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她叫荣娴。
是的,荣家的二小姐。
道雷回答着,他这个主人是真的冷血无情,发生了一夜情甚至差点使其断了气还不知道对方的姓名。
穆斐笑了下,她有生以来解决情欲的次数并不是很多。
但是昨晚在酒宴因为迷醉,竟然被这个叫荣娴的女人勾引上床,对方主动献身她当然欣然接受。只不过对方的血液里夹杂着高浓度的烈酒,向来挑食的她,醉意上头竟大量吸食这个女人的血,甚至还让她不小心将自己血回流到对方的体内,这不得不让她身体反胃。
纯种贵族的血,人类是无法承受的。
含有酒精的血液不适合我,道雷,我很挑食的。
但您也很享受。当然这句话,道雷这个服侍多年的老狐狸也不敢说的。
外面突然开始飘起了雪,原先的晨光似乎也被这个阴冷诡谲的城市渲染到只能躲在了云层里,只照亮一点点小小的阴暗角落。
下雪了。穆斐说。
她戴上紫色的丝绢手套,拉开了全部窗帘,果然最后一丝光亮消散在了这冰冷的城市里了。
穆斐微微勾起嘴角,不得不说,她比较喜爱这样阴冷潮湿的天气,很静谧,可以让她平静下来。
她随手挑选了一只口红,抹在了毫无血色的薄唇上,顷刻间,红唇将她的面容衬托地更加白皙美艳。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您是肯达斯区(全球最荣耀的明星俱乐部)的某位大明星呢。道雷在一旁恭维着。
的确镜子里的她光鲜亮丽,这过于美丽的皮囊之下,谁又知道她已经活了七个多世纪了。
道雷,不得不说,你夸赞我的话还是那么过时,但又很受用。穆斐笑了下,披了一件黑色大衣便走出了房间,老管家道雷紧跟其后。
他们乘坐的电梯内,没有上下客,这都是道雷事先关照好的,穆斐有洁癖,不喜与人乘坐同一座电梯。
对于这样喜怒无常的主子,道雷其实也是格外小心,毕竟不知道哪天又是变了卦。
她如果是心情好,随手便能打赏给普通人梦寐以求的财富荣耀,甚至各种各样有些人一辈子都挣不到的东西,比如说现在
这首曲子不错,穆斐从电梯内走出来,正好听到从酒店一楼大厅内传出来的深沉悠扬的大提琴声,曲调复杂却铿锵有力,耐人寻味,既在抒情又像是对这世界感到不公的哀戚,不愧是音乐贵妇的大提琴才能拉得出这样的好曲子,查查演奏者是什么人。
是。道雷与身后人耳语之后,便汇报了给穆斐,据了解,演奏此曲的是一个刚进酒店的实习生,并未有特殊背景。
那就照办吧。穆斐挥挥手,她略带欣赏地看了一眼坐在大厅内侧的音乐吧台上的演奏者,很显然,这位年轻的实习生即将得到一笔丰盛的奖金。
当她转身正准备从大门离开时,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孩子突然冲了进来,穆斐敏捷地避开身,完美地躲过了与对方相撞的概率。
让我见你们老板!让我见你们老板!给我出来!
声嘶力竭的嗓音。
这个女人脏乱的头发耷拉在脸上,原本姣好的脸上布满了菲克(一种新型致幻兴奋剂)后遗症的塌陷。
她声音嘶哑,不断在酒店门口叫嚣着。
门口的保卫将其按压在地上,打算将她强行拖出去,奈何渐渐出现了围观的人潮,保安为了顾及酒店的形象不敢动粗,只好将女人拉拽住,不让对方有任何发狂的举动。
你们这些没有公德心的破烂集团迟早要破产,我丈夫惨死在酒店里,你们不闻不问,大家看看这死过人的酒店,还有人敢住吗!?我诅咒你们所有人下地狱!女人不断踢打着保安,甚至将一个保安的手咬出了血。
穆斐透着空气,闻到了沁着的人血气息,她好整以暇冷眼地看着这一切。
酒店负责人此刻从会议室慌不择路地赶了过来,因为他知道此时此刻公司最高层的大领导正在酒店里小憩,不能让对方看到这如此不堪的一幕。
而洪经理赶来的时候,他心都凉了,他看到了那位道雷副董事,虽然只是在最高会议上的一面之缘,但道雷董事的容貌是令人过目不忘的,左脸有一道很深疤痕的高瘦男人。
通知各位公关准备,然后让安保人员将这个疯女人带走!洪经理与手下人小声命令着,然后敬畏地走到道雷身后,弓腰道歉,道董事,这件事是我的失职,我一定会好好处理的,请您原谅。
男人说完,冷汗都要滴下来了,他不敢抬头看。道雷看了一眼前方的穆斐,然后只是问着这位冷汗直冒的洪经理,这个女人什么来历?
