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幕前算是一个小小的颁奖典礼,回宿舍的时候,温初柠在桌前收拾行李。
钟颜颜跟其他两人算是熟悉了,这会坐在一起聊天。
说起这回比赛有个大神是真的厉害,口语流利,当时演讲的时候,说的都是高级词汇和高级句式,还引用了很多名句,说他肯定能拿第一名。
然后三个小姑娘凑在一起,说今年这个比赛的前十名能拿到保送,都是国内知名的外国语大学,前三十名能拿到降分录取的资格。
温初柠没有接话,来参加这种大型赛事,确实能够见识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优秀的人太多了。
她现在想着,自己能拿到一个参与奖就不错了。
“温温,我那天没走,看着你的演讲,你也很厉害啊!我听说好多来参加的学生,都有过什么在国外夏令营冬令营的经验……哎,我们真是比人家差了一截。”
“我没出过国,”温初柠摇摇头,“只是小时候就听过很多英文原声带,我偏科很严重的。”
她也很普通,但也好在周梦从来都不限制她的兴趣,小时候就对英文诗英文演讲感兴趣,周梦虽然不说什么,但会给她买好很多英文小说、给她订了很多英文原片放在家里。
周梦以前是急诊医生,但她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所以那会有急诊的外国人,科室里都叫周梦。
周梦说,不要纠结于复杂的语法,英语是一门语言,是一个工具,多听多练总会慢慢学好的。
于是温初柠的偏科从小时候就被周梦“耳濡目染”了。
颁奖的时候,温初柠和钟颜颜坐在后排,主办方致辞,后来有主持人逐个公布前三十名的名字。
温初柠坐在台下看手机,直到听到第二十三名的时候——
“温初柠,临江一中,高二六班。”
“温温,是你!”钟颜颜惊喜,推了推温初柠。
温初柠茫然抬头,前面的屏幕上出现了她的名字。
“快过去呀!”
钟颜颜给温初柠让出路来。
这个二十三名,完全的超出了温初柠的预料,她站在台上,礼堂的观众席上坐了好多人,第一排的都是当时的评委。
前面的人领奖的时候,还都即兴说了五分钟的领奖词。
温初柠脑子空白,谢宴霖坐在下面,对她用唇形示意:随便说几句。
有工作人员给她拿来奖杯。
温初柠抬起头,有些不太擅长面对这样的场面。
她低了低视线,说,“很开心在十七岁的时候参加了这场比赛,希望每个人都能记得自己十七岁的理想,少年总能实现理想,因为他们是黑夜里永远燃烧的烟火,唯有热爱抵万难。”
陈一澜赶过来得时候很晚了。
温初柠说七点多开始。
估计八点多就要结束了。
陈一澜六点半才结束训练。
孙嘉曜说,你折腾什么,过去人家早结束了,再说了,那么多参赛人,温初柠也不一定能拿到前三十名啊。
陈一澜踹了他一脚。
她能。
就算她没拿到,她也永远是他心里的唯一名。
陈一澜站在最后面,呼吸呼出白雾。
礼堂里的暖气,外面的冷风交替。
陈一澜来的时候,很晚了,但也正正好好。
他看到他心里的姑娘站在上面,说,少年总能实现理想,唯有热爱抵万难。
陈一澜轻笑一声。
口袋里的手机振动,孙嘉曜给他疯狂连环call,“你快回来啊大哥,要查寝了!”
“马上。”
陈一澜压低声音,往台上再看了一眼。
温初柠里面穿了一条杏色的长裙,外面一件浅驼色的大衣,长发散在肩膀两侧,她在台上鞠躬,台下有掌声。
她也有她的荣耀,他也总得更努力一些。
-
闭幕结束之后,参赛者各自散去,温初柠从前门离开,谢宴霖叫住了她,“温初柠,恭喜啊,以后说不定能在淮外见到了。”
“谢谢老师。”
温初柠小脸有些发热,不好意思地抿唇笑了笑。
“没什么好谢我的,你自己实力拿到的。”
谢宴霖淡笑,“快回去吧。”
“好,老师再见。”
温初柠对他点点头,拿着奖杯回去。
“这几天也辛苦谢总了。”一个工作人员过来,递给谢宴霖一瓶水。
“没事,来看看这种比赛多好,都是一群学生,青春朝气,”谢宴霖收起了自己的笔放进了风衣口袋。
“谢总之后是留在燕京还是要回淮川?”
