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陛下很快就从昏迷中醒了过来,而小丞相——
生死未知。
这一消息一经传播就引起了极大的影响。
姜华云和傅钧恪两人几乎是同时赶到宫中的,脸色不用说绝对好不到哪去。
姜华云在看到奄奄一息的姜含时,差点没忍住冲上去弑君。
就连傅钧恪都没能忍住,言语间对顾流笙也没有了什么尊敬。
这两个人现在跟疯子没什么两样,旁人是绝对不敢多嘴多事的。
小丞相牵扯到的人太多,也太厉害。
现在这个情形就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原先给姜含看过病的宋御医在几个人中间感叹了自己命途多舛,忍不住瑟瑟发抖。
“启禀陛下,侯爷,将军,姜相胸口的剑已经拔出来了,伤口也做了处理,而且福大命大,那短刀距离心脏偏了一寸,本是无性命之忧。”
宋御医瞅了瞅三人面上的神色,牙齿略微有些打颤,还是将剩下的话一股脑吐了出来:“但是姜相体弱,就怕熬不过去……”
宋御医最后还是保住了自己的性命,但是也不敢在顾流笙几人中间多留。
今夜是关键时期,为了以防万一,太医院那边宋御医是回不去了,就只能先在偏殿候着了。
对此宋御医是一点异议的都不敢有的。
其一,姜含是因为就陛下受的伤,其二,围着姜含转的那几个人都不是好惹的主。
最后一点,则是姜含也算是个讨喜的,宋御医有个儿子跟姜含差不多大小,看着姜含这种半大的少年难免有些心有不忍。
宋御医走了之后,姜华云脸色黑得更加彻底了。
“你就是这么照看自己的亲胞弟的?!”姜华云虽然已经知道了姜含不是自己的胞弟,但是这么多年的感情却是不是作假的。
他照顾姜含的这么些年,一颗心恨不得掰成两半用都害怕哪里委屈了姜含。
可是顾流笙刚从他手中抢走了姜含,姜含就出了事,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
傅钧恪没有姜华云那么明确的立场和身份去指责顾流笙,但是他的眼里翻涌的情绪,确是比姜华云这种说出口的不满要狠的多。
顾流笙对上傅钧恪的目光,皱眉,却是没说什么。
顾流笙坐在龙床旁边,看着苍白着脸昏睡不醒的少年,眸色明暗交替。
姜含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在一座城池之下,黄沙漫天,金戈铁马。
那个自称他皇兄的男子成了几岁大小的孩童,怀里抱了个襁褓中的小婴儿。
疾走,奔跑,后来被敌军追上,抓住。
然后从他手里夺走了那个小婴儿。
后来呢?
后来就不知道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画面一转,战场换成了巍峨的宫墙。
锦衣玉食瓷娃娃一般的幼童在少年人的注视下迈开小短腿晃晃悠悠地扑进他的怀里,笑得灿烂。
旁边有俊朗的中年人,盘龙加身,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面色慈祥。
后来呢?
后来那个中年男人死了。
本以为这就算是结束了,却不想天旋地转之间,又来到了一间到处都充满了喜庆的新房。
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便是新郎和新娘了。
新郎说:“今后我便护你一世周全。”
新娘娇俏道:“好。”
后来新郎离家完成所谓大业,让新娘等他归来。
新郎离开没多久,新娘就发现自己怀孕了。
她等啊等啊,新郎还是没有归来。
再后来呢?
再后来啊,新娘一尸两命。
再后来呢?
再后来,新郎疯了啊。
一世周全却是成了诳语。
姜含迷迷糊糊地做了很多古怪又离奇的梦,他在梦里有时候是那些梦中人,有些时候只是一个没有实体的旁观者。
随着他们开心而开心,失落而失落。
后来姜含觉得心口空落落地疼,像是活生生被人从那里边挖掉了什么东西。
刚开始他还能忍受,可是后来越来越疼越来越疼,像是钻心挖肉一般。
终于闷哼一声从梦境里醒了过来。
傅钧恪听见响动最先冲过来,见姜含捂着胸口满头冷汗,心上泛起密密麻麻针尖般扎的疼。
伸手握住了姜含的手腕,确是不敢用力,生怕不小心伤到他似的:“阿含,不要碰,麻药劲可能是刚过。”
“要是疼的狠的话,你咬我就行,不要伤了自己。”
傅钧恪说着便把手臂伸到姜含面前。
姜含这会心口疼的是真的受不了了,他差点都想直接咬破自己的舌头。
刚巧傅钧恪的胳膊就伸了过来,于是他毫不犹豫地一口就咬了上去。
姜含觉得自己嘴里已经有了血腥味了,但是心口的疼痛却是让他松不了口了。
抱着傅钧恪的胳膊,心口越痛,姜含下嘴的劲儿就越大。
傅钧恪感受着从胳膊上传来的的疼痛,却是连眉毛都没皱一下。
姜含这次醒来也许就是一个意外,在宋御医来给傅钧恪处理胳膊上的血牙印时,他就已经再次陷入了沉睡之中。
姜华云是跟宋御医一起来的,姜含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二哥之后,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宋御医解释说这是因为姜含失血过多造成的。
而且这段时间姜含的身体只会更加弱。
姜华云是同顾流笙打了一架之后才来的,两个人跟习武的傅钧恪不同,打架没用什么技巧,竟然是完全的靠皮肉的柔韧和骨骼的坚硬程度决胜负。
所以最后不论是谁赢谁输,两方大都不会有一个好的结果。
待姜含真正睡前了,姜华云开口了:“顾流笙不太正常。”
傅钧恪自然是也察觉到了,若是放在平日里,或者是以前,姜含遇到这种事情之后,都是顾流笙的反应最大。
如今事出反常必有妖。
姜华云和傅钧恪两人对视一眼,觉得这件事可能会跟姜含本身有着很大的关系。
两人找了宋御医暂时看护姜含,又吩咐暗一切不可再私自离开姜含,两人这才合计着去找顾流笙问个清楚。
待两人走了,暗一这才开口问宋御医:“主子真的能挺过来的吗?”
宋御医先是吃了一惊,后来见暗一对姜含衷心耿耿的程度,才缓缓道:“方才已经醒过一次,应该是没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