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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宇杰喉头滚动,报出了一个日期,也是他母亲失踪的日期。
  舒年一试,密码锁打开了,赵宇杰的母亲确实已经死亡了,并且他父亲早就知道。
  这无疑给了赵宇杰当头一棒,他瞬间红了眼睛。
  黑色柜子里的东西不多,两盘录像带,一张照片,以及一团柔软的刺绣品,上面刺着纹路精美的蝴蝶。
  是人皮。
  郁慈航只看了一眼,就认出了刺绣的材质。舒年仔细辨认一番,确实是人皮,他们这行总得和邪门的东西打交道,所以能认出来。
  赵宇杰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头到脚地灌遍他全身,柜子密码是他母亲的死亡日期,里面锁着人皮制品,那是谁的人皮?
  两盘录像带看不了,舒年没动人皮刺绣,拿起了那张照片。
  照片上有烫金字的日期,拍摄于二十多年前,是一群年轻人在山峰上的合影。
  他们差不多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朝气蓬勃,满脸洋溢着喜悦的笑意,炎炎夏日,他们穿着短袖,大多晒得脸颊发红,唯有最中间的年轻人是例外。
  他肤色冷白,五官俊美清冷,看向镜头的眼神极淡。所有人中数他个子最高,站在正中位置,身姿挺拔,似青松落雪,山涧流水,散发着遗世独立的气息。
  舒年看了几眼,移开目光,叫赵宇杰过来辨认照片。赵宇杰精神恍惚,闭眼缓了缓才接过照片,看完后摇头说:这些人里没有我爸妈,也没我认识的人。
  这在舒年的意料之内,按照合影的拍摄日期来算,他父母当时应该有三十多岁,与照片中的青年们年龄不符。
  他翻开照片背面,发现了零星的血迹,还有两行钢笔书写的字,字迹优美飘逸。
  我从他的梦中醒来。
  他沉睡在我的梦里。
  落款日期是九月二十九日。
  这两句话正对应着博物馆的两块立牌,想来就是原始的出处。
  舒年不清楚有两句话什么含义,他更在意的是落款日期不知是不是巧合,今天刚好就是九月二十九日,和照片的日期一致。
  郁慈航走上前来,目光漠然地扫过照片中的年轻男人,问着舒年:有什么发现?
  舒年摇摇头,将照片和两盘录像带收进了背包里,地图中显示博物馆里有放映厅,应该是可以看录像带的。
  其他的资料都烂得不能看了,他们就直接走了,进入了四号展厅。
  四号展厅是所有展厅中面积最大的一座,收集了来自世界各地的蝴蝶标本。
  许多标本的玻璃罩破碎了,标本蝴蝶死而复生,在空中缓缓飞动,有些还可以在翅膀上看到做标本时留下的虫针。
  地面散落着一些残破的人皮,也许是偷偷溜进来的闯入者,展厅的中央摆放着一座巨大的蝴蝶标本,两只翅膀展开,有近乎两米长。
  是人造品。
  赵宇杰耳濡目染,对蝴蝶相当了解:目前还没有发现过这么巨大的品种。
  四人走上去,蝴蝶翅膀上的鳞片是一枚枚仔细镶嵌上去的,泛着珍珠般的光,触摸时手感温润,原料是相当柔软的东西。
  也是人皮做的。
  舒年伸手一摸,检查了一下,除了是人皮材质外,还有更惊悚的装饰,蝴蝶的头部镶嵌了数十只眼珠,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看大小形状全是人类的。
  赵宇杰面无血色,不管这些人是不是死在博物馆里的,但仅凭赵澎收藏了这个东西,就能说明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心理变态,他是怎么活到今天还没被他杀的?
  舒年端详着死人蝴蝶,突然看到其中一只眼睛眨动了一下。
  随着第一只眼睛,更多的眼睛仿佛跟着活了过来,不停地眨动。
  它们弯起来,好似在对他笑,甜蜜的香气弥漫四散,近乎迷幻。
  下个瞬间,它们全部变成了浅色的重瞳,他的耳边响起了他的轻唤。
  年年。
  年年。
  舒年一惊,飞快地抽出一排桃木钉甩了过去,根根刺入眼球。
  黑气升腾,香味和幻听消散了,舒年却气呼呼的,不高兴地盯着剩下的眼球,变出什么幻觉不好啊,非得变成他,哪有这么欺负人的!
  一只手忽地握上他的手腕,将他的手轻轻收拢在掌心中,传来暖意,郁慈航带有关切之意地问他:看到了幻觉?