“回淮川了,下回你有机会来,我请客。”
“成,没问题。”
温初柠从礼堂出来,夜晚晴朗无云,头上的皎月光洁。
温初柠给陈一澜打了一通电话,出于意料,陈一澜几乎是下一秒就接了。
“陈一澜。”
“在。”
温初柠握着手机,正想说点什么,却听到他像是在跑步,呼吸紊乱,还隐约能听到车声。
“你在干嘛?”温初柠问了一句。
“我在,”陈一澜喘了一口气,“跑八千米。”
“……你今天还没结束吗?”
“结束了,我自愿跑的。”
为了偷偷见你一面,错过了回来的地铁。
“那你快跑吧,我不打扰你训练了。”
陈一澜轻笑一声,“明早见啊。”
“知道啦!”
温初柠挂了电话,小跑回宿舍收拾行李,她知道陈一澜这几天早上八点多就要开始上体能课,估计明天早上他很早就能过来。
温初柠还想明天稍微打扮一下,于是决定今天回到宿舍就早点睡。
她简单洗漱了一下就躺下,舍友们今天也睡得早。
她捧着手机,定了一个五点半的闹钟。
-
陈一澜跑回去的时候,正好跟查寝的耿爱国撞上了。
“你这臭小子又跑哪儿去了?半天找不到你人!”耿爱国查完一圈气的不行。
“出去了一趟。”陈一澜平复了下呼吸。
宿舍是两人间,环境不错。
但是陈一澜推开门之后,没看到孙嘉曜的身影。
“孙嘉曜呢?”
耿爱国问了一句。
“不知道啊。”他也刚回来,回来前孙嘉曜还给他打电话来着,电话里也没听出什么异常。
“这小子又上哪儿去了,我去找找。”
宿舍楼是六层,耿爱国挨间找了一圈没找到,又折返回来拉着陈一澜去找人。
耿爱国气势汹汹,但其实心里紧张得不行,生怕这孩子跑到哪里去了,都是运动员,身体金贵着。
“他晚上给我打电话没听出异常。”
“今天晚上,”耿爱国随手抓了件外套,跟陈一澜去训练区找人,“今天晚上总教练过来了一趟。”
陈一澜没接话。
姜平一直不苟言笑,看着就是个老古董,队里的男孩子平日里嘻嘻哈哈,但是没人敢跟姜平对着来。
“姜教不满意孙嘉曜的训练成绩,姜教练跟我说了,孙嘉曜以为不让他练了,今天晚上跟姜教练顶嘴了,”耿爱国说,“我罚他跑五十圈——是气话,我怕这孩子做傻事。”
“不会的。”陈一澜听完,静默了几秒,淡声说,“我跟他一块长大,他不是那种人。”
“他的职业生涯,也是我一手带起来的。”耿爱国说,“可是体育竞技就是这么残酷,差0.1秒都不行……”
两人说着,来到了操场。
冬季训练中心不只是他们水上运动的会过来,田径队的也会来,这里的跑到很是专业。
已经晚上八点半了,操场上空空荡荡的,只有一道身影在里面一圈一圈不知疲惫的跑。
耿爱国和陈一澜一眼就看见那是孙嘉曜。
耿爱国看到这道身影——瞬间百感交集,他说了句气话罚他跑五十圈。
五十圈是什么概念?四百米一圈,这就是两万米啊!
这十七岁的孩子,脑子一根筋,死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