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珩看着脚下的断桥与流水,心再一次提到了嗓子眼。
这要是跨不过去——
它成功地跨过去了!
泥石流哗的奔入了湍急的河流中!
萧珩回头,惊魂未定地看着只差一点就追上来的泥石流,浑身被冷汗渗透!
马儿带着萧珩一路冒雨往回奔走。
另一边,宣平侯与龙一的情况比萧珩的凶险,毕竟村庄地势更低,又是泥石流主要奔涌的方向,而他们无法接近官道,只能往村庄另一头的山上跑。
刘全此时就在其中一座山头。
萧珩原本是将他留在了山顶,让他在原地等候不要乱走,可他恢复力气后担心萧珩,于是下山去找萧珩。
他刚走到山脚便听见了山体滑坡的动静,他暗道坏了事,急忙转身往山上跑。
奈何才跑过半山腰泥石流便涌了过来。
就在他即将被卷走掩埋之际,一道鞭子啪的一声打来,结结实实地卷住了刘全的腰腹。
刘全抬眸一看,眸光大亮。
是顾娇!
顾娇一手拽着绳索,另一手用鞭子卷住刘全,她举眸对上面的人说:“上去!”
顾承风唰的拉动绳索,将顾娇与刘全拉上了山顶!
顾娇看着被自己拽上来的刘全,眼神很满意。
她总算体验了一把当初在月古城时顾承风用鞭子把唐岳山救上城楼的经历,她当时就觉得很好玩。
倒挂在树枝上的刘全:那什么,下次能让我正着上来吗?
顾娇才学鞭子没几天,有点儿手生,刘全是被她倒着卷上来的,脑袋都充血了。
顾承风黑了脸。
说了我下去我下去!非得自己去!
当然了,他也明白顾娇并不全是为了好玩,下去的那个毕竟随时有被泥石流吞没的危险,这丫头总是这样,危险的事全都自己来。
就这次她都没打算带他来呢,是他恰巧碰上她出门才跟过来的。
“瞧不起谁呢,臭丫头?”
顾承风撇嘴儿哼了哼,“鞭子还给我。”
“不要。”顾娇果断将鞭子据为己有。
顾承风:“……”
一杆红缨枪已经满足不了你了吗?你还抢我鞭砸!
顾承风暗暗瞪了她一眼,回去了我再抢回来!
这里虽地势够高,可难保没有第二波泥石流奔涌过来,他们还是得尽快离开。
顾承风一手抓一个,施展轻功朝前方的山头掠去。
等等,怎么有哪里不对劲?
顾承风吃力地咬了咬牙:“你这丫头,你最近吃什么了!怎么这么重了!”
顾娇玩着自己新抢来的小鞭鞭:“我没有,你自己不行就直说。”
男人没有不行!
顾承风使出了薅头发的劲儿:“就——是——你——长——重——了——”
不——行——了——他——带——不——动——了!
眼看着三人就要跌下去,龙一咻的一声飞过来,从顾承风手中夹走了顾娇。
猝不及防被夹走的顾娇:“……”
龙一你不是去救宣平侯了吗?为毛又来夹我!
就是为了不被你夹我才同意带上顾承风的!
龙一一边夹了一个。
宣平侯微微侧目,定睛一看,冲顾娇挥了挥手:“儿媳,你好——哇——”
顾娇也挥手:“你好——哇——”
一个招呼没打完,俩人齐齐被迎面灌来的风雨吹成了合不拢嘴儿的悲伤蛙。
顾承风被远远地甩在了后头,他简直都迷了!
要命啊,带两个人还跑这么快!你属风的吗?
风一般的男子吗!
龙一从林子里穿过去,路程较远,等他带着顾娇与宣平侯来到最近的那家驿站时萧珩已经在屋子里换衣裳了。
宣平侯一眼看见了在廊下指挥下人烧水熬药的信阳公主。
他愣了一下。
不过转头看了看龙一又似乎释然了。
玉瑾端着一盆热水从隔壁厢房出来:“公主,我给那孩子洗过澡了,没有婴孩的衣物,就用大人的衣裳给他裹了个襁褓。”
“嗯。”信阳公主点头。
“侯爷?”玉瑾去倒水,一转头,看见了门口的宣平侯。
信阳公主也朝他看了过来。
宣平侯如今的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他自己不知道就是了,还以为自己依旧帅裂苍穹。
他眉梢一挑,漫不经心地笑了笑:“秦风晚?”
