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早了,陛下快点回去吧。
时愈:?
刚才发生了什么?
言淮转过眼,见时愈神情茫然,冷淡道:看你一直不起来,应该是腿有毛病,帮你一把。
时愈:我腿没
言淮面无表情:有毛病就歇着,过来,我拎你回去。
时愈:?
元子岑安排人先送了元陌离开,在旁边围观了一会儿时愈和言淮之间诡异的对话,笑道:小伯爵,言上将想送你回去,你就
他的话未说完,倏然停住,前面有护卫匆忙跑进来,在元子岑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时愈瞥了元子岑一眼,觉得他的神色有点奇怪。
怎么了?时愈问。
元子岑回过神来,先是下意识看了看旁边的言淮,好半晌才斟酌着开口说:
有回去的人传来消息,说在返程路上看见了言上将的踪影。
第13章 交锋
嘶疼!
时愈头微微往后仰着,坐在宽大的飞船椅里,正被言淮按着脑袋,拿医用棉处理脸上的擦伤。
他叫了两句,言淮丝毫不手软,时愈的眼泪都出来了,之前心神紧张没注意,如今一闲下来,脸侧被树枝划的细细伤痕便疼起来。
Omega的皮肤天生细嫩敏感一些,言淮不知轻重地往他脸上戳一通,时愈就呜呜叫起来,控诉道:你虐待Omega,我要毁容了!
言淮一手执着镊子,轻飘飘瞥他一眼:让你长点教训。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放轻了力道,神情虽然显得十分不耐烦,手下却一丝不苟地给时愈处理伤口。
这样近的距离相对,言淮才发现时愈的脸小小的,触上去像是温热的白煮蛋,看起来还很像馒头
能一餐吃五个的那种。
言淮止住自己漫无边际的思绪,重新集中注意力,把时愈那几道花猫胡子似的刮痕给上好药,才退后一步,说:好了。
时愈捂着自己的脸,愤怒道:铁手无情!
言淮把镊子一扔:回去用医疗修复舱,三秒就好全了。
可惜这艘飞船上没有医疗舱,不然有那种神奇的设备,不管多重的伤,都能在半月内修复完毕,代价是天价医疗费,和违背生物自然规律的未知后果。
知道疼就好,言淮道,下次要是还敢头脑发热冲出去救人
时愈为自己辩解:那可是陛下。
言淮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是陛下又如何?
时愈直起腰,神色凛然:为国献身,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一位有担当的Omega勇于为帝国献身,成就大义。
言淮:。
这人,没得治了。
回去治治脑子,言淮说,就算是陛下,也用不着你去救。
他垂下眼睫,神色还是清冷无波,眉头却细微地蹙了一下:还有以后尽量少与陛下接触。
时愈表示,言淮一看就是个小心眼。
两个人心思各异,默契地都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时愈把憋出来的鳄鱼眼泪吸回去,想起正事:那个AI在哪?
言淮看了眼控制屏幕:没出主星系。
时愈稍微放下心来。
之前听见元子岑说在别的地方看见言淮身影的时候,时愈有一刻,以为他藏在家里的AI们都暴露了。
好在旁边的言淮反应及时,冷着脸道:有人冒充我?
元子岑当时怔了一下:还有人敢冒充你?
言淮的目光落在坐立不安的时愈身上,开口:怎么没有,胆子大的人多的是。
元子岑:那你得赶紧去查一查,如果有人冒充你的名义做些什么事情,可不好处理。
为了抓捕胆大妄为冒充言淮的敌人,时愈和言淮提前离开宴会,乘坐飞船回主星系。
时愈看着越来越近的主星系景象,叹气:也不知道是哪个跑出来了。
哪个都行,只要不是九零
他正想着,控制台上忽然显示有外界通讯申请接入,时愈点开,就看见二七挤在摄像头前面的大脸。
伯爵!二七大惊小怪地叫他。
时愈:我在。
二七眨眨眼,眼圈瞬时就红了:伯爵昨天一天都没有回来,我一个人在家里等你,家里好冷,都没有人和我玩
时愈:。
莫名有种外出猎艳彻夜不归的渣男即视感是怎么回事。
言淮没入镜,站在旁边低头看星图,听见二七可怜兮兮的声音,奇怪道:你这个AI的泪腺系统是不是有问题。
听说E星系的几颗星球常年干旱缺水,他冷漠的嗓音传过来,可以请这位AI前去传播水源,给帝国的环保做一份贡献。
时愈:
吵架能不能不那么离谱。
屏幕后的二七显然也听见了他的话,睁大了眼睛:伯爵,91号怎么还在你旁边!让他走开,我要和你单独说话!
