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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栖自然也希望如此,但他记得这不符合段之慎的预期:那你北上找彭老板的事情,岂不是要耽搁了。
  这正是我同意陛下的条件。段之慎沉默了会儿,她会调动潜伏在东承的细作去查探情况,他们经营多年,比我孤身一人效率要高许多。
  楚栖了然,各国分派细作潜伏是常事,隔段时间就会送一批过去,时刻打探情报。两国素来无纷争是好事,若等起了冲突再来安设情报人员,那早被敌国踩在脸上了。
  如此一来,楚栖也没有了其余疑问,甚至相比较下,他受惠于女皇要更多一些。
  接下去的安排你有计划吗?我希望能够尽早行动。
  段之慎道:那现在就走。
  楚栖把锅铲递给他,在我们开启伟大的征程之前,要先解决吃饭的问题,小段,麻烦你了。
  在接下去的两个月中,他们接连搜寻了多个女皇提供的密宗中记载有宝藏传闻的地方,但基本上并无所获。楚栖虽知这再正常不过,焦虑却也隐隐加深。
  来到南慕,虽说有明遥转告的、从太皇太后口中说出的阴阳秩序加固信心,但本身却是无奈之举,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然而那一句话描述模糊,茫茫南慕,又何处去寻找一个毫无标志的地点,和所谓的神兵利器呢。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们有女皇的支持,从而间接排除了许多地方,将搜寻的范围减小,只是纵使这样,什么时候能有眉目仍是个未知数。若放在往常没什么,但如今时间不等人。
  两月间,西宛对北雍的攻势愈加猛烈,东承也趁虚而入,牵制着北雍东边的兵力。不知因何缘故,理应骁勇善战的北雍兵竟节节败退,连半点还手之力都没有。就在前日,北雍十六部中综合实力最强的上六部之一也被西宛人马拿下的消息传来,远在千里之外的南慕百姓也开始慌张担忧。
  楚栖等人也正好从一个地方无功而返,便被皇帝召进了宫里。
  萧凝开门见山:刚得到的传书,上六部之一的巴尔库勒部也战败了。
  楚栖惊道:这么快?巴尔库勒部不是北雍第一、第二强的部落吗?成秋拾的那些怪物再厉害,也不该这么夸张吧?
  西宛不是最大的主因。据探子来报,这两年北雍的收成极差,牛羊马骡得了疫病,成群的疯死、病死。也是因为这个缘故,他们十六部起了混乱,口粮也逐渐不够,战力远不如以往。萧凝揉了揉眉心,朕看他们主部恐怕也撑不了多久了。
  如果放在全盛时期,西宛、东承全军联合或许都无法触及北雍腹地,即便有楚静忠在也是同样。但这样十六个强悍的部落组成的国家,竟被内乱搞得七零八落,再加上外患,一朝成了岌岌可危的境地。
  陛下准备伸出援手了,是么?楚栖道,北雍恢复起来相对容易,等渡过难关,又是一强劲的帮手,但若置之不理,放任西宛壮大,到时候
  萧凝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模棱两可地嗯了一声:朕已经让太子去军营学习一月了,若真有那个时候,就让他亲征试试吧。
  楚栖既不相信萧知谨带兵打仗的能力也不觉得这能锻炼出个什么,但这毕竟是女皇给太子的试炼,他一个闲杂人似乎不该多嘴,就在他犹豫的当口,萧凝又突然想起来一桩事:说起来,这几日从承国入境的人里边,有两个人似乎在找你。
  萧凝有自己的私卫,权限很大,否则上次段之慎回来也不会很快就被知道了。
  楚栖第一反应就是青黎卫或是吴照伦的手下:什么模样?穿什么衣物?您的侍卫有与他们接触过吗?
  萧凝道:自然没有,朕不至于还来帮你解决这种麻烦,你自己想办法去吧。衣物没什么特别的,至于样貌,听汇报说长得还不错,有一人似乎是个瞎子,用黑绫把眼睛蒙了起来。
  第83章 游岱之魂,生桑之梦(2)全员集结。
  南慕某处。
  贺兰漪开门而入,正欲有事相商,一见桌子上的饭菜就皱起了眉头:怎么又吃这些玩意儿?
  稀饭加青菜,很是清淡。
  澜凝冰冷笑道:拜托,你又不是南慕的十四皇子,这一路上花了我多少钱心里没点数吗?
  他们从承国都城南下,虽有明确目标,但对路况却不甚熟悉,一路上多有耽搁,况且说到底关系也并不佳,各有各的主意,期间拌嘴吵闹了多次,每次都差点分道扬镳。二人也不是能对钱财精打细算的,又大手大脚惯了,没过多久盘缠就告了紧,如今几乎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
  贺兰漪反嘲道:到底是谁花钱比较多?你夜里根本看不清路,更别提骑马了,租马车得花一笔,费钱费时间。住野外嫌夜风太冷,寒气太重,我抱着你取暖都不愿意,睡客栈又得花一笔!
