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去大哥家!”
白老三试图冷静下来自救,脑子里疯狂转动起来。
他这会儿突然特别恨白芊芊,若是这个小贱人肯老老实实去郑家做妾。
他不必耗费那么多时间,如今已经坐在府衙里当差了。
又怎么会被强行征兵?
既然是她惹的祸,当然要她们一家去解决。
“那个小贱人的点心铺子就是同府衙的杨师爷家里合伙儿开的,只要她去求情,府衙一定会把我从册子上抹掉。
就是他们家不行,还可以求赵斌,赵斌有这个本事!”
“当真?”
白老太抹了眼泪,突然就跳了起来,眼睛亮的怕人。
“走,娘今日就是死,也要逼着他们一家给你出力!”
说着话儿,她就去灶间寻了菜刀,拎在手里,带了儿子往南山脚下去了。
白老头儿好似想拦,但他在家里一直同影子一样,老婆子和儿子谁也不会听他说一句。
白老二一家倒是赶紧跟了上去,不是打算帮忙。
实在是怕大哥一家当真出力,把老三留下。
那他们独吞家产的希望,岂不是又破灭了。
有村人在村口坐着闲话儿,说的热闹,也正是因为白老三要去当兵。
他在村里可是有名的混吃等死,说在城里读书,十几年却连个童生都不是,倒是银子花了无数。
平日穿着长衫,说话酸溜溜,端着读书人的架子。
如今可是完蛋了,到了边疆,可是没人再因为他会写几个字就对他如何礼待了。
结果,正说着,白老太就杀气腾腾出来了。
立刻有脑子活络的,拔腿就往南山脚下疯跑。
白老太来寻麻烦了!
今日天气有些热,刘玉芳正带了周嫂子把箱子里的皮草拿出来晒晒。
这些都是赵斌从北地带回来的,说是给家里人做冬日的大袄或者披风大氅。
但刘玉芳还真没舍得,毕竟这东西金贵,而且她也不会做。
这么一拖,就错过了冬日。
好好保存着,今年秋日再送去城里的绣庄,花点儿手工费。
第一个要给赵斌添两件,他常在外行走,可不好冻到。
还有芊芊也要做一件披风,来往城里挡挡风…
刘玉芳喜滋滋盘算着,偶尔同周嫂子说就家常话,晒着太阳,都是笑脸盈盈。
就在这个时候,村人突然跑来报信儿。
“婶子快想办法,你家老太太带了老三,拎着菜刀来了。”
什么?
刘玉芳当时变了脸色,一把捂了肚子。
前几日动了胎气,刚养好没多久,突然听得这般,又开始疼了起来。
周嫂子吓坏了,一把扶了刘玉芳,开口喊着闺女兰兰。
“去田里喊老爷,再去作坊喊人进城找小姐和斌少爷回来。”
那村人抬腿就往外跑,“我去田里。”
兰兰也麻利的跑去了隔壁作坊,碰巧铁蛋儿在家,跳上小黑马就往城里跑。
刘玉芳在廊檐下的椅子上坐了,白着脸吩咐周嫂子。
“给我找把柴刀来。”
“夫人,您这是…”
周嫂子担心,刘玉芳却是极了。
“快点儿,我不是要抹脖子,我是怕他们伤了我,我肚里还有孩子呢!”
“好,好!”
周嫂子赶紧跑去门口,寻了两把柴刀,给了刘玉芳一把,她也握了一把。
白老太和白老三身后跟着看热闹的村人,足足二三十号,直接就涌进了白老大的院子。
院子两侧撑着长长的竹竿儿,竹竿上晾晒着一块块毛皮。有雪兔,有狐狸皮,甚至还有狼皮和熊皮。
仔细嗅嗅,空气里还有几丝血腥味道。
再看刘玉芳主仆,端坐廊檐下,一人一把柴刀在手…
这幸好平日熟悉,否则还以为误入哪个山匪寨子了!
白老太是撒泼习惯的,又压着儿媳当牛做马十几年,从来没把儿媳放在眼里。
这会儿即便看着儿媳拿刀,她也不怕。
她进了院子就一屁股坐在院子里,放声大哭。
“真是不让人活了,生了儿子跟畜生一样啊。
弟弟眼看要去送死了,居然连问都不问一句。
天打雷劈的东西,这是逼着我去死啊!”
说着话儿,她就把菜刀比到了脖子上。
众人都以为她是要砍人,没想到居然换了套路。
刘玉芳也是惊了一跳,转而见白老三站在一边,她也就明白了。
这是对他们一家来硬的不成,改软的了。
“我死了得了,呜呜,当儿子儿媳的,都不管我死活,不管弟弟死活了,真是没天理。
等我去找阎王爷评理啊!
真是活不了了!”
白老太举着菜刀,哭得是拿腔作调。
本以为众人会上前劝说拦着,她借着机会就提出救老三。
救不了也要让老大代替老三去边疆!
但她这么多年,这样的时候实在太多了。
别说刘玉芳,村里人也都看得麻木了。
看个热闹就成了,谁还当真啊。
所以,她这手举的都酸了,也没人说一句话。
就在她尴尬又恼怒的时候,白老大从田里跑了回来。
他的腿到底落了残疾,一瘸一拐,进院子时候,眼见老娘和媳妇儿都拿着刀子。
他差点儿一个踉跄,摔到在地。
“这是怎么了?”
眼见儿子回来,白老太也不抹脖子了,上前扯了儿子就打。
“白眼狼儿的畜生,你还知道出来!
你弟弟都要去送死了,你不管不问,你还活着干什么!
你给我去死,你去替你弟弟当兵!
要不然,我就死你眼前!”
白老大挨了两巴掌,再看白老三站在一边,也是满脸怨恨,他就恼了。
他一把推开老娘,骂道。
“娘,只有老三是你儿子,我是路边捡来的?”
我腿残废了,怎么替他去当兵?
再说了,他平日游手好闲,读书不成,干活儿也不愿意。
去当兵有什么不好,一月还给二百文钱呢!
他这样的,留家里就是祸害,送去守边关,还算有个出息!”
“你说什么!”
白老太没想到大儿子居然这么说,简直气疯了,跳起来留追着打他。
村里可以看着白老太撒泼,却不能看着白老大挨打。
很多人都上前拉扯,白老太毕竟年岁大了,三两下就被隔开了。
她还想打拉架的村人,结果那村人是个汉子,一抬胳膊就把她撞的摔倒在地。
“真是没天理了!儿子打娘了,老天不可眼啊。
这样的畜生都活着,凭什么就要害我的儿子啊!”
白老三上前扶起老娘,望向大哥,高声嚷着。
“大哥,我可是你亲弟弟!你就这么看着我去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