信阳公主看着他瘸了一块的眉毛,眼皮子跳了跳,含糊应了一声,道:“嗯,娇娇他们呢?”
顾娇从宣平侯身后走出来,面无表情地吐出一口雨水。
不多时,顾承风与刘全也到了。
信阳公主淡淡说道:“都去换衣裳吧。”
信阳公主不愧是做娘的,到哪儿都带着孩子的衣裳,只不过如今不止一个孩子,顾娇也是。
她让玉瑾把顾娇带去了一早备好的屋子,里头的木炭早烧热了,玉瑾拿出信阳公主为顾娇准备的干爽衣裳让顾娇换上。
萧珩的她多带了几套,一套给了顾承风,另一套……给了宣平侯。
俩人的身形都还算合适,刘全有点儿中年人的肚子,穿不了萧珩的衣裳,他去找侍卫弄了一套。
宣平侯看着手中儿子的衣裳,对屋门口的信阳公主道:“也是,你那边没有本侯的衣裳。”
信阳公主脸色一沉,说的好像有你的衣裳我就会给你带上似的!
宣平侯似笑非笑地看着信阳公主:“秦风晚,你是特地赶来救我的?”
他不开口信阳公主还是能忍他的,一开口信阳公主就特别想揍他!
信阳公主没好气地说道:“我是来救儿子的!”能不能别这么把自己当回事?
“哦。”宣平侯挑了挑眉,将衣裳放在桌上,“我不信。”
信阳公主:“……”
这人是怎么做到这么多年了一次比一次不要脸的?
信阳公主为了不被气出心疾,决定不理他了!
信阳公主去了顾娇的那间厢房,那个被救来的婴孩也放在这边。
顾娇已经换好衣衫,正在为那个婴孩诊治。
“怎么样?”信阳公主进屋问道。
顾娇打开小药箱,拿出听诊器,说道:“骨头还好,有一些划伤与擦伤,轻微脱水,高热,暂时就看出这些。听说枯井挺深,这孩子命大。”
“我是问你怎么样了。”信阳公主说道。
顾娇将听诊器挂在耳朵上,去听婴孩心肺的动作一顿。
信阳公主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叹了口气,问道:“你,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顾娇这次没有等信阳公主询问,主动开口道,“旧伤也早痊愈了。”
信阳公主满意地点点头,这才看向桌上的孩子:“他不会有什么事吧?”
顾娇听完他的心肺,取下听诊器道:“肺炎。应该是掉下井前就感染了,又泡了那么久的冰水,病情加重了些。”
信阳公主一听肺炎脸色就变了,萧珩小时候得过这个病,咳嗽不已,高热不止,差点就去了。
信阳公主至今心有余悸:“那怎么办?”
顾娇道:“先给他吃药,吃不下去就输液。”
这个病在古代是大病,对于小药箱而言却并非什么疑难杂症。
果然,顾娇再次打开小药箱时里头便已经出现了水果味的抗生素冲剂与抗病毒口服液。
“米汤好了。”玉瑾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米汤走了进来,“厨房只有这个了。”
是指能给孩子吃的。
顾娇把药给了玉瑾,说了用法与用量。
“好,我一会儿喂给他吃。”玉瑾看了眼虚弱的孩子,“还挺乖,不吵不闹的。”
信阳公主也看着婴孩道:“哭了那么久,想闹也没力气了。”
这边有玉瑾,顾娇去隔壁看萧珩。
与那个婴孩相比就显得萧珩的情况惨不忍睹多了,他原本只是半个木乃伊,现在全身绑满纱布,简直都成了一个胖大白。
宣平侯的情况也不遑多让,只不过顾娇是萧珩的媳妇儿,顾娇说绑哪儿就绑哪儿,可顾娇又不是宣平侯的媳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