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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都市言情 > 方圆十里 > 方圆十里 第57节
  “那你猜我现在正瞄准一个和你曾经带过一样臂章的战士,如果我扣动扳机,他会不会立刻死在我的面前?”西西弗斯似乎并不想回答陆司丞的问题,倒是告诉了他自己接下来的动作。
  “你也曾经是一名战士!西西弗斯!”陆司丞低喘的吼声从耳麦那头传来。
  “你忘了你曾经的誓言了吗?”
  “你也说了,那都是曾经了。曾经的事情,谁还会当真呢?”他一边说着,一边扣动扳机,子弹应声而出,却意外的没有打中,他立刻起身往另外一个高度跑去。“现在我回头想想,当初还真是愚蠢。我在前方为了祖国卖命,可我的家人却因为闯入的盗贼,而死在了自己家里!”
  我在前方保护着人民,可我却没能保护我的家人。
  多么值得讽刺的一件事啊。
  可陆司丞觉得这个话题沉重极了。
  “因为你的关系,我一度非常敬畏中国特种部队。”西西弗斯的枪法一直要比陆司丞好很多,他的子弹总是能准准的击中对手。
  “但现在看来,中国只有一个陆司丞。”
  “你不是曾经问过我,为什么要叫阎王吗?”过了好一会儿,耳麦里的声音和背后的声音突然互相重叠在了一起,西西弗斯略显吃惊的转过头。
  陆司丞端着手枪站在了他的身后,黑洞洞的枪口正指着他。“因为我来收你的命了。”
  “难怪没有找到你,原来你来这儿了。”他似乎也不害怕,麻利的从地上站了起来。“真是好久不见了,亲爱的战友。”
  说话间,他的手脚非常迅速地近身到陆司丞的面前,一个错身踢开了陆司丞手上的枪。下一刻两个人立刻扭打到了一起,拳拳到肉的闷响混着在耳边呼啸着的拳风,像是不知痛一般,两个穿着厚重迷彩的人一拳一脚的招呼着彼此。
  很快,陆司丞的视线就被血蒙住了,他被西西弗斯一脚踹出了好远,吃力地从军靴里拔出藏着的匕首,一步一步晃晃悠悠的走向同样被打趴在地上,爬不起来的人。
  出于强烈的求生欲,西西弗斯还是本能的伸手格挡住了他猛然刺下的匕首。
  “你给我记住。”陆司丞发狠的把匕首往他胸口的位置扎下去,刀尖一点一点的靠近他的胸膛。西西弗斯的手在不断的颤抖,不断的弯曲,“从今往后……”
  “我陆司丞。”刀尖顶上了他的胸骨,陆司丞咬着牙,使出吃奶的力气猛地扎了进去,温热的鲜血立刻喷了他一脸,“再也不是你的战友!”
  西西弗斯睁大着眼睛望着蓝天,口中不断地往外涌着鲜血。突然,他含含糊糊地说道,“为了……祖国……为了……人民……”
  这是陆司丞教他的第一句中文。
  陆司丞把匕首整根没入西西弗斯的胸腔,看着西西弗斯至死都没有闭上的眼睛,碧蓝的犹如他们拿到结业第一名那天的天空,干净高远的没有一丝阴霾。突然眼眶一热,眼泪控制不住的开始往下掉。
  我们曾经并肩战斗,为了荣誉,也为了祖国和人民,同生共死过。我们也曾经相邀着对方的肩膀,畅想过未来的形状。只是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们会彼此对立,成为敌人,还要不惜一切的想要干掉对方。
  陆司丞脱力的躺在西西弗斯的尸体旁边,脑中犹如走马灯一般播放着在军事学院的日子。
  那时候,阳光明媚,少年明朗。
  第86章 只要祖国需要4
  另一边,绕开了雇佣兵的猎豹突击小组和罗见他们三个麻溜无声的解决了外面这群不是对手的家伙,冲进祖堂里的时候,这些叔父辈的人刚刚被迫签完合约。
  “中国陆军特种部队!”一群穿着迷彩服的人突然撞开门冲进去的时候,这群年事已高的人都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做了过山车,起伏不定。
  他们身后的打手见有人闯入,纷纷举起枪,和突击小组对峙到。
  一时间,场面非常的紧张。
  坐在上首的隋澄眼睛一眯,侧头问徐凯,“西西弗斯呢,不会跑了吧!”
