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姜沉睁开眼睛的时候，莫以染愣住了。
心中有些难过，苦笑。
难怪……
“小染老师，我哥有没有说过你的眼睛很漂亮？”
“久仰久仰，先前就听说了一点莫姐姐的事情。莫姐姐的眼睛很漂亮，像猫一样灵动，流星一样璀璨，溪水一样清澈……”
……
此时此刻，看见李姜沉眼睛的这一刻，莫以染突然回想起来景墨真怪异的笑容，以及刚认识乔原里时，乔原里意味深长的目光和语气。
还有崔黎姬屡次阻止景墨真的话。
原来，不过是因为她的眼睛与李姜沉十分相似罢了。
景墨文喜欢自己，是因为将自己当成了李姜沉吗？
虽然景墨文说，他只是将李姜沉视做亲人一般的喜欢，可是，若是景墨文真的爱上了李姜沉却不自知呢？
就像当年自己跟秦驭一样。
如今，她放下秦驭，景墨文又会不会放下李姜沉呢？
“沉姐姐……”
不知不觉间，景墨文松开了莫以染的手，他望着清醒过来的李姜沉，声音有些颤抖。
莫以染垂眸，看着空荡荡的手，已经渐渐的失去了温度。
她抿了抿唇，心中的失落感又增加了几分。
李姜沉微微蹙了蹙眉，动了动身体，似乎是想要坐起来。
景墨文见状，赶紧上前将靠枕放在女子的背后。
“沉姐姐，我是景墨文，你……不记得我了吗？”
景墨文见李姜沉自醒来后就面色淡淡的，皱着眉，有些担忧的开口问道。
李姜沉却笑，勾了勾苍白的薄唇，有些吃力的伸出手抚了抚男人向后梳的头发，语气柔和却带着一丝病态的无力：“小可爱，你怎么忽然变老啦？不过，倒是成熟不少，没有刘海，很好看。”
“是啊，我老了，你还是和从前一样。”景墨文将女子的手从头上轻轻拿下，轻轻的抓在手里，望着女子仍是少女般的容颜，眼眶微红。
“我记得你以前是留中分的。”
李姜沉还是有些落寞的望着景墨文的大背头，叹了口气。
李姜沉说完之后又低头，看着自己手上一片嶙峋，再也没有肉肉的小窝，心中百感交集。
“霍戮不喜欢瘦的皮包骨一样的姑娘……”
李姜沉忽然开口了。
这一开口，景墨文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莫以染看着脸色骤变的景墨文，依旧没说话，只是衣摆被她的手搅得已经不成样子。
“姐姐，没关系，等你病好能下床了，我给你找很多人间珍馐！”
男人语气坚定，亦是为了转移话题。
“真的？”李姜沉有些高兴的看着景墨文，随后又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似得。
抬手，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突然将景墨文的脑袋给拍开，然后目光落在了莫以染的身上。
二人对视一眼，两对极其相似的眸子对上，仿佛落叶归根一般，忽然间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二人直接流转。
“染染？”
李姜沉笃定什么似得，忽而笑起来。
清澈的眸子微眯，远山眉温柔的随着面上的笑容而微扬。
莫以染点了点头，没有问为什么她会知晓，只是笑。
“你怎知她是染染？你病的时候甚至未与她见过。”
景墨文受到了冷遇，被晾在一边有些不高兴，一边又很疑惑的问了李姜沉。
李姜沉止了笑，语气轻轻柔柔的，像是一块天地间的一块棉花，又像是一阵明月下的一阵清风。
“我虽睡着，但是偶尔会做些梦，梦到你跟我说话，提的最多的就是染染。你跟我描述她的容貌，抱怨她的无情，我在梦里都觉得小可爱你真是太烦了！扰我清梦！”
李姜沉骂起人来奶凶奶凶的，莫以染甚至怀疑，李姜沉真的知道怎么骂人吗？
这个世上，竟有人将骂人都骂的如此温柔。
“对了！墨墨呢？”
李姜沉像是猛然间想起来了什么，眼睛有些慌乱的四处望着，像个迷了路的小鹿。
“墨墨？”
莫以染有些疑惑的望了眼景墨文，景墨文皱了皱眉，回答道：“是……是她养的一只猫。”
景墨文有些吞吞吐吐，这让莫以染的眉头皱的更深。
隐隐的，她似乎是猜测到了什么。
莫以染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而当那只猫迈着优雅慵懒的步伐缓缓走进病房的时候，莫以染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
这只猫通体纯黑。
与莫以染的那只几乎一模一样。
怪不得。
莫以染冷笑一声。
当初景墨文解释为什么会将乔原里的手机号码记得那么清楚，说是曾替人养过宠物，宠物总是惹事受伤。
如今想来，怕就是这只黑猫了。
景墨文这种心高气傲的，除了李姜沉有这个面子让景墨文出面亲自照顾猫，还有谁能让景墨文对一个宠物都这般上心呢？
而当初自己给猫取名为小墨，景墨文脸色那么难看，根本不是因为他介意一只猫跟自己撞名，而是因为李姜沉的猫，叫墨墨。
她早该想到的……
她莫以染，从头到尾，不过就是一个可笑的替代品。
却自命清高的认为不可替代。
真是笑话。
这只叫墨墨的黑猫慢悠悠的走到了床边，然后轻盈一跳，跳上了床。
李姜沉看见黑猫，面色又柔和下来。
墨墨躺在她的手边，“喵”了一声后就安安静静的躺在了李姜沉的手边，舔了舔肉垫，趴下了，任由李姜沉抚摸着它漆黑光亮的皮毛。
“这些年它一直守着你，我们也试着带它回去，但是这只猫却总是会偷偷溜出来。我们以为它不见了，你醒来会怪我们，结果一来，却发现它竟已早早地趴在了你的床边。”
景墨文有些无奈的望了眼黑猫。
“是吗？”
李姜沉轻笑，望着黑猫的眸光愈发的温和。
莫以染看着面前的场景，抿了抿唇，悄悄地离开了。
景墨文察觉到了动静，垂了垂眸光，却还是不动声色的与李姜沉继续说话，但是却有些心不在焉了。
李姜沉看着景墨文的模样，了然的笑了笑，却没有说什么。
这孩子，喜欢一个人，却怎么还是这般的别扭呢？
恐怕是要等他真正失去些什么的时候，他才会悔不当初吧？
出了门，莫以染看见一团人全都望着自己。
莫以染面色不变，道：“她醒了，你们进去看看吧。”
闻言，众人又纷纷躁动了起来，齐和第一个疾步推门而入。
顾修等人紧跟而上。
崔黎姬有些担忧的冲莫以染望了一眼，莫以染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去看看她吧，我没事。”
崔黎姬点了点头，也进去了。
最后，留在廊道里的，除了莫以染便只剩下江橙。
倒不是江橙不想进去，而是她根本挤不进去。
她是作为景墨文的秘书跟着一块儿过来的。
此时此刻，面对莫以染，她有些无地自容。
正想趁着莫以染神伤的时候悄咪咪跟进去，却在经过莫以染身旁时被莫以染一把拽住了后衣领。
“啊啊啊莫小姐你要干什么，我我我我没干什么呀……”
江橙被一脸阴沉的莫以染拽着往走廊尽头走，以为莫以染心情不爽要揍她，急得几乎要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