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打灵魂般的一震像在身体内掀翻了血脉筋骨的刀刃,疯狂地旋转起来,痛意风驰电掣地袭击在他的手臂前,他的五指像一种强烈的腐蚀性浓酸深深地往门把的深处渗入,将那钢筋铁骨流沙般的融化,那锋利的指关节挫骨嶙峋地凸起在青色的皮下,与心脏抽打的那种疼痛抗争到没有一丝血色的地步。
“唐姿,我有事要办,等我办完再跟你说。”他慌张仓促地几乎要一头栽出去。
唐姿的手指像死扣一样抓着他,手肘往回收力,努力抓着他最后快要踏出家门的那点身影:“熙恒,出什么事了?”
“没事!”
“告诉我。”
“真的没事,党军答应帮我爸上庭了。”他转过身看她的那一眼荒凉到了极处,可是分明是在说一件喜事。
唐姿的心被狠狠地一揪,她的目光浓缩着一个铅灰色的漩涡,无数的风声灌进去:“党军与沈敬堂是生死兄弟,你拿什么做了交换?”
“唐姿我求你别再问了!”近乎从肺腑中大喊出来的声音响彻在空荡荡的家里,他的身影像风筝一样拼尽全力挣脱了她的手指,令她的指腹烧起一阵火辣辣的痛感,她的目光凄惶地追着他几乎逃跑的身影……
*
这一天唐姿没有出门,始终守在家里,等待徐熙恒口中承诺的办完事会回来跟她说。
然则就像心口开了一个裂缝,无声的冷风灌进去再窜出来,最终在时针彻底走向第二天凌晨的时候,唐姿看着床的另一边空荡荡的地方,心口的那个裂缝慢慢地变大了,无形中有一只手探了进去,把她最重要的东西揪了出来,身体一瞬间沉入一种地狱式的空洞。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这种失了心的空洞越发的强烈,手机上没有徐熙恒的一通电话一条微信,预示着情况正在朝着唐姿难以估计的方向恶化下去。
“秦庭,熙恒跟你在一起吗?”她立刻拨通秦庭的号码。
非常罕见的,竟然连一贯从容的秦庭他的声音都变得异常的沙哑,他愣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说出了话:“唐姿,熙恒没事。”
“秦庭,他在你身边吗?”
秦庭的回答又显然是顿过一下:“在。”
“那你问他,愿不愿意跟我通一下电话?”
“熙恒,唐姿问你愿不愿意跟她通电话。”这样一道用浓浓的沙哑嗓音复述出来的声音后,是秦庭更加低沉阴霾没有生机的回答:“唐姿,让他休息吧,9点还要上庭……他很疲倦。”
电话被截断了,充斥着单调独一的嘟声灌满了唐姿的全部听觉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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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巢而出的媒体大军将法院门口围堵地水泄不通,空气中拉紧一种无形的绳索,稍一碰触就能绞紧人的神经。
“这是秦暖暖男友事发当晚的行踪,他在皇宫酒店的后门口徘徊时恰好被当时出来的一位客人看见,这位客人也许做不了证,但是推开门的时候酒店的摄像头将他照了下来,你看见没有,他的手中拿着的是秦暖暖在凌晨后回到酒店时穿的那套衣服,这个可以作为呈堂证供。还有就是司凛的行车记录仪录下了司凛在车中唱歌的一段音频,间隔半个多小时司凛又接了一通电话。只要法官将此案延至二审,我就有时间找到更多的证据证明司凛的无辜。”路边一辆黑色的suv车上,谭渊正在和唐姿做最后的上庭准备。
“秦暖暖之前与她的男友设局过很多次骗取有名望的人的钱财,我将这一点提出来后,法官会考虑她的动机的。”谭渊将一沓厚厚的上庭资料收入了公文包。
在口红的掩盖下依旧遮掩不了脸上的倦色以及一夜未睡好的浓重黑眼圈,唐姿在谭渊扔出的几颗定心丸下勉力地点了点头:“谭渊,一切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