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孩想到这,低声说道,“我没带水,不过我可以回家里给你拿。”
“那就劳烦了,这是给姑娘的茶水钱。”况知希起身把自己系在腰间的玉佩给她。
这玉佩触手生温,是块好玉,小女孩就算不识货,也知道玉是富贵人家才买得起的物件,这公子竟然就这么把贴身的贵重玉佩送给她。
“我......那公子稍等下我吧。”
那女孩快步回身跑回自己家,况知希心里明白这小女孩不会不回来,因为她把自己当成一位男子了。
小女孩小名叫二丫,她没有正式的名字,因为她是女孩,总有一天是别人家的,所以爹不给她起名字,而她又排行第二,娘就叫她二丫。
二丫今年已经十三岁了,马上就可以谈婚论嫁,爹跟娘都想着把她嫁出去得一笔彩礼钱,要存着这钱以后给她的弟弟娶亲。
今天见到这个公子,二丫觉得是上天对自己的怜惜,若是帮了这位公子,将自己带回去做个丫鬟,也比被爹娘随意嫁人的命运要好。
二丫心里萌生了逃离杏花村的念头,她不想接受跟大姐一样的命运,她想出人头地。
这会子她爹跟娘亲在田地里忙活,弟弟去了书斋,家里只有自己,找了最好看的杯子,二丫将它洗干净装了一壶水,然后继续跑往山里。
况知希没等多久,那二丫便回来了,手里忙不迭把装好水的水壶递给她,“公子,水。”
她接过后好好喝了一大口,这会她是真的渴了,喝完后才看那个一直盯着自己的女孩。
“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眼里闪着光,忙回答道,“我叫二丫,是我娘起的。”其实也不算起的,只是顺口这么叫而已。
这名字真俗,典型的村庄小孩子的名字,“你只叫这个名字吗?”
“恩,爹说我是女孩,迟早都是别人家的,所以不给我起名。”
这种孩子的命运,况知希不用想都知道会是什么样的,但这时候竟有些感触。
“我姓况,是从帝都来的。”
二丫只是在别人那里听说过帝都,都说那里很繁华,比他们的镇子要好上千倍万倍。
“帝都一定很繁华吧,况公子,你能住在那里一定很幸福吧。”
幸福吗,其实不吧,父亲的心根本不在母亲这里,而她还要打压那些庶子庶女,好保住母亲的地位,自己的容耀。
“为什么觉得住在那里会很幸福。”
“我听说帝都都是大房子,人人都能吃饱穿暖,没有人会穿带补丁的衣服。”二丫一直想有一件没有补丁的衣服,而不是一直穿着姐姐之前穿不下的衣服。
帝都确实是这样,但这些人是否幸福,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吧。
看着二丫纯真向往的神情,况知希愣住了,之前附身王雅暄时,人们找到她诉说想要得到的东西时,都是一脸的愤恨或者贪婪。
从未有人是这样纯真的模样,况知希不禁想到,自己渴求解除一身业障时,是否也如之前自己所见的那些人一样,一脸的贪婪不知足。
“我给你的玉佩拿去帝都卖了,可以够你买很多新衣服。”这一刻,她不想对这个纯真的小女孩下手。
二丫却是摇摇头,“不行,这是公子给我的,我要留在身边一辈子。”
况知希却若有所思,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红痣,那二丫见这位公子发呆,又跟上前。
“公子,我可以跟你一起离开吗,我会烧火煮饭,可以在公子家中做事,只求公子给口饭吃就好。”
况知希的视线从手腕处移开,看着眼前的二丫说道,“你为什么要跟我离开,这个村子不是有你的家吗?”
二丫摇了头,“不,二丫的姐姐被爹娘卖了,虽然他们都说是嫁,但我知道姐姐就是被卖了,我知道那个男人经常打姐姐,我心里很害怕,那不是二丫的家,是爹娘跟弟弟的家。”
况知希的心像是被拨动了一般,这一刻,她跟二丫似乎还有些同病相怜,况府也不是自己的家,若她不能为家里作出贡献,就会跟二丫的姐姐一样,被抛弃,被出卖。
现在的自己要一错再错吗,本就是自己做的孽,一定要转嫁到别人身上吗。
想起那个神秘人的话,况知希动摇了,她又不是只有这一世可活,若是迷途知返,是否也能赎回一些罪孽。
任性蛮横了半辈子,这样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吧,这时候的况知希想起陆之然那个女人,那女人好像很多事都不在乎,心思一直在研制新药上。
也正是如此,自己与她交集甚少,或许就是她那样大无畏,才让自己难以接近,甚至感到烈日灼心般疼痛。
是什么时候,她堂堂况家嫡小姐如阴沟鼠辈一般,无法直视陆之然那个人。
想到此况知希叹了口气,罢了罢了,自己造的孽自己受吧已经错了够多,要是不成功那应该会有比现在还要惨烈的报应。
“公子?”二丫见况知希呆坐在石头上发呆,有些摸不准是怎么回事。
况知希也回过神,“没事,你要离开跟我走可以,只是我以后可能不是什么富贵之人,而且我不是公子,我叫况知希。”
二丫听她说不是公子,那便是小姐了吧,想到自己之前的羞涩,现在更是羞得满脸通红。
“好了,走吧。”
况知希起身要去找自己的骏马,却发现周围突然安静下来,随后袖子里掉出一块小铜镜,正是神秘人给自己的那个。
她弯腰捡起,那镜子里映出她的脸,然后镜面一阵荡漾,显现的是自己从出生到现在的发生的所有事情,也看到了自己犯下罪孽后得到报应。
镜子里的她受业障反噬,之前的修为尽失,还被赶出况府,被师傅除名,随后流浪到离帝都千里之外的小国家里,每日受万蚁穿心之痛。
之后的九世她也是命运凄凉,每一世都是备受折磨横死于世。
显现完她的报应后,小铜镜便消失了,这时候的况知希不是没想过继续实施业障转嫁他人之术。
可后果她真的担得起吗,自己到现在也没干正经事,连自己之前怎么死的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