时愈扶额:你们就不能有一刻消停些
言淮:把他送到E星系去,我就不说话。
二七惊叫:我不要去E星系!
言淮停下手上的动作,转过头,墨眸盯着旁边的Omega,问:你送不送?
时愈:???
他看看言淮,这个AI满脸都写着我不高兴,明明二七也没有惹他,言淮究竟在气什么?
男人心思搞不懂。像言淮这样喜怒无常的男人,更加令人搞不懂。
因为言淮扬言要把二七丢到E星系去,时愈又花了点时间哄好哭泣闹腾的小AI,过了好半天才后知后觉:二七,你给我发通讯视频做什么?
二七慢吞吞哦了一声,不太情愿地说:有个AI今天凌晨绕过庄园守卫,逃掉了。
言淮面无表情,轻挑起眉故作惊讶:真是及时的消息。比A星系飞往E星系的飞船还要快。
时愈:。
二七的泪水已经挂在睫毛上了:我睡到很晚才醒来,所以才没有很快告诉伯爵
时愈头疼道:以后这种事情,让庄园守卫直接通报我。还有,是谁跑出去了?
二七擦掉眼泪,语气低落:是九零。
时愈:
千不该万不该毒奶自己。
二七吸吸鼻子:他打晕了两个守卫,从庄园东南角边上出去了。
下手好重,二七害怕地说,有个守卫的胳膊被打骨折了。
时愈蹙起眉头,还没说话,就听言淮哼道:早该打包丢进垃圾场去。
时愈陷入沉思。
为什么这群AI,总是对自己的同类抱着极大的恶意,都企图把对方扔到垃圾场里面去呢?
除了九零的性格程序数据太过极端,别的AI明明应该很正常才对啊
关掉视频,时愈重新定位了一下传过来的数据,显示九零正待在主星系最边缘的一个小星球上。
你应该雇个打手,言淮设置好飞行路线,在沙发上坐下来,散漫地叠起腿,除非你觉得自己骨折了也无所谓。
时愈暗暗握拳,深沉道:九零应该不会打我。
但他会打你。
言淮:我
你必须去,时愈恶狠狠开口,一边向庄园传了个请求支援的讯息,你要是不去,我现在就把你打到骨折。
言淮:?