  澜凝冰气极反笑: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冷热不侵啊?你有这功夫怎么不去街头卖艺赚钱呢?还要我去给人抚琴!我三天就能声名远扬,成为京城最好的乐师,人家出一百两黄金听一曲我理都不理的,就这次非得将就破例,才二十两就出手了!关键是那混账东西还说我弹得不怎么样想赖账!!
  啧,你都念叨几十遍了,我不是把他暴揍一顿也抢到钱了吗?贺兰漪提起抢劫行为一脸义正辞严,我想到办法了,再找不到楚栖就去打劫算了,反正南慕富得流油,大街上随便找一个都行。
  这种思想在北雍司空见惯,贺兰漪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哪里不对,澜凝冰懒得再和他争辩,只呵了一声:再找不到我就把你杀了助助兴,说不定他闻着味儿就来了。
  门外传来楚栖无奈的声音,我来了,不用那么血腥。
  两人俱是一惊,贺兰漪将枪头握在手中,侧身开门,上下打量了一眼,见门外的人是楚栖无误,才挑眉:这不巧了。
  楚栖刚跟着女皇侍卫找到这里,听到里头与澜凝冰攀谈之人是贺兰漪时也很惊讶,他寒暄道:好久不见。
  澜凝冰道:你又救了这货一条命,怎么找着这儿的?
  楚栖如实提到了南慕女皇的帮助,贺兰漪道:方才我进门的时候就是想说这件事,我觉得周围一直有人在监视咱们,本想让你准备换个住所。
  你早干嘛不说,现在打马后炮呢?换地方?钱呢?你倒是给我变出来啊?
  我都提了主意了,不劳你动手,明天就抢个一百两黄金给你,记得替大爷我弹首曲子!都说眼盲者听觉更清明,怎么不见你先发现人呢?
  我眼睛还没瞎呢!再说了,就算我瞎了,怎么不见你擦亮自己的这对招子?
  停停停!STOP!楚栖下意识飙了句英文,他真是服了,自己话还没说两句呢这俩人又吵起来了,别幼稚了行吗?都严肃点,现在我带你们回去见见人,这下子我们团队人都齐了,还有些事要问你们。
  在楚栖的控场之下,终于艰难地把这两人带回了住所,与剩下的人碰了面,接着各自解答了一些疑问。
  第一是他们怎会结伴南下,又因何南下。
  澜凝冰并无隐瞒,告诉楚栖这个安排的前因后果,策划之人自然是柳戟月。
  楚栖听得心头又酸又暖,只因他曾经提过,自己不能离这些人过远,柳戟月便想着办法将他们带回到自己面前。他仿佛永远记得对他的承诺,又在千里之外、冥冥之中守护着他的安危。
  他你们走的时候,他还好吗?
  贺兰漪忍不住冷笑道:好的不能再好了,这不正虎视眈眈地等着蚕食北雍吗?
  楚栖安慰他:南慕女皇有很大意向出兵援助,你这次南下不会白走一趟的。
  贺兰漪沉默了一会儿:借你吉言。
  他二人是在众人走后的半月有余之后再南下的,对京城和宫里的事听闻的多些。待楚栖问完之后,明遥便迫不及待地问起明浅谡的安危,碧梧也支吾着询问滕枫。
  澜凝冰思索片刻:你兄长的事情我不曾知晓,不过明丞相倒是有所耳闻,他忽然身染重病,辞官在家,现下如何我不清楚。
  啊?明遥都快晕了,一定是我把他气病的万一他想不开了可怎么办啊!
  碧梧没得到有希望的答案,情绪也十分低落,楚栖忙着安慰他们两个。
  有听闻刺客闯宫的事情吗?
