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身上都有一股暮气,若是孩子不愿意亲近,就是大限要到了。
反之,孩子亲近,证明还长寿着呢。
所以,也怪不得这老头儿如此欢喜了。
他摘了腰上的玉佩就塞给了曦哥儿,而曦哥儿也没客气,直接送到了嘴里啃上了。
白芊芊自然不能要,赶紧推辞,可惜人家老头儿给孩子的。
她最后也只能接了。
其余老人家,有一个算一个,都给了见面礼,金戒指,玉佩之类。
白芊芊心里过意不去,嘱咐老掌柜下楼拿了五块牌子。
“几位先生,这是我们四季楼的牌子,总共就有十块。
原本是要过几日再送出去的,今日恰逢其会。
我就借花献佛了!
以后先生们若是闲暇,拿这这牌子来四季楼。
无论是新奇菜色,还是像春茶宴这般,都可以额外预定。”
老先生们都是听得笑起来,对这个回礼很是满意。
他们能同周大夫走到一起,多少都是因为口腹之欲。
如今有了一块随时可以点菜,不受约束的牌子,真是不错。
于是,众人都收了下来。
白芊芊也适时抱了曦哥儿退了下去,留下老先生们喝茶吃点心。
茶水倒罢了,他们家家都有好茶。
但这点心却又让他们多了一份惊喜。
“这点心是怎么做的,真是绵软,怪不得叫金云糕。
色泽金黄,云朵一样绵软。”
“是啊,也是合咱们的胃口,这白东家是个细心的。”
“你们不知道吗,那个新奇的甜蜜蜜点心铺子,据说也是这东家的生意。”
“那不是楚家的吗,楚家老太爷可是同我们显摆过!”
“这四季楼和甜蜜蜜都是楚家和白东家合伙开的。”
“这么说,这个白东家真是个奇女子了。
带着孩子,还把生意做到这么有声有色。”
“是啊,就是不知道她家丈夫是什么样的人物,能娶到这么好的女子。”
“这倒是不知道…”
老先生们难得八卦几句,也就改了话头儿。
待得他们离开时候,老掌柜又拿了几盒子点心。
“我们东家说,难得先生们喜爱这点心,送先生们一盒,拿回去给家里人也尝个新鲜。”
老先生们方才确实有些没吃够,一盘子点心八块,六个人,一人也就一块而已。
这会儿,一人得了一盒子,自然是眉开眼笑了。
有时候,哄老人也简单,同哄孩子一般就行了。
招待好周老大夫一行,白芊芊静了心,正好午饭饭口过去,她就喊了陈三妹到跟前说话。
“陈嫂子,前几日曦哥儿发热,你也应该也知道了。
周老大夫给开了药方,我要在这里耽搁半年。
年后才能去京都那边。
但我实在放心不下京都的生意,点心铺子有糖糖和小梅,不用担心。
只有四季楼,暂时没有咱们自己人坐镇。
后厨用的人手是楚家签了死契的厨子,菜谱是咱们家里的。
有些好菜谱,我不想轻易让外人学会。
所以,我打算把你送去做大厨,配合前边的小荣掌柜。
我以后陆续会琢磨一些新菜谱,很多是针对京都那边的口味。
但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过去。
若是你不愿意,我要调整一下,从家里那边再调人手。”
陈三妹仔细听着,心里有几分感动和温暖。
倒不是因为别的,放在旁人家里,她这样的奴仆加弟子,是完全没有发言权的。
主子师傅命令去哪里就要去哪里,根本不会征求她的意见。
但师傅却这般揉匀掰碎了,细细说给她听。
还允许她拒绝,实在是尊重她呢。
“师傅,我原本就是一个人见人嫌弃的寡妇,差点儿投河死了。
后来运气好到了咱们家,成了师傅的弟子,学了本事。
我早就发誓,我一辈子都跟着师傅。
师傅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如今师傅安排我去京都打前站,我就去。
师傅放心,我一定好好同小荣掌柜打理四季楼,妥妥当当,等着师傅过去。”
“好,”白芊芊点头,应道。
“你去了京都,这里就有我亲自照管。
你把弟子秋菊和百合留下,给我做个下手。
我再把红霞调来,就差不多了。
年后,我要去京都,秋菊和百合也出徒了,再有红霞,也能撑得起来。”
陈三妹替两个徒弟高兴,“秋菊和百合也是苦命的,但勤快能干,也算聪明。
师傅多带带她们,我晚上也同他们好好说说。”
“好,我还要琢磨一些菜谱,把你教会了,再去京都。
所以,你有空闲准备一下行李,七八日后再出发。”
“好,师傅。”
陈三妹这里定下来,白芊芊暂时就没什么忙碌的了。
其余安排都要等家里那边的人手,她就一心照顾曦哥儿,吃药挑理身体。
趁着曦哥儿睡觉或者玩耍不缠人的时候,她就绞尽脑汁儿,把前世学到的那些菜谱,同这个时空结合一下。
点心,汤水,主食,凉盘,能想起什么就写什么。
人家都说生个孩子傻三年,她原本也不以为然。
如今却无奈发现,这话一点儿不假。
这种傻不是生理性的脑力退化,而是人的精力有限。
大半分给了孩子的吃喝拉撒,自然放到工作上的就少了,免不得脑力不继,丢三落四。
所以,好似表现的就是“傻”了。
母亲的伟大,就在于有了孩子之后,所有的世界就都围绕着孩子存在了…
日子流水一般,不经意间就溜走了很多。
徐州府这边,童生考试定在了八月初。
白家学堂里,孩子们坐在桌子后,摇头晃脑背诵着劝学。
隔壁房间里,牛先生在给团子和栓子开小灶儿。
主要就是教授他们一些考试时候要注意的地方。
其实,有杨师爷撑腰,有府尹一家关照。
团子和栓子只要不是太差,一个小小的童生而已,肯定会考过。
但牛先生却不想两个孩子有这种依赖心,科考之路艰难而漫长。
以后越走越远,总要凭借这两个孩子,自己的努力啊。
团子和栓子如今已经长成了少年,挺拔俊秀,文文静静。
走出去,比城里那些富家少爷也差不到哪里去。
甚至还多了几分沉稳和懂事。
午饭时候到了,学堂放了学。
两人一边着话,一边回了白家院子。
栓子进了灶间同娘打招呼,帮忙烧个火。
团子则直接回了正房,刘桂芳正在叠衣衫,见儿子进来就指了指炕梢酣睡的肉包儿。
团子上前小声问道,“弟弟,怎么睡得这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