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彭嘉生的话,三角眼当时就双腿一软,噗通一下跪倒在地。
“司令,我不是故意的!这件事实在是事出有因,而且我也带回来了一些钱。”三角眼辩解道。
这回却轮到了彭寅看好戏了,他斜眼看着三角眼,嘴角带着一丝嘲笑。
显然彭寅在彭嘉生面前说了什么,才致使彭嘉生如此生气,大有要挥泪斩马谡的架势。
“哼!带回来一些钱?带回多少?”
三角眼颤巍巍将搜刮的大猫等人的财物都拿出来,递向彭嘉生。
只听稀里哗啦一阵乱响,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从三角眼递过来的手提袋里倒出来。
有金银首饰,有银行卡,还有一沓沓的现金。
果邦这个地区通用的钱币是人民币,几乎就是华夏的一个附属国。
像是这种从大猫身上搜刮而来的钱财,却是可以直接在果邦内使用,都不用兑换。
彭嘉生扫一眼那些钱,看模样有个几百万。再加上金银首饰等东西,能凑个千儿八万的了。
这些钱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三角眼这回不能说有功吧,但是也没过。
可彭嘉生还是脸色冷寒,一双眼睛中闪烁着严厉的光芒,道:“你真当我老糊涂了?这些东西能有两个亿?你丢了劳资的两个亿,想拿着不到两千万的东西来糊弄劳资。你是不是真以为我傻!”
三角眼嘴唇一哆嗦,吓得脸都发白了。
赶紧道:“司令,我真没有糊弄你。那些翡翠本来我已经到手了。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
三角眼看一眼旁边的王庸,有些犹豫,要不要把这个锅让王庸背呢?
王庸见三角眼看自己,不禁冲他点了点头,示意交给自己。
这种时候三角眼没有不假思索的出卖王庸,已经算是难得了。要知道换成其他人,恐怕还没等彭嘉生询问,已经把王庸卖个底朝天了。
这份“犹豫”恩情,王庸承了。
往前迈出一步,王庸冲彭嘉生一拱手,说:“彭司令,翡翠之事赖不得白兄弟。是我拦下来,不准他带走的。”
彭嘉生一愕,随即笑了起来,只是笑容中怎么看都带有丝丝杀意:“敢承认,倒还算是个汉子。不过你大概没听过我彭嘉生的脾气,我的东西,没有任何人能动,也没有任何人敢动!今天你动了,那就得死!”
说完,彭嘉生一挥手。
当即就见两个士兵从门外走进来,二话不说拿枪指向了王庸。
“带出去,毙了!”彭嘉生随便一挥手,就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一样。
之后就不再看王庸一眼。
王庸愣住了。
这跟想好的剧本不一样啊,剧本里彭嘉生会问自己为什么要留下翡翠,然后自己就以晏子使楚的口才跟勇气,给彭嘉生摆事实讲道理,最终让他心悦诚服,五体投地,主动放弃追究三角眼过错。
可现在呢,彭嘉生竟然什么都没问,直接就让人枪毙王庸!
“艹!千算万算,没算到彭嘉生是个戏霸,竟然临场改剧本!”王庸此刻只想仰天长叹。
“走!”不由分说,两个士兵将王庸押出了指挥所。
王庸看看周边,只见装甲车不断驶过,成队的士兵穿着华夏80年代的军装列队而行。远处岗楼上一个哨兵正眼神锐利的盯着这边,哨兵手里端着的是一挺重机枪。
只要王庸有什么异动,重机枪就会顷刻间吐出火舌,将王庸撕成碎片。
在彭嘉生军营里,王庸想逃跑,根本不可能。
逃得出这两个士兵之手,却绝对跑不出军营。
“跪下!”士兵在王庸膝盖处使劲一踹,王庸猝不及防,顿时就跪倒在地。
竟然要直接在彭嘉生的指挥所前行刑!
吱呀一声,指挥所的门推开。却是彭寅走了出来,他手里拿着一把手枪,脸上带着丝丝遗憾看向王庸。
问:“死到临头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其实你这个人挺好,唯一不走运的就是得罪了司令。放心,等你走后我会给你烧香上供的。”
王庸面色看不出任何变化,只是淡淡冲彭寅道一句:“谢谢。”
王庸这种反应倒是让彭寅有些始料未及,半晌才竖起大拇指道:“我以前一直以为‘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是夸大,现在才明白,原来还真有这种人。佩服!如果不是你就要死了,我真想跟你交个朋友!”
王庸呵呵一笑,不说话了。
彭寅则遗憾的摇摇头,咔嚓一声将枪上膛,枪口对准了王庸后脑勺。
而这时指挥所门缝里,一双眼睛露出来,正静静看着门外情况。
“你还有什么遗言没?”彭寅又问。
谁知他这一问,反倒惹得王庸不耐烦了:“你要杀就快点,磨磨蹭蹭的哪里是杀人样子?如果实在下不了手,那就把枪给我,我自己来!皱一皱眉头绝对不姓王!”
