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承的目光除了停留在姜含身上,就属落在傅钧恪身上的最多了。
楼承一看对面傅钧恪的眼睛一眨不眨地落在自己身边安安静静吃小松子儿的姜含身上,手上剥松子儿的手就顿了顿。
“含含喜欢吃,你来吧。”
眼睛微微眯起,楼承将剩下还没剥完的小松子儿端给了傅钧恪。
傅钧恪知道楼承是什么意思,但一想到自己喜欢的人吃着自己亲手剥的小零食,心里就忍不住甜的冒泡。
一点都不迟疑地将楼承递过来的小碟子接了过来。
在姜含的目光追过来时,还忍不住对他笑了笑。
虽说镇南将军煞神的名头在外,但那也是对着旁人冷眼相待,在姜含面前,傅将军从来都不吝啬于自己的笑。
姜含不知道傅钧恪笑什么,但是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姜含下意识地也冲傅钧恪笑了一下。
楼承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没说话,对着自己放心尖尖上的胞弟,他生不出什么责怪的心思来。
但是对于想要把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胞弟勾搭跑的人来说,楼承可就没有这么温和了。
楼承是越看傅钧恪越不顺眼,顺手拿走姜含手中剥好的那一碟子小松子儿,对上姜含疑惑的眼神,楼承空出一只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然后将放在姜含腿上的小暖手炉拿起来塞在姜含手里,这才道:“含含暖着手,哥喂你。”
姜含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他觉得楼承现在似乎把他当成了五体不勤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孩子来对待。
张嘴叼着楼承喂过来小松子,姜含视线在傅钧恪跟楼承身上来回扫视,心里有些恍惚。
姜含这一行人大多数都骑着马,比平常赶路的都要稍微快些,一路上只是为了照顾姜含的身体,所有人才迁就着马车的速度往苗疆去。
平常人家买不起马,也买不到马。
马大多数都用来做战备物资,剩下为数不多的都是高门大户才能拥有一两匹作为出行用。
眼下姜含这一行人,哪怕是随侍都是一人一匹高头大马,腰间个个还都还别着武器,一看都不是好惹的。
但不论如何富饶的国度都有土匪山匪这一类人的出没,尽管姜含这一群人看起来再不好惹,也总有不长眼的垂涎隐藏在这不好惹下面的有钱二字。
在官道上行驶了两三日,在即将出南国边境的地方,姜含这一行人被打劫了。
突闻被自己被打劫了,姜含还有点没反应过来,此时他正蹲在马车中央跟傅钧恪两个人头碰头地比谁剥小松子壳剥得快。
姜含不愧是富养长大的,傅钧恪手底下剥出来的小松子堆成小山了,姜含手下的小碟子里才稀稀拉拉地躺了十几个。
姜含正打算放弃起身的时候,马车骤然停了,一个不慎整个人都朝着马车门口侧摔了过去。
傅钧恪仗着自己离得近,伸手将人扶住,一手掀了帘子。
正巧这时候一声匪里匪气的“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从队伍正前头传进了几人的耳朵里。
随行的人都没动手,在姜含这边马车里的正主没有发话前,双方保持着僵持的局面。
姜含扭头看了看傅钧恪,又看了看楼承跟暗一,像是确认什么似的:“我们被打劫了?”
像是为了确认姜含的话似的,一名随侍过来禀报,说前有山匪拦路,问是否可以先动手。
随侍这样问的原因是这些山匪暂时还没有动手,肖想着这队伍里唯一一辆马车里的“正主富豪”。
随行的人都知道姜含这一趟赶时间,耽误不得,像是山匪拦路这种事,最是要不得。
姜含没说话,一旁的傅钧恪替他开了口,又冷又嘲:
“若是他们识相,留条命也无妨,若是不识相,拿他们的血喂你们的剑。”
傅钧恪在极北边塞呆了十年,大战不多但小战不少,说出来这样一番话来倒也符合他本人的形象。
姜含对傅钧恪下的命令没说什么,只是稍微有点好奇,他竟然会考虑留活口这种事。
后来拦路的山匪当场死伤大半,极个别活着的也是身受重伤,活不长,按照傅钧恪的命令,给了这些人一个痛快。
队伍又重新启程,姜含没去看那些已经成了尸体的土匪的死状,拦路的尸体被拖到一边扔着,至于事后安葬,傅钧恪说山匪老窝那边自然会有人下来查看,不必多此一举。
楼承跟暗一都认同了傅钧恪这个决定,这一行不能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两方动手之前,傅钧恪的话其实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山匪在这一行人明显不好惹的情况下,还要打劫财的主意,那是他们本身不自量力。
在动手之前傅钧恪其实是给了他们好好活着的机会的,他们不要,一味地死盯着姜含这马车不放,觉得有宝贝,一定要抢。
所以动手了,然后死了,但是他们死的并不冤枉。
姜含磕着傅钧恪给剥好的小松子,很快就把这件事掀过去了,他不是个见不得人命的新手了。
柳沁不就是死在他的手上吗?
姜含想起柳沁,垂下眼眸。
说实话先动了杀心的是柳沁,他只不过是先动了手而已。
谁也不知道一个被嫉妒蒙蔽了双眼的女人究竟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来。
姜含勾唇笑了笑,他果然不是个会任凭自己吃亏的人。
不论是心理还是身体上。
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好,几日都没有在天黑赶上一个城镇休息的一行人今日在天色将黑之前到了一个中型的城镇。
城门已经快要关了,乍一见姜含这一行人个个手持兵器骑在高头大马上,进城门时不出意外被拦了下来。
守城的将领是个有颜色的,戒备的同时也没敢说什么得罪人的话。
在看到姜含出示的通行证之后,忙不迭让了路,甚至还表示派兵护送姜含一行人去城主府上住。
姜含不想惹麻烦,也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自己的行踪。
通行证上只说了他是皇城来的官员,路过此地,没说他的身份。
守城将领认不出他,不代表这个城的城主认不出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住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