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氏搂着陆锦棠,似乎看到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亲热。
“我儿啊,多年不见,你已经长这么大了?快让婶婶好好看看!哎呦,真是俊啊!”
袁氏带着笑,嗓门亮,贴近了说话,能震得人耳朵嗡嗡响。
与袁氏的热情相比,陆锦棠却是冷淡的多,她没有笑,只是怔怔的看着袁氏,眼里还带着几分惊慌防备。
周遭的妇人们见状,更觉得她不懂事。
袁氏瞧见周围人的反应,心里正得意,一低头,却忽然发现她哭了。
“真的一别多年不见二婶……二婶原谅,锦棠都快不认识您了……”她声音软软的,带着少女的紧张和忐忑,泪如断线的珠子一般落下。
这般真情,倒反衬的袁氏那一番干嚎,拥抱……显得太做作,太假了!
“我瞧见了,他们去叫门,陆家门房砰的一声,把他们给关在了门外头!那小哥哥说要走的,是糖姐姐不让走。”一个挎着书包的小童忽而童声稚气的说,还指了指陆依山。
“袁氏,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妇人们当即又变了态度,开始对袁氏炮轰。
袁氏几乎在人群里站不住脚跟,唾沫星子都给她洗了几遍脸。
她舔着脸赔了好些不是,那些个热心的妇人才撒开陆锦棠的手,让她跟袁氏回了陆家。
陆锦棠冲陆依山挑了挑眉,微微一笑。
陆依山却轻嗤一声,不搭理她。
姐弟两人和陆二老爷一家吃了一顿不怎么愉快的晚饭,始终没有见到陆老太太,他们的祖母。
饭后,他们去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却推说睡了。
次日,他们起了个大早,又去给老太太请安,谁知老太太直接锁闭了院门,说要静心吃斋念佛,谁也不见!
“瞧见了吧?都跟你说了,祖母不是你能请的动的人。”陆依山似笑非笑地看着陆锦棠。
陆锦棠也是没想到,老太太能绝到这份儿上。
“你说当年闹翻,究竟是因为什么闹翻的?”
“我怎么知道,那会儿我才几岁啊?”
陆依山翻了个白眼,然后抖了抖衣袖,跪地朝祖母的院子磕了个头。
“祖母既然不肯见,我们就不要勉强祖母了,当在外头全了礼数。”
磕完三个响头,他起身欲走。
“你当真不知道?”陆锦棠又问了一遍。
“真不知道,我劝你呀,放弃好了。”
陆依山讲完,带着燕玉,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经过梅花林时,他忽而停下脚步,回头看着陆锦棠。
“二小姐还在老夫人院门前站着呢。”燕玉说道。
“不用管她。”
“燕玉不明白,二小姐若能把老夫人请去京城,那不是件好事么?方氏上有婆婆管辖,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功夫给少爷添堵了。”燕玉疑惑道。
“这我自然知道。”陆依山脸色一冷。
“那为何少爷还……”
“还处处揶揄她?不给她帮忙?”
陆依山轻嗤一声:“我是怕她斗不过方氏,结果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祖母去了京城,若没有如她所愿,反而和方氏连成一气,那怎么办?”
燕玉脸色一变,不说话了。
见陆锦棠没有再叫门,提步往这边走来,陆依山带着燕玉快步离开了。
“老夫人不肯见小姐,这可怎么办?”芭蕉急道。
陆锦棠没说话,不知在想什么。
芭蕉还要再说话,宝春拉了她一把。
“你干嘛?”
“你操什么心?小姐定有办法的!”
宝春早已对陆锦棠佩服的五体投地,在她眼里心里,就没有什么事儿能难倒她家小姐的!
“我记得,从京城带回来的布料,还有两匹没有被烧毁?”陆锦棠忽而问道。
“是,原本是给老夫人留的。”芭蕉立即点头。
“不必留了,拿出来吧。”陆锦棠笑了笑,心间已有了对策。
取了布匹,她就往袁氏的院儿里去了。
袁氏正在翻看家里一个月的花销,突然她鼻子动了动。
“什么味儿这么香?茉莉花开了?”
“这哪是茉莉花开的季节哟!”一旁的仆妇说道。
袁氏起身,寻着味儿,走到门口。
一掀帘子,却见陆锦棠主仆披着小雪而来。
“哟,下雪了!”她当没看见她们,等着陆锦棠先行礼问安。
陆锦棠也不计较,立即蹲身道:“二婶在呀,这雪下的比京都还早呢!”
“是锦棠来了呀,瞧我这眼神儿,只顾看雪了。”
把陆锦棠主仆迎进门,袁氏发觉那清幽幽的香味儿更浓了。
“从京城来,本是带了许多时新的布匹首饰,打算送给二婶和家中兄弟姐妹呢!可是,路上不幸遇了大火,烧的只剩下这两匹,这还是宝春拼了力气才抱出的两匹。”陆锦棠拍了拍那布匹,袁氏眼睛直勾勾的看着。
“因太少了,昨日便没好意思拿出来,今日特地给二婶送过来,二婶可别嫌弃。”
陆锦棠瞧见袁氏的眼神,便让宝春把那布匹抱去给她。
袁氏立时瞪大了眼睛,鼻子贴在那布匹上。
“香!就是这个味儿,一股子茉莉花开的清幽幽的香!”
“这缎面……襄城哪里见过这样好的缎子!”仆妇咋舌惊叹道。
袁氏脸上讪讪的,本是很喜欢那布匹,但仆妇这么一说,她却猛然往前一推,好似她多没见过世面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