  嗯。舒年不自觉地想跟师兄撒娇,委屈地应了一声,看到了很讨厌的东西。
  别碰人皮,人皮上有东西,会致幻。
  郁慈航细心地为他擦拭着每根手指,动作轻柔,舒年乖乖地任由师兄摆弄他的手指,完全不会厌烦,他喜欢和亲近的人有肢体接触。
  将他的双手擦干净,郁慈航也擦拭了自己的手,又摸摸他的头发。
  舒年冲他一笑,正要再探究人皮蝴蝶,忽然听到沉默寡言的瓦工说:这墙不对劲,厚度不对。
  瓦工是盖楼的,对建筑很了解,他觉得有面墙好像有点问题,就敲了敲,果然里面是空心的,可能藏了什么东西。
  为了护身,瓦工带了些常用的工具,现在正好可以把空心墙撬开。
  舒年以为里面放的是改风水的用具,因为他觉得这里是赵澎的私人博物馆,禁止任何人进入,他没必要把见不得人的东西藏进墙里。
  可这回他猜错了,东西被取出来,撕开封存严密的包装,竟然是一幅蝴蝶水彩画。
  这幅画装在玻璃画框里,非常好看,舒年比照了一下,画中蝴蝶与人皮蝴蝶十分相似,看纸张的颜色,它的时间应该早过人皮蝴蝶,人皮蝴蝶就是这幅画的仿制品。
  这张画
  赵宇杰愣了愣,抬手把整个画倒转过来,从不同的角度看,蝴蝶竟变成了一幅水彩肖像画,画中之人黑发白肤,面容朦胧柔美,唯有双唇嫣红,流露出似有若无的微笑。
  蝴蝶垂落的翅膀成了衣领,衣领的缝隙间隐秘地藏着两个略有艺术变形的字
  舒年。
  未婚夫们的聊天群十九
  【管理员已解除所有禁言。】
  三号:年年说看到了很讨厌的东西,我猜就是群主吧?
  三号:[表情]猫猫吐舌头.gif
  四号:除了他还能是谁?
  一号[群主]:[微笑]
  一号[群主]:画是你画的?@二号
  二号[管理员]:嗯。
  三号:不就是肖像画么,没什么了不起,我也会画啊!
  三号:看我画的年年![图片]
  五号:
  五号:你画的是小年?或者说,你画的是人?
  四号:把这幅画拿去给舒年看,你会得到你想要的。
  四号:他会用一百种方法把你挫骨扬灰,然后将这个奇耻大辱写进他的日记本里。
  三号:你们什么意思啊!不可爱吗?不可爱吗!
  六号:各种意义上的灵魂画手。
  三号:走开!
  七号:我也画过舒年。
  七号:[图片][图片][图片]
  七号:想要这样的他鞭挞我。
  五号:
  六号:
  【群主撤回了群成员七号的消息。】
  【群成员七号已被管理员禁言。】
  三号:啊,不要撤回啊,我还没保存!
  三号:我保证我没有任何不单纯的想法,只是想学习画人体!我就是灵魂画手,画出的年年还不够可爱,我需要七号的画学
  【群成员三号已被管理员禁言。】
  第20章 庄周梦蝶(三)这是春梦啊?!
  这幅肖像画中的人物分明就是舒年。
  一般人看到自己的肖像画出现在从没来过的地方,并且这个地方还是凶宅,都会觉得毛骨悚然,但舒年毫无恐惧心理,有的仅仅是疑惑而已。
  这幅画上没有附着阴气,不是邪物,只是一幅普通的水彩画。这更蹊跷,不是邪物的水彩画怎么会画出他的样貌,又为什么会被封进墙里?
  赵宇杰说:我见过这幅画,大概是在七八年前。我爸很喜欢它,把它带回了家,挂在墙上,但过了几个月画就不见了,没想到居然在这儿。
  他迟疑了一下,看向舒年:你多大了?画中的你看起来和现在的你差不多大。
  舒年知道他在想什么,摇摇头说:我不是不老不死,七八年前我才十三四岁,没画里这么大。
  赵宇杰张了张嘴,满脸狐疑,也有些畏惧,这幅画实在古怪,舒年也想不明白。
  师兄
  他眨眨眼,向郁慈航求教,后者笑了笑,将肖像画从画框中取出,折起来放在身上,对他说:再看看,会有答案的。
  舒年点点头,看了一眼资料附着的地形图,下一个展厅是放映厅,应该是可以看那两盘录像带了。
  郁慈航走在最前面,推门而入,出人意料的是,放映厅十分干净,没有恶心的粘液与虫子,甚至连灰尘也少,窗明几净,羊毛地毯与柔软的沙发看起来温暖而舒适。
  像是有什么东西故意引诱着他们观看录像带。
  想是这么想,舒年倒也没有避而不看。他想知道答案的事情很多,比如为什么会有他的肖像画,比如蝴蝶为什么唯独对他亲近,如果不看,最后肯定什么都不知道。
  几人坐下,赵宇杰去操作录像机,舒年不自觉从包里拿出一包小熊软糖,他看东西的时候总想吃甜食,这是改不了的习惯
  录像会播放在投屏上,为了看得更清楚,赵宇杰把灯光调成了最暗的一档。
  舒年把软糖塞进嘴里嚼嚼嚼,偏头看向挨着他坐下的郁慈航。
  昏暗的灯光落在郁慈航完美的五官上,光影朦胧,此刻他好像感觉到舒年在看他,将身体微微转了过来,温柔问道:怎么了?