时愈一手从医疗箱里掏出个东西,扔给言淮:帝国最新款的信息素阻隔剂。
信息素阻隔剂,可以短时间内有效阻隔外界信息素的影响,大多时候是给Omega意外发情时用的。
言淮脸都黑了:我不要,这是Omega才用的东西。
时愈提醒道:E级信息素。
言淮默默捡起了针剂,攥在手里。
他忽然有些想叹气,曾经仗着S级的信息素无所顾忌,从来没向谁低过头,如今却要被时愈欺负,还得为了不受普通Alpha的影响打阻隔剂
言淮指尖轻轻敲了敲那管针剂的透明外壁,目光微敛。
说起来,先前交代军部医疗处的一些人研究改变E级信息素的方法,如今也该有成果了吧
是时候抽趟时间回去看看了。
到地方了。时愈按下按钮,阻断了言淮的思绪。
A星系最边上的这颗小星球,住民很少,几乎遍布跃迁点和飞船中转站,是个和其他星系联系最为密切的地方。
时愈隐隐有所预感,九零来这里,不会是准备去B星系找自己
果然,在飞船中转站找了一圈后,时愈看见了坐在角落的九零。
他孤零零坐在候机椅上,穿着一件深墨色的外套,向来打理得当的头发有些凌乱,背影看上去极其冷淡又寂寞。
时愈看见他的一瞬间,想起了旁边的言淮。
言淮也是常常这样,一个人安静地坐在位子上,旁人对他又敬又畏,而言淮从来也不主动开口,总是低垂着眼眸,如同有难言的心事。
从某个角度来讲,九零和自己身边的言淮,确实是挺像的。
是最像的两个AI。
时愈。
九零听见脚步声,抬头望过来。
他纯粹的墨黑色眼眸略微暗沉,在看见时愈的那一刻,终于有些波动:找到你了。
时愈:你乱跑出来,我走了好半天才看见你。
九零定定看着他:我没有乱跑。
好久没有看见你,九零说,我很想你,才会忍不住跑出来。
他站起身,朝时愈走近几步,伸出手,结果面前的Omega却后退了半步。
九零的脚步顿住,眼里显而易见地涌出了落寞的神色,语气低低:伯爵,我只是想抱一抱你。
时愈:你
他身体不舒服。言淮开了口,冷淡打断时愈的话,把人拉过来,面无表情道:时愈现在不适合接触别的Alpha。
被迫身体不舒服的时愈:???
他抬起眼,就和正巧低头的言淮对上了视线。言淮很冷静,还主动解释了一下:临时标记对你有一定影响,接触别的Alpha会让你身体不适。
时愈一头雾水,医生是这样说的吗?
九零想拥抱时愈的计划落了空,他的手还悬在半空,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放下来。
临时标记?九零出声问,一字一句都很疑惑。
他不由自主看向时愈的后颈,时愈还穿着赴宴的那件外套,领子不高,什么也遮不住,因此九零很轻易地发现了后面贴着的淡粉色腺体贴。
时愈咳了一声:腺体期提前了,他帮了我一个小忙。
言淮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极度不配合。
时愈:
出乎意料的是,九零看起来却很平静,脸上甚至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他只是点点头,然后说:我们回去吧。
时愈对九零的态度转变感到好奇,但他现在急着回庄园,寻找调控九零程序的方法。之前本来想给九零机会自己认错的,但据庄园回报,九零显然已经出现了偏激行为倾向,事情就不能再拖了。
于是时愈说:那你不要再乱跑。
九零:不会。
时愈转身走向飞船停放之处,言淮落后他两步跟上,忽然感到旁边一股极其强烈的敌意传过来。
他偏头一看,就见原本无波无澜的九零,正用阴冷的目光盯着自己看。
那目光中的敌意恍如实质,直直朝着言淮刺过来。言淮丝毫不怀疑,如果不是时愈还在场,九零会立刻出手杀死自己。
用最残忍、最可怕的手段,撕碎他眼前的这个敌人,连一块血肉都要碾成碎末,踩入尘土。
言淮停下了往前的脚步,墨蓝的眼眸静静地看着九零,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片刻后,九零才哑声道:你很快就会死在我手里。
言淮对他的威胁无动于衷:智障才会在动手前放无聊的狠话。
九零:
九零还想说话,眼角余光不知道瞥见什么,突然住了口。
时愈到了飞船舱门口,完全没注意身后两个AI之间的暗潮涌动,奇道:你们怎么走那么慢?
九零一时间没答话,而是俯下腰,从地上捡起了一个东西,攥在手里。
他抬眼,望向飞船后庞大的阴影,目光渐深。
*
B星系的元子岑吩咐仆人收拾好宴会残羹,一边伸了个懒腰,想起什么,问旁边的管家:路易呢?
之前路易得罪时愈,元子岑便以元家主人的身份,让人把路易带到别处去休息了,免得时愈看了糟心。
现在想起这一码事,元子岑决定去安慰路易两句,虽然双方心思各异,但表面形式还是要做到位的。
管家鞠躬道:路易先生之前就离开了。
元子岑诧异:什么时候走的?怎么没和我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