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宽此时正看得出神,却听得卢虎喝道:“待我来会会你手上那支铁笔!”
喝声之中,卢虎的身形爆射,双掌如同虎爪一般,同时击向了张宽。
这气势,这动作,无不把张宽惊了一大跳,逼得他连退几步,可还是没能甩开卢虎。
卢虎的掌势似乎是永远不会用尽一般,无论张宽退多少步,他就跟多少步,直至张宽整个人都靠在了门上。这一刻,卢虎的双掌却慢了下来,因为他清楚张宽不可能就此缴械,一定是还有后招。特别是在此时的情形下,张宽已观得卢虎掌法变化,定会有后发制人得奇招,就像刚才对萧悲风所做的那样。
只是卢虎这掌势一慢,张宽便无须等到最后一步,此时已可抢攻。刚才收入袖袍之中得铁笔再次落入手中,直点卢虎胸口。
可这练武之人,胸口要害本就是防卫最严密之处,张宽这一击注定是要落空的。
卢虎左手翻掌下压,正好按住了铁笔,右手直击张宽头部。卢虎的掌力已经练到了吹灰断石,与那唐家的老五唐欢一般,都是以掌力闻名。这能击碎石头的铁掌打下来,怕是要把张宽打得脑浆迸裂。
张宽本就该脱身的,他也想到了抽身躲开。可是他的铁笔被卢虎反压之后,竟然被其抓在了手中,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得。
而卢虎也防到了张宽脱颈之术,这一掌变化之多,似是一张大网,将张宽整个上半身都裹得密不透风。
可是他忘了,张宽有两只手。
铁笔被制,可是袖袍没有被制。张宽这袖里乾坤之名也不是虚的,他左手袖袍轻轻一抖,竟将卢虎的掌势给挡了下来。卢虎此时的感觉,就如同这重重的一拳打在了软软的棉花上一般。
“你竟能一招卸掉我的掌劲?”
张宽怔了怔,奇道:“这不是很稀松平常的事吗?”
卢虎听得这话,一时晃神,手上力道一松,便给张宽找了空隙,将铁笔给拔了出去。只是张宽为了求稳,还侧身再退几步,拉开了与卢虎的距离。
此时正好地上有一酒坛,张宽用脚一勾,再用袖袍一卷,便将这坛子抱在了怀中,也不防着卢虎,自顾自地仰头痛饮起来。
卢虎心中自是愤懑,那双手已捏成了拳头,发出“咔咔”的声音。可张宽全然未发觉似的,依然仰着头。
“着!”卢虎闷声一喝,一拳打在了酒坛之上,将其击得粉碎。张宽本就未喝得几口,这样下来,更是没有多的酒可以喝了。
“你可知道,我的病好了之后,终于可以喝点儿酒了?”
卢虎冷冷道:“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与我交战,就应该把精力放在我身上!”
张宽道:“可是你总知道‘佳人不可唐突,美酒不可糟蹋’这句3话吧?”
卢虎冷笑道:“这种歪理,你说来给我听,只会侮辱了我的耳朵!”
张宽叹道:“原来是粗人一个,看来我是多费口舌了。”
一旁的宁定远笑道:“你本就是多费口舌,你若是刚才从房顶下来,我保证你和陆阁主一样,能够喝到个饱。”
张宽也笑了笑,道:“怕是我从房顶下来,招待我的,只会是刀剑了吧。”
卢虎喝道:“还有拳脚!”
这卢虎脾气实在暴躁,每一招打出,都会大声嚷嚷,吵得人实在心烦。张宽也是看准了卢虎这一习惯,只要卢虎发出了声音,便一定是他出手了。
这次也不出张宽所料。
卢虎的拳掌又化作了猛虎的利爪袭来,像是要撕掉张宽一般。
而陆近羽则不同,他出手的时候,不喜欢说话。
他只喜欢笑,笑起来就不会让他人知道自己的内心想法,笑起来的时候,起码能让自己安心。就连现在面对柳云的时候,他仍然在笑。
他甚至不仅没有使刀,还甚至没有出手。他的脚在地上跳来跳去,却被大家一眼能看出,始终没有跳出一个小圈子。
他虽然在笑,但是他还是很用心地注视着柳云的招式。
哪里都是破绽,但是哪里都是杀招。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啊!
陆近羽边躲边问道:“你为什么这么恨我?”
柳云没有说话,只是手中的剑慢了许多。他连刺几剑之后,方才慢了下来,可只是慢了下来,并没有停手。
“你为何觉得我很恨你?”
陆近羽想了想,道:“我也不清楚,可能是从你的剑招之中感觉到的,也可能是因为你我本就是一类人,所以我会理解你的想法。”
柳云皱眉道:“谁会和你是一类人?我只不过是你的影子罢了!”
此话一出,柳云的剑招又如疾风骤雨一般袭来,直刺陆近羽胸口要害,好像不刺中要害就不能显得自己比陆近羽强一样。
但事实就是他确实不如陆近羽强。
他愤怒的剑招都被陆近羽轻松躲过,他的步伐开始紊乱,他的气息开始不匀,他的剑招开始凌乱。但是他仍在挥动着长剑,就似今日一定要与陆近羽拼个你死我活一般。
陆近羽叹道:“你真的令我很失望,上次在凛城相见之时,你的刀法并不弱。”
柳云喘息道:“难道我现在就很弱了吗?!”
陆近羽道:“不是弱,而是不强,我以为你真的是能杀人的兵刃都精通了。现在看来,那只不过是你的大话罢了。”
柳云的喘息声越来越重,甚至影响到了他的动作。他挥剑的样子不再飘逸,他的剑招不再迅速,他的脸上甚至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陆近羽似乎也看出了什么不对,他抢步上前,一把抓住柳云的手腕,道:“你中毒了?”
柳云在原地扭了扭,竟开始咳了起来。
陆近羽皱眉道:“你的毒却是很早就中了,只是现在才发作罢了。”
柳云听到陆近羽的话,脸上的惊恐变成了绝望,他瞪圆了眼睛,不停地咳出鲜血,嘴中断断续续地说道:“为什么!?为什么?!”
陆近羽正色道:“柳老弟,说出凶手的名字,我便可以为你报仇啊。”
柳云摇头道:“不,你没有为我报仇的理由,而且你我都没有杀了那个人的理由。”
一句话说罢,柳云便彻底瘫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