其实是这样的,她的丈夫曾是酒店的修电工,因为一次意外事故触电身亡了,然后酒店按照相关程序已经及时地慰问和赔偿了一大笔资金。只不过这个疯女人带着孩子三番五次胡搅蛮缠来到酒店闹事要钱,这件事我们一定会好好处理,不会让您再看到类似事件发生了!洪经理小声地将已知信息全数汇报给了道雷,而站在前面不远处的穆斐一字不落地听完了。
那个疯女人没力气撒泼,只好体力不支地趴在了大厅门口大放厥词,她的孩子呆愣地躲在她的身后。
几名保安已经遣散了围观的人群,毕竟能来这个酒店休憩的非富即贵,大家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忽视了底层小人物的胡闹。
甚至这其中也有少数隐藏在人类外表下的血族,他们也因刚刚浸染在空气里的血气而眯起了眼。
只不过,大家都是心照不宣。
这里,不能闹事,因为这栋酒店的拥有者,是位纯种贵族。
至于是谁,没有哪位不识相的敢往这边瞧,道雷董事的血族气味早已将自己主人遮掩,大家也只是看到那个打扮贵气的女子冷傲的站在门口一隅,并不能猜出其身份。
穆斐听着酒店经理的叙述,她自认为对方会很好地处理这种低级事件。
她重新压低下帽檐,准备离开酒店,最后瞥了一眼那对贪婪的母女。
一双真挚可怜的黑色眼睛直直地望向她。
是躲在那个母亲身后的女孩。
穆斐沉默了几秒,最终并未走出酒店大门。
要是在平时,她是从来不屑于过问这种小事的。
只不过,外面风雪交加,不急于赶路。
穆斐慢慢走到闹事女人面前。
就那么想要钱吗?
要
女人抬头仰望着穆斐,眼里充斥着金钱交织的渴望,嘴里含糊不清。
穆斐拉起女人的胳膊,对方想奋力反抗,奈何毫无还手之力,只感觉到手腕冰冷刺骨的触感让其心生畏惧。她将对方袖子全数拉了上去,胳膊上有着无数个骇人的针眼,密密麻麻。
这么污秽的身体,连狗都不想吃你。穆斐微笑着,压低了声线,据我了解,酒店该赔偿的已经赔偿了,但你还想要钱,我可以给你。
真真的吗!?女人一听到有戏,她也不管面前这位穿着得体的女子是酒店什么人物,只是听到对方愿意给钱,混沌的瞳孔瞬间燃起了希望。
穆斐看了一眼女人身后那个衣着褴褛的小女孩,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只不过你要拿像样的东西换,你似乎并没有。
像样的东西,像样的东西,像样的女人嘴里碎碎念着,她东张西望,摸着全身,然后定睛瞧见了站在身后的女孩,立马咯咯地兴奋傻笑,一把将女孩拖拽了出来,眼神里充满了渴求,她可以吗?她是我养大的,她可以的
女人嘴里不断地嗫嚅着,显然已经神志不清,她根本不在意被自己强行推出来的孩子有多害怕。
穆斐像是能够预料到一般,有点好笑地扯了扯嘴角。
果然人性的贪婪,都可以不顾及一丝亲情。
这么久了,人类给她的印象还是一样,贪性、卑劣。
穆斐顿感无趣,望向道雷,道雷立马心领神会,他走上前去与女人警告了些什么,之后道雷从另一个穿黑衣的属下手里拿了一个袋子递给了女人,那是一袋子金钱!