  就在楚栖好不容易让他们平复心绪,重生希望之后,段之慎冷不丁开口道。
  他与澜凝冰、贺兰漪都没见过,虽然楚栖简单介绍过这位是新成员小段,但对于他突如其来的问题,澜凝冰也是愣了一会儿。
  他皱起眉:刺客闯宫?没有吧但我只在宫外活动,宫里的许多事并不清楚,你可以问问这位,哦,我忘了他被五花大绑关在牢里,更不知道了。
  他还不忘奚落一句贺兰漪,但贺兰漪却突然道:我有听闻。
  他打量了一眼瞬间凝视他的段之慎,幽幽道:我听成秋拾和别人聊起过,那日太后宫里出现了个刺客,所以柳氏皇帝忙着去处理,放了他鸽子。那刺客的处理结果我是不知道,但当天太后寝宫莫名烧了把大火,把太后、去请安的皇后和几个宫人一起烧死了。
  在场之人俱是一愣,太后崩逝的消息前段时间他们就听说和震惊过了,只是那时还可以用与彭永彦无关来安慰段之慎,但如今听贺兰漪所言,恐怕彭老板也是凶多吉少。
  我明白了。段之慎闭了闭眼,陛下那边的密探还没查出确切消息,我再等等看。
  对,再等等看。楚栖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他猜测这场火应该是柳戟月的计策,但太后是真去世了还是像明雅那般瞒天过海?如果是前者,是什么事要他愤怒到以火舌来焚毁?但如果是后者,他又怎有可能放走他们。
  楚栖既不觉得他会那般狠毒,也不认为他会和善至此。所以他的滤镜让他为柳戟月的行为自动描摹勾勒:无论他的抉择是什么,都一定是在他很不情愿的情况下做出的
  一时间众人的情绪都有几分低落,静默了片刻,楚栖勉强提起精神:不谈那些了,现在担心也没有用,还是抓紧时间决定接下去的方向吧。
  但如果一直找不到怎么办?贺兰漪问。他刚听说了楚栖这几个月在南慕搜寻宝物的事,由衷感到荒唐,即便有找到的可能,却要花费一年、两年乃至十余年的时间,又该怎么办?我等不了那么久。
  对其余人而言,当下还没到最艰险的地步,他们可以等,但贺兰漪却等不起。北雍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他没有回去效力而是选择南下的唯一原因,便是来此寻找缓兵之计。
  楚栖道:我今日进宫,女皇已经表明会借兵了,进逼西宛,围魏救赵,应该能缓解北雍的压力。
  但碍于地理位置,实际能有多大效用确实不得而知,而且西宛军长年不曾与敌作战,有多少实力、会不会是绣花枕头也不好说。
  贺兰漪的担忧并没有因此减少,但他尽量压下自己脸上的浓重情绪,深吸一口气:好。
  我知道,我实际回去也没什么用。北雍根本不缺带兵打仗的能才,缺的是粮食、兵马以及人。他不知在安抚别人,还是在劝慰自己,瘟疫已经持续了很久,起先是牛羊,后来是战马,最后传到了人。我们那儿天生寒冷,从来没有遇到过那么厉害的疫病,等到起了内乱才发觉控制不住了。
  十六部分裂成几派,各自为营,吵闹不休。以巴尔库勒部为首的意在向外进攻、掠取资源,我父皇重视前些年签订的停战条约而走和亲路线,最后却成了这个结果。他不甘心地咬着牙,我倒不怕北雍打败仗,若是无病无灾,谁敢过来?怕只怕这疫病控制不住,那就全完了。
  楚栖听得直皱眉头,他可以用在置换术救六七个甚至是十几个男团成员们的伤病,但对于成千上万人感染的疫病也是束手无策,更何况这绝对不是简单的瘟疫,恐怕牵扯到了阴阳秩序。
  因为阴阳秩序被打破,古掖国一朝覆灭,海岛上的滨国被风浪吞没,暨国被起义推翻,至此还间隔了较为漫长的时间。但如今西宛的名存实亡、北雍的灾荒瘟疫都以一个极为迅猛的速度发展了下去,南慕现今虽无太大异状,但若真的出事,谁也无法预料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便是阴阳乱序吗楚栖喃喃道,他几乎已经确信,南慕的阴阳秩序中提到的乱序之事已经发生,他们千防万防,仍是没有防住。
  楚栖问贺兰漪:你可知晓北雍的阴阳秩序?
  贺兰漪已经不会震惊楚栖为何了解此事了,他摇头道:来承国之前,父皇曾告知我事态的严重性,提起瘟疫之事可能并非偶然,或与阴阳乱序有关,但当我细问时,他却又噤口不言,只道还未到时候。
  贺兰漪并无继任的可能,本也不该了解的这么深,他却留了个心眼:但我觉得,柳戟月或许知道。
  楚栖愕然,贺兰漪便提起当日他昏迷后,柳戟月威胁自己的话:他恐怕比我知道的都多,至于他是从哪里听来的,我便不得而知了。
  楚栖不确定柳戟月是通过他自己还是成秋拾的人脉得到的讯息,如果是前者还好说,但如果是后者成秋拾的进度恐怕远远高于他的想象。
  事情已经到了非常紧急的地步了,但下一步该怎样走,却仍没有一个确定的答案,楚栖忽然感到了深深的挫败。
  就如贺兰漪所言,如果找不到某地的宝物,又或者即便是找到了,但那些东西对现状毫无帮助该怎么办?如今天下的矛盾表面上是成秋拾在掀起混战,但最深处的诱因,恐怕是阴阳乱序导致的。即使没有成秋拾,也会有天灾病害,也会让无数人颠沛流离,难寻归处。
  但要如何阻止呢?
  隐约间,楚栖仿佛认定了那个答案,他盯着系统界面里的后续任务,一直以来萦绕在心扉的猜想愈加浓烈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