  “可能死了吧。”徐凯拿着枪,声音冷冷的。
  隋澄似乎想到了什么,缓缓地转过头,望着面色不变的徐凯,沉声问道,“你是谁。”
  “中国陆军特种部队。”他说的很坚定,抬起的眼神中满是屋外的阳光。
  话音未落,他手里的手枪就顶上了隋澄的太阳穴,另一只手用力地卡住了隋澄的脖子,把他制服在了红木桌面上。
  “你忘了当初是谁把你救回来的吗!”隋澄一直平静无波的眼神终于出现了裂痕,并且飞快地碎成晶莹剔透的玻璃渣。
  “我没忘。”
  当年,自己浑身是血的被隋澄捡到,那时候他才二十岁,刚死了妈,无依无靠的一个小孩儿。也是他没日没夜的照顾了自己整整一个月,才勉强的捡回一条命。
  后来回青花堂,隋澄谁都不相信,只信任自己一个。自己看着他从一个什么都害怕的小孩,不到一年就变成了一个冷血的动物。
  他说,我所有的温暖都给你了。
  他说,你一定不能丢下我。
  巨大的背叛感裹挟着浓浓地痛楚铺天盖地的砸在他的心上,让人根本无法呼吸。
  “我的世界,只有一个你了。”隋澄漂亮的眼睛里褪去了所有的冷漠,涌上的全是心酸,他大吼道,“为什么现在连你也不要我了!”
  徐凯并没有回答,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么多年他在隋澄的身边一直都是扮演着一个不怎么爱说话的人。
  刚开始的时候他是怕自己说多了容易露馅。
  后来他是不想骗他。
  “你说话啊!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骗我!”隋澄崩溃了,卸下了所有的伪装,声嘶力竭的吼着。
  “因为我是中国人民解放军。”
  徐凯的话像是无数的小针,细密的扎在他的身体上。
  每一寸都叫嚣着疼。
  周围此起彼伏的枪声,喧嚣吵闹声仿佛被阻隔在了一层厚厚地玻璃外,无声无息的。隋澄的世界仿佛又一次归零,所有的疼痛的悲伤将他灭顶。
  不是说好了,要永远站在我身后吗?
  不是都说好了吗?
  ……
  冉苒从派出所出来之后,打了个电话给海棠,让她来接自己。她已经一宿没怎么睡了,可是又不想回到没有陆司丞的家里。
  等她洗完澡穿着海棠的衣服走了出来,困得趴在床上一动不想动。
  “我说你这是为情所困啊?”海棠给她吹着头发,温热的风吹着人昏昏欲睡。“脚上的骨裂又是怎么搞的?”
  “部队训练。”冉苒半眯着眼睛。
  海棠啧啧了两声,“我早就告诉过你,那种地方根本就不适合你这种瘦瘦的细胳膊细腿好不好。可是你非但不听呢,还得哪儿危险就去哪儿凑热闹。”
  “我这叫爱岗敬业好不好。”
  “你只爱陆司丞好吗?”海棠司空见惯的翻了个白眼。“你睡吧,我给你处理一下腿上的伤。”
  “还是你最好了。”冉苒整个人缩到了被窝里,露出一双大眼睛。
  “你呀,老是说要陆司丞爱护自己,珍惜自己的命。那你呢?你为什么没有好好爱惜自己?”海棠拿了药来,手法轻轻地搓着她细白的脚踝,“好好爱惜自己,才可以更好的保护自己爱的人啊。”
  冉苒含含糊糊地应着,已经一半陷入到了梦境里。
  梦里的陆司丞浑身是血的躺在手术台上,身上的伤口还在不停地往外冒血,而自己竟然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堵住哪一个血口。而他看着自己的眼神里全是不舍和嚎啕大哭的她自己。
  就连在梦里,他最放心不下的都还是自己。
  “苒苒……苒苒……”不知道睡了多久,冉苒忽地被海棠摇醒。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大半。
  “院长让我马上到医院去……有一个vip被送了进来。”海棠一边说着话,一边换了一件外出服,“你待会儿肚子饿的话,就自己叫外卖吧?”