女人先是一愣,因为对方最终并不接受她的建议,不需要她的孩子,却还是给她这么多钱,虽然这个男人的警告会要了她的命,但为了这钱她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出现在这里闹事了。
女人将钱袋子紧紧揣在了怀里,欣喜若狂地拉扯着身后的女孩跑出了酒店。
走在路上,她看了看身旁的小孩,眼里只有厌恶。
也对,谁想要这个死小孩啊,晦气的很!这些钱以后都是她一个人的,她以后就不用带着这个糟糕的拖油瓶到处装可怜了。
外面的雪下的很大,她带着女孩又走了一会儿后,就停下了脚步。
女人望向路上那列通往北区的疾驰列车,那边可是有着天堂一样的名利赌场,这些钱一定够她在那里享受更多,所以这孩子已经没有用处了,没了才会更方便。
你在这里等我,听见没!女人指了指旁边的路灯,命令着身旁的女孩,然后她自己将钱袋全数揣在了自己的怀里。
寒冷的街道上人烟稀少,女孩一直在哆嗦着身体,她不懂妈妈为什么要求她待在这个路灯下等,这里好冷。
她本能地说着,可,可可是
就被母亲重重地打了一耳光。
所以她只能默默地、蜷缩着自己待在路灯之下,直到漫天的冰雪覆盖了她瘦小的身体。
第3章
灰色的天,到处是皑皑白雪。
门口的侍者恭敬地替美丽的华贵女子拉开车门,对方快步进了车内,冬天这寒冷的天气还是让她有些不适应,虽然她本就没有体温。
道雷董事,请您原谅我的失职!门口的洪经理在男人也要离开之时,依然锲而不舍地追出去,急切地弯腰恳求着。
道雷瞥了一眼洪经理,径自坐在了前座,放心,不必如此拘谨,你不会因为此事断送了前程。
洪经理听后,感激地再次鞠躬,当然他始终不敢看向车后座那位衣着华丽的神秘女人,对方的地位显然是他无法去逾越的。
因为那是只属于纯血贵族才会拥有的稀少金褐色瞳孔。
在得知自己的职位保住之后,洪经理万分恭敬地站在酒店门口,一直九十度鞠躬,直至那辆黑色的轿车消失在了白色街道上。
***
外面的大雪迫使街道上行人更加稀少,这条路上的很多店铺都开始挂上了打烊的告示牌,毕竟这里是经过北区列车站点的。
治安混乱,有些游手好闲的青年就会趁着这样的鬼天气去光临一些店铺或者贩卖一些牲口获取暴利。
道雷望向后视镜,穆斐正在闭眼小憩。
因为大雪的缘故,原先返程道路似乎被封锁了,所以换成了这条路线。道雷解释着,虽然这条路与之前返程路线没有相差多少距离,只不过这里要经过普通人类的列车站点,相对吵了些,穆斐喜静,所以要提前汇报一下才行。
穆斐并未回应,算是默许了道雷的决策。
车外确实出现了成群的行人,从那些人的打扮来看便能知晓其身份。
那些人可以威胁到这里的任何一家店铺,只不过,对于经过他们身旁的黑色轿车却不敢上前要挟。
黑色车身的尾部是不可逾越的徽章标志。
透过车窗,坐在后座的女子只是静默地看着一闪而逝的混乱事件。
一家经营店铺的老夫妻被那些人扔出了门口。
弗沙区的两个极端,富裕、落后,只是隔了几条街。道雷说。
车子在经过下一个拐弯口时,可以很清晰听到一群人的哄笑。
在雕刻圣母像的路灯下,一个男人正在嬉笑着拽住一个小孩的头发,而站在旁边的几个男人起哄地吹着口哨。
那个女孩全身发抖,只能任由对方拽着头发,然后随意拉扯,准备强行拖走。
道雷第一眼便认清了那个女孩,那是大厅里那个发疯女人带的小孩。
显而易见,这个可怜的孩子怕是被那个糟糕的母亲丢弃在这里了。
为什么停下来。坐在后座的人不悦地质问。
道雷回过头,主人,是那个孩子。
穆斐冷冷的眸子瞥向那处卑劣的街角,那个女孩被男人掐住了喉咙脸部发紫,即使这样,女孩也没有哭泣,她不住地拍打着对方的手,企图让男人放过她。
把她送到那个馆子里,现在有很多客人喜欢这种低龄的,说不定价格还不低呢。男人笑着看着女孩纤细瘦弱的四肢,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价格,结果这个女孩抓了一下他的手,他很是火大,一下子就把女孩扔进了雪泥地上。
女孩吃痛地捂住胳膊。
一旁的青年嫌恶地指了指女孩的脸,那张生得冻疮又溅上泥水的脸。
别做梦了,你觉得她这样的能值多少钱,你知道冯老板馆里的雏妓是什么样的,这个是又脏又丑。
男人一听卖不到好价位,先是懊糟了些,然后看着女孩还算白嫩的胳膊,突然心里冒出另一个打算,然后一脸讪笑着提议着,那我们就
那你们就怎样。
一道清冷诡谲的声音接过了那个兴奋男人的话语。
众人一下子转过身,怒目而视是哪个没有眼力见的敢在这里妨碍他们。
一个如鬼魅般狭长的黑色身影,静静地伫立在离他们身后三尺之近。
她何时到来,竟然悄无声息。
没有任何人发现这个肤色异常白皙的绮丽女子究竟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
她一看就很不寻常,美的夺人心魄又十分诡异。
我,不想这里变成屠杀现场,所以希望各位最好现在离开。她抬起头,微微勾起唇畔,帽檐之下,是一双瞳孔竖立的深红色眼眸。
而很显然,那几个男人非常识趣地离开了。
准确来讲,是发了疯地拼命逃窜,对于从未接触的怪象,人类会产生生理性的本能恐惧。
穆斐看着那几个刚刚还很嚣张异常的社会渣滓现在被吓得不成人样,心里只有无尽厌恶。
他们胆子真小。道雷冷不丁地从旁边冒出了一句。
穆斐睥睨了对方一眼,微笑道,是的,你胆子倒是挺大的,这种事情不应该你来处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