是怀疑吴骏的指令,只是替他担心。
毕竟是上千万的投资,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吴骏点点头说:“就是这么回事儿,我已经拿到了可行性报告了。”
徐树材点点头说:“那我就放心了,什么时候您那边正式开业了,我这边儿就立即叫停酒糟外包处理业务。”
吴骏说:“嗯,这也是我来找徐叔的主要目的,好让徐叔这边提前有个准备。”
徐树材说:“我这里随时都准备着。”
两人边吃边聊,吃完饭已经下午一点半。
吴骏告别徐树材先回家睡了个午觉。
一觉睡到傍晚,起身从卧室从床上坐起来。
吴骏还没完全清醒呢,隐隐约约听到客厅里有说话的声音。
一个女人哭哭啼啼地说道:“广强叔,您一定要帮帮我们啊,我们家大力快被那帮人给打死了,大力死了我们孤儿寡母的可怎么活啊,到时候我也就不活了。”
一个老太太同样带着哭腔说:“是啊他叔,我们家就那么一个儿子,您一定要帮帮我们啊。
虽说大力他以前混蛋了点儿,跟咱家小骏有一点点小摩擦。
但他现在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村里有任何事儿他都是冲在第一位的,这是咱小吴庄全体村民有目共睹的。”
一个男人说道:“广强,你的面子大,你给说和说和,过去的事儿大力是很混蛋,他不是东西,这些我们都承认,现在他礼也陪了,道歉也道了,那帮人不能一直揪着大力过往的错误不放吧?”
吴骏总算是听出来了,原来外面客厅里的客人是吴大力的父母和媳妇儿。
他们来的目的也找老爸从中说和,调和某些事情。
昨天和今天,吴骏见过吴大力两次。
他脸上的新伤和旧伤吴骏也都看到了。
一开始吴大力还嘴硬说是栽跟头磕的,今天终于真相大白了,就是被人揍的。
这不,他爸妈和媳妇儿都家里搬救兵了。
吴骏也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把吴大力“收拾”的那么狠。
小吴庄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号狠人。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亦或者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毫无疑问,吴大力就属于是前浪了。
分辨自己是不是前浪的方法很简单。
如果你不知道你算前浪还是后浪,那你就是前浪。
吴骏翻身从床上下床,踢上一双绣着小狗图案的灰色棉拖鞋。
对着墙上的镜子整理一下仪容,这才推门走出卧室。
开门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吴大力一家知道马冬梅这段时间不在家,家里只有爷俩。
吴广强在客厅坐着招待他们呢,从屋里出来的肯定就是吴骏了。
这家人早就打听好了,就是趁着吴骏在家才来的。
众人看到吴骏出门后纷纷起身问好。
吴大力的父亲起身,一脸抱歉道:“吴总,是我们说话声音太大打扰到您了吗?实在太抱歉了。”
吴大力媳妇儿跟着说:“对不起啊吴总,如果不是事情紧急,我们家有没啥办法,我们也不会来打扰您和广强叔。”
“吴总,您可要救救我们家大力啊,我们只有那么一个儿子,好不容易学好了,可别被那帮家伙给打死了啊!”吴大力他妈说完,直接一屁股坐到客厅的地板上拍着地板嚎啕大哭起来,“可怜的我的儿啊,别叫我这个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吴骏嘴角的肌肉抽了抽,直接无语了,这是跑自己家撒泼了啊!
吴大力的母亲是村里出了名的泼妇,吴大力以前那么混蛋,他这个当娘的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多半原因是她惯出来的。
吴大力他爸一直在观察吴骏的表情。
当他发现吴骏表情里的不喜后,啪地一巴掌扇在他家婆娘的后脑瓜上,教训道:“赶紧给老子起来!你个傻婆娘!也不分个场合,在吴总家里哭什么丧呢!”
吴大力他爸这一巴掌还真管用,他妈直接从嚎啕大哭止住不哭了,中间没有任何缓冲和停顿。
吴骏在一旁看得一阵无语,你装哭好歹也装到底,装的像一点儿啊!
这算怎么回事儿啊!
到底是吴广强心软,赶忙阻止道“海生,有话好好说,别打人。”
吴骏跟着说道:“刚才我在屋里听意思是说吴大力和谁闹矛盾了?”
老头老太太还有吴大力媳妇儿,三人相互看了一眼,最后推举吴大力他媳妇儿张新秀出来回答吴骏的问题。
张新秀嘴巴一瘪委屈道:“吴总,是京顺农业的那个管总指派他的两个保镖干的!你再不管管,俺家孩子他爹可就被打死了。”
“你确定是京顺农业的管总?”吴骏闻言一愣,对这个结果很是意外。
管军来小吴庄还没几天呢,吴大力什么时候招惹到他了?
而且,在吴骏的印象里,管军虽然人高马大看上去是个猛夫,但他的性格跟外形完全相反,却是个温文尔雅,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猛地一下,吴骏想起来了。
吴大力之前骚扰过管璇,最后还是他教训了吴大力一顿,帮管璇解的围。
这件事已经过去快一年了,以至于吴骏都快忘了这回事儿了,没想到管璇她哥来了个秋后算账。
设身处地想想,如果把自己换到管军的位置上,听说了妹妹被村里流氓骚扰,肯定也咽不下这口气,会动手打人。
不由得,吴骏心里浮现一句话,他感觉这句话来形容吴大力的经历最贴切不过了。
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正义也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这不,哪怕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年多,所有人都以为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已经翻篇了,又突然被人翻出来了。
作为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吴大力也受到了他应有的惩罚。
“我确定,咱小吴庄都知道是姓管的指使的,很多人都见过他带在身边的保镖。”张新秀点点头,一脸笃定。
吴海生苦着脸道:“吴总,您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俺家大力给村里做了那么多事的份上,求您给说个情吧,姓管的要钱有钱,要人有人,俺们这种小老百姓真惹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