  冉苒乖乖地点点头,海棠提着包就往外跑,听着她重重合上的门,冉苒觉得胸口有点闷。
  就在这个时候,放在外套里的手机陡然震动,是刚刚才和她分开半日的夏枳。
  “冉苒不好了,鹿鸣刚刚接到任务,说是有几个伤员从前线被抬了回来,大约半个小时之后会被直升机直接送到距离任务地点最近的洛城总院。”夏枳的声音模模糊糊的带着风声,“我听说是a组参加的那个联合任务……”
  原本还有些犯困的神经突然就清醒了,“你知道是谁吗?”
  “具体不知道,但是我和鹿鸣现在马上就也要过去参与手术了,你早上的时候不是说要去洛城总院看朋友吗?!现在还在吗?”
  “我在!”
  “那好,我们总院见。”
  匆匆挂断电话,冉苒又一次想起了刚才的那个梦,心脏不由得绞痛了起来。她跌跌撞撞的往楼下跑,根本顾不得脚上的伤。
  洛城总院顶楼vip手术室。
  电梯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冉苒仿佛又一次回到了林昊被送进来手术的那段日子,也是在这里,陆司丞第一次吼她。
  因为林昊的眼睛。
  她的手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冉苒?你怎么来了?”院长正在做紧急研讨,一眼就看见了脸色有些苍白的冉苒,“你的脚怎么了?”
  “院长,送来的是不是雪狼的兵?”冉苒惊觉自己连说话的时候,牙齿都是在颤抖的咯咯作响。
  院长先是一愣,低声说道,“因为这个任务的保密等级很高,所以具体受伤人员所在的单位我们不清楚。但是鹿鸣刚才和我打电话,说是雪狼有派兵参与这次的联合任务……”
  “我要求参加手术。”冉苒紧紧地捏着院长的胳膊。
  院长似乎有些为难,“你的脚是受伤了吧?”
  “没有关系,只是小伤。”冉苒生怕院长不同意,“我是雪狼的军医,如果是雪狼参与的任务,那么我就有权手术。”
  院长想了想,考虑到送来的毕竟是部队战士,如果有军医在场主刀手术反而会更合适,于是他打量了一下冉苒,点头答应了。
  手术室里已经穿戴整齐的人们正忙碌的做着最后一遍检查。
  “缝合线要多准备几种,也许会在手术中途再发现其他的出血点。”冉苒穿着无菌服,转头嘱咐到。
  器械护士点了点头,“是。”
  “确定伤员是a型血吗?”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冉苒随即清点了一下放在一旁的备用的血浆,转头吩咐道,“让血库多备一些a型血。”
  “好的。”
  “伤员已经降落在停机坪,还有五分钟就会到达手术室。”风尘仆仆赶来的夏枳和鹿鸣,走进手术室就和冉苒招呼到。
  “夏枳,你再去多拿几把血管钳来。”
  “我去准备,你也不要太紧张。”夏枳拍了拍冉苒的手背,冲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后立刻出去准备。
  冉苒深吸一口气。此时此刻她的脑中满是‘右肩枪伤’、‘a型血’、‘突击队员’、‘昏迷’的报告字眼不断地放大又放大。
  去执行任务的陆司丞,是a型血。
  见状,鹿鸣按下了她整理手术器械的动作,有些担忧的看着她。“你还好吗?要不然这次我来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