“……”彭寅不知道说什么了。
行刑人反倒被死刑人鄙视了,鄙视的理由还是嫌弃行刑人磨蹭。这要是说出去,谁会信?
于是彭寅不再磨蹭,枪口缓缓顶在王庸后脑勺上,冰凉的枪口触在王庸头皮,让王庸头皮一阵发麻。
彭寅似乎被王庸那句话给弄上了脾气,也不再废话,直接扳机扣下。
只听*撞击声音响起,王庸闭上了眼睛。
不闪不避,不悲不喜,王庸就像是一个得道高僧,要就地圆寂,成就道果。
只是,枪响之后良久,王庸却都好端端跪在地上。
身体没有一丝的摇晃,脑袋没有一丝的破损,就像彭寅根本没开枪一样。
“哈哈!服了,这下我彭寅是真服了!”彭寅忽然大笑起来,然后伸手将王庸搀扶起来。
等王庸站起时,再看彭寅手里的枪,却是空膛击发状态。
原来枪里根本就没子弹!
似乎这一切都是彭嘉生故意试探王庸的。
而彭寅目睹了王庸面对死亡的过人风采,不由愈加对王庸敬佩。对王庸的热情简直提高了数倍,亲昵的挽着王庸胳膊,往指挥所里走去。
“王兄,没的说!你是我见过的第一硬汉!我打了那么多仗,杀了那么多人,从来没见过一个人跟你一样,枪口顶到脑袋上真的面不改色心不跳。一个字,服!”彭寅滔滔不绝说着。
而王庸则心里暗暗冒冷汗。
妈的,要不是听出来彭寅上膛时候没有子弹,王庸刚才差点就反击了。
虽然逃不出军营,但是可以冲进指挥所挟持彭嘉生。相信有这么个人质在手,逃掉还是没问题的。
至于彭寅,很可能就要死于王庸手下。
幸亏,彭寅拿的是一把空枪,这才逃过一劫。
彭寅当然不知道自己刚才跟死神擦肩而过,还热络的跟王庸说着话。
通过他的话,王庸才知道。原来刚才彭嘉生真的对王庸动了杀心,现在正值果邦动乱之际,彭嘉生根本就没心情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直接枪毙是最快又最简单的方法。
不过三角眼跟彭寅同时给王庸求情,这才让彭嘉生改变了主意,给了彭寅一把空枪,好吓唬下王庸,让王庸出丑。
死罪难免,活罪难逃。彭嘉生以为王庸至少会被吓得尿裤子,丑态百出。再也没脸学古人当什么说客。
可谁曾想到,王庸的表现竟然让彭嘉生都一脸震惊。
就算换成彭嘉生,他自问也做不到王庸那般镇定。
这小子,有点意思。
王庸跟彭寅推开指挥所的门,重新走进里面。
第二次面对彭嘉生,王庸心中已然底气十足。因为在跟彭嘉生的这轮心理较量中,王庸占据了上风。
春秋战国时期的说客都是这样,无论对方怎样不待见自己,一定要保持充分的气节。只有这样才能在心理战中抢得先机,赢得与对方对话的机会。
说客要说服的全都是一国之君,而他们只不过一介平民。这个身份本来就不对等,只有国君高看他们一眼了,才会认真听取意见。
他们既可以以布衣之身庭说诸侯,又可以以三寸之舌退百万雄师,也可以以纵横之术解不测之危。
正是这样,那一批不惧生死的说客才能得到一个“纵横家”的称谓,独成一派。
“叫什么?”彭嘉生看王庸一眼,问道。
他问王庸姓名,显然是认为王庸已经有资格跟他对话了。
“姓王名庸。”王庸凛然答道。
“王庸?没听过。说说吧,为什么要截留我的翡翠。”彭嘉生坐回椅子上,喝了口水,问。
他言语中将那批翡翠称为“我的翡翠”,可见对于王庸所作所为是真心痛恨的。
“彭司令这话说的未免让人不解。那批翡翠明明是大猫从华夏国内抢来的,翡翠也没有出华夏国境,何来你的一说?”
听见王庸质问,彭嘉生目光一闪,厉声道:“我的人盯上的,那就是我的!”
“那彭司令也盯上了整个缅境,整个缅境可曾落入彭司令手中?”王庸带着一抹嘲讽,说。
这话顿时让彭嘉生勃然大怒,啪一声拍案而起,用杀人的目光瞪着王庸。
这是他最大的心病,也是他的伤疤。本来他立志要收服整个缅境,还参与了总统竞选,可现在却沦落到连果邦都快保不住的地步。
王庸这话就像是当众把他伤疤揭开来展示一样,怎能不让他生气?
彭寅跟三角眼也担忧的看着王庸,拼命给王庸使眼色,示意王庸赶紧道歉。
不然这回司令再要枪毙王庸,可就谁也救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