  师兄,吃糖吗?舒年小声问。
  郁慈航笑了笑,没有回绝,但好像也没伸手拿的意思。
  舒年觉得也许是他不想碰软糖外的糖霜,既然师兄帮他擦手了,他也该投桃报李才对,便捧着一颗软糖,送到郁慈航唇边:给。
  郁慈航眸中笑意更深,低头将软糖含入口中,双唇轻轻擦过了舒年的手心,留下了微凉柔软的触感,如若亲吻。
  很甜。他深深凝视着舒年。
  嘭!
  录像机突然传出了怪异的巨响。
  郁慈航微笑起来。
  赵宇杰吓了一跳,后退几步,惊慌地回头询问:有鬼吗?
  舒年过去看了看,刚才那个瞬间他是感觉到了阴气的流动不太正常,但录像机依旧好端端的,不是有鬼,就摇了摇头。
  赵宇杰松了口气,赶紧将录像带放进去,就跑到沙发上坐着去了,他怕死,还是离这些东西远点为妙。
  第一盘录像带开始播放了,画面显示的日期是二十多年前,舒年拿出之前收集的照片比对一下,前后也就差了两三天,录像在拍照之前。
  画面拍摄的是一群年轻人在山上写生,他们几乎都出现在了合影中,是同一批人。
  山上游客不少,有人跟他们搭话,原来他们都是易江大学建筑系的学生,这次是来参加院里组织的写生活动。
  听说他们是易江大学的建筑系学生,游客们惊叹不已,易大是国内的顶尖名校,建筑系更是易大的王牌专业,在国际上也享有很高的知名度,能考进去的人近乎万中无一。
  录像经过剪辑,一天过去,到了黄昏时刻,学生们开始收拾东西,只有一个人还坐在画架前画画,他朋友扭头叫他:左朝见,别画了,该下山了,晚上还有篝火晚会呢!
  那人动作一顿,把画笔放下了。
  他动作利落,很快收拾好了用具,转身走来,人似月色,冷而清冽,不染半分尘埃,好看得惊人。
  走吧。他说。
  哦。朋友愣了愣,取下录像机,将三脚架叠起来,这一段画面很乱,但没有停止拍摄,还能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
  说实话,每次看你的脸,我就觉得老天真是不公平,家里有钱,脑子聪明也就算了,居然还长得这么帅,啧,你还让不让别人活了?
  你跟文院院花怎么样了,成了没?
  没有。
  没有?怎么可能?她明明等会儿,我说,你该不会又把人家给拒了吧?
  嗯。
  他朋友深吸一口气,你够狠。人家大美女追了你那么久,你居然无动于衷,从小到大你喜欢过谁吗?你想遁入空门当和尚?
  左朝见没有回答,录像至此告一段落,后面的内容全是空白。
  舒年吃掉最后一颗小熊软糖,擦掉指尖的糖霜,拿起手机搜索易江大学建筑系和左朝见的名字。
  试过几次同音字后,他打出了正确的名字,搜索到了一些信息。
  信息有建筑设计大赛的获奖名单,左朝见赫然在列;另外几篇竟是易江大学为左朝见撰写的悼文,原来他很早以前就死了,时间就在合影拍摄之后的转天。
  学生们在返程途中,意外遭遇了极端天气,暴雨倾盆,山高路险,道路湿滑狭窄,左朝见为了拉住一个摇摇欲坠的游客不幸摔下山崖,直到半个多月后,他的遗体才被搜救队发现。
  看到这里,舒年略觉惋惜,同时也在思考着左朝见和赵澎的关系,赵澎保存合影与录像带是为了什么?博物馆里的东西引他看录像带的目的又是什么?
  还有一盘录像带要放,赵宇杰再也不想靠近录像机了,瓦工替他播放,舒年放下手机,看起了第二盘录像带。
  这盘录像带有些奇怪,一直保持在同一个画面上。
  画面拍摄的是空无一人的教室,窗外天气阴沉,一直在下雨,如果不是有雨声,舒年还以为这是静止画面。
  轰隆
  雷声响起,舒年目光一转,意识到这不是从录像带传出来的声音,而是博物馆外下起了雨。
  雨声越来越大,与录像带中的雨声逐渐重合,当它们变得完全相同时,舒年身边的环境一下子变了,他竟然进入了录像带中的空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