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空气是那么的干净而潮湿。
雨后的阳光像鱼的细刺一点点地突破着空气,慢慢渗入苍风国的土地上。
阳光,很暖,也很亮。
安那粉色的丝袍在阳光下照得迷人而惊艳,丝袍没有全然遮盖住她那成熟的身体,站在少年们的中央,她身上发着有种不可抵抗的味道。
几乎牵引着每个人都会时不时去看看她在干什么,此刻的心情如何,是阴沉,抑或者明媚。
她认真地看着天空,看着端在苍穹上高高而立,有种傲视一切的威严感。
是的,端天赋异禀,是魔族难遇的天才,甚至很多人都说他会带领着魔族走入一个巅峰时期,甚至有人说预言是错误,那个真正的神就是他。
不过这一切都不过是大家闲聊时的谈资,此刻的天下依旧平稳得如没有大风刮过的山岭,安静而纹丝不动。
“他也许更加属于天空。”安抓起来了殇的手,朝他笑着。
白羽鸟有无边无际的云海。
海耀花有偏安一隅的火神谷。
而此刻的端似乎也有他的天空。
她想了许多后,突然手心变得更加的冰冷。
她习惯这样抓起殇的手,从小到大,安认识男人除了父亲,就只有殇。
于她而言,其余的人似乎都只是过客,匆忙地来到,又焦急地离去,不曾给她留下任何的怀念。
殇也朝她微微笑着回应:“那你知道你属于哪里吗?”
其实于他而言,除了父亲和她,世界不过是一个随时会改变的怪东西,上一刻还安静的战场,下一刻可能就成了填充着杀戮和血腥味的骨冢场。
似乎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
孤独的少年深情款款地看着少女,他说话时的语气是那么的温柔。
温柔得让安感到胸口的位置一阵温暖的热流。
她的睫毛很长,像细长的柳,不重不轻。
她不知道自己属于哪里,生来她就被告知会在七百岁那年死去,这样的命运又配让谁拥有呢?
殇知道自己的问题让安又想起了不开心的事情,虽然她脸庞上的笑容没有改变,但是呼吸却变得慢了很多。
这么多年,每次安想起自己即将死去,总会故意屏住自己的呼吸,让自己多感受心脏那几下有力的跳动。
似乎只有这样,她才知道还未曾进入暗无天日的深渊,证明自己还活在苍风国的土地上。
殇的手掌比安要大上许多,他轻轻地将她的手握住掌中。
他眨了眨深情的眉角说:“傻瓜,你属我于我……”
安尴尬地看着周围,那时候大家都听见了两人的对话,她除了明媚的笑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她不懂,也不敢去回应,所以笑容成了她最大的伪装。
端虽然一直在空中高高而立,但其实始终关注着安的一举一动,殇暧昧的言辞也一字不差地流入他的耳朵。
他慢慢地收拢了翅膀,重新回到了地面上。
囚是第一个跑上前去的,他做出了一个没有人能想到的举动,他双手拥抱着端。
大概过了一会,他又恢复到平日调侃地语气说着:“没想到几日不见,现在真是进步的厉害呢。”
囚一边说,一边伸手向去触碰那黑色的羽毛。
但是被殇及时地制止住了,他慌乱地说:“别碰,这些东西太锋利了,会伤到你的。”
囚挑衅地笑了笑,还是直接用手抚摸着那些漆黑色的羽毛,他的手放在上面,感觉像抚摸着圆润的石体一样惬意,丝毫没有半点受伤。
“你也太小看囚了。”霍青走来说。
确实,端也意识到自己似乎没有真正的感受过囚的可怕。
这个裸露的胸膛少年,他身上散发出一种火热的气息,他下身覆盖着狐国特制的暗红色铠甲,上身却完全一丝不挂,暴露在空气里,就像一个死亡的执行者。
囚来自狐族,但是具体也没有人知道他究竟谁的儿子,只是一生下来就被整个狐族当成了大地的守护者,他天生治愈能力极强。
无论怎么样的伤口,都是转眼就瞬间愈合,肌肤随时都能变得像岩石般坚硬,甚至可以用无坚不摧来形容。
所以端初学的黑羽术还远不足矣刺破囚的皮肤,手掌放在上面抚摸,也不过就像一般的羽毛般的手感。
殇也慢慢地走了上来,他朝霍青礼貌地说着:“老师,我也想试试。”
霍青身上的那双黑色的翅膀已经逐渐地褪去了,他那苍白的肌肤上也不再有黑色咒文缠绕。
听见殇的请求后,霍青说:“当然,你去吧。”
因为神王总共有九个儿子,而殇是最小的那个,所以并没享有任何的神位,霍青也没有表现出对神王的那种毕恭毕敬。
只是维持着老师对学生的那种慈祥和爱护,所以殇不愿意跟随其他神族的长辈学习,只想来苍风神殿听霍青讲课。
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
殇已经如风一般地凌驾于众人的头上,他背后也是一双翅膀,但是那是一双赤红色的翅膀,整个翅膀都在燃烧,空气中有烧焦的味道。
通红的火焰铺满在那炽红的羽毛上,殇闭着双眸,金色的灵气萦绕在四周。
慢慢的,那些火焰聚成了一个漩涡,而他安然不动地处于其中……
霍青无法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惊讶,那是他第一次认识殇,从那以后再也没有敢将他当成一般的学生看待,而是日后神族的王。
端、囚和安都是充满着羡慕的眼神看着这个在火焰中心的少年,明显黑羽术没有改变他任何变化,反而他改变了黑羽术的使用方式……
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服用霍青的药石,他也没有念动任何秘术口诀,那是他天生就拥有的翅膀,只不过是那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的体内原来有这样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