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芊芊寻了块河边的石头坐了,河水因为微风,不时浸过岸边的小草,石块,甚至是她的鞋子,微微有些凉意,也让她更清醒。
她尝试跳出所有情绪,放下乍见的欢喜,还有满心的怨,在仔细想想方才的情形。
她不得不承认,如今的冠军侯已经彻底变了一个人,或者说,他当真是忘了先前的种种,做回了她们相识前的侯府贵公子。
但到底为什么,她却想不清楚。
即便现代医术那么发达,也不可能篡改一个人的记忆。
她不相信,在这个落后的朝代,会有什么能达到这么神奇的效果。
可冠军侯的痛苦惨叫那么真实,又绝对不是假的…
她想了好半晌,到底没有头绪。
但可以确定,他不是不爱她了,也不是背叛了他们的约定。
是他当真不记得了!
但她的出现,会刺激他的记忆。
曦哥儿这个血脉相连的孩子,也能让他本能的保护。
今日不算全无收获,起码让她找到了方向。
不断试探,不断刺激,也许某一日他会想起一切。
风险就是,他头痛欲死…
远处的众人悄悄看着,都是提心吊胆。
糖糖甚至抱了云嬷嬷的胳膊,小心问道。
“嬷嬷,我师傅不会跳下去吧?”
云嬷嬷心里也是乱麻一般,她原本以为选定的主子是将军之女,又封了县主,已经是很让人惊讶了。
没想到,如今又卷了冠军侯进来。
而且,她猜的不错,曦哥儿就是单家血脉。
但冠军侯如今可是同金雀郡主订亲了,是国舅爷的女婿。
国舅爷又同中庸大将军有瞎眼之仇…
乱了,乱了!
“别担心,夫人的性情坚强,不会随便寻短见。再说还有曦哥儿呢!”
“对,对,曦哥儿。”
糖糖赶紧去寻曦哥儿,然后抱了胖小子,引逗着他喊着,“娘,抱抱!”
果然,白芊芊回了神,扭头见儿子张开小手,就赶紧上前接了,末了捡了小石头,教他往水里扔。
小石头掉进水里,叮咚一声,溅起水花,娘俩儿就慌张躲开去。
曦哥儿就咯咯笑起来,拍手显摆他的欢喜。
众人见了,这才算放心。
果然,有孩子在,就永远不用担心当母亲的会崩溃。
荣叔捡了柴火,荣婶子张罗着用家里带来的砂锅煮粥。
吃个新鲜,也算出来游玩野餐了。
正这个时候,突然有几匹快马沿着河岸跑过来,一路踢翻了不少人的物件,也惊得众人纷纷避让,大声抱怨。
结果,那当先马上的女子根本不理会,手里的鞭子越发抽着马屁股,催着快马奔跑。
眼见,几匹马就要跑到跟前,白芊芊立刻抱了曦哥儿避让到树林边,众人也开始躲避。
冯春儿等人赶紧聚到众人前边,随时保护。
马匹跑近,白芊芊一眼就认出那马上女子就是金雀郡主。
因为她太喜欢大红的衣裙了,又长了一张不像良家女子的脸,实在辨识度太高了。
金雀郡主也是瞪眼,显见也认出了白芊芊。
再看白芊芊怀里抱着孩子,她居然弯腰,一马鞭抽向烧了滚水的砂锅。
砂锅被抽的飞起,眼见滚水就奔着白芊芊母子泼过去。
关键时刻,冯春儿飞身而起,一脚把砂锅踹了回去。
金雀金雀躲了过去,但滚水却浇到了后边两个侍卫的身上和马上。
两人惨叫,马匹也灰溜溜抬高了前蹄!
“放肆!”
金雀郡主扯了马缰绳,开口就骂!
“贱女人!居然敢用滚水泼本郡主!
给我拿下,拖去京兆尹!”
国舅府的侍卫见同伴受了伤,本来就恼怒,立刻下马就要围上去。
白芊芊也是红了眼睛,心里压不住的暴怒。
今日这是带的人手多,护着她们母子。
方才若是冯春儿挡不下,岂不是她和孩子都要被烫伤了。
她就罢了,孩子这么小,要多狠毒的心肠啊,能下这样的毒手!
“我看谁敢!”
白芊芊把曦哥儿交给奔过来的杨婶子,直接指了金雀郡主骂道。
“这是天元,不是你国舅府的天下!
这里有王法,不是你一个郡主说了算!
这么多人在踏青,你飞马跑过,踢坏了多少东西,惊到了多少人,你眼睛瞎了吗?
但大伙儿可没瞎眼睛,你方才故意抽风砂锅,想要烫我和孩子,所有人都看见了!
我们宇文家,就算不如国舅府,我也是皇帝亲封的县主!
你这般狠毒,要我们母子性命,就是不满皇上封赏!
我倒是不知,国舅府如今已经在天元称王称霸,可以不把皇上,不把王法放在眼里了!
要去京兆尹,是不是?
好啊,你不去,我还要去呢!
京兆尹不给我们母子做主,我就去皇宫宫门口敲鼓告御状!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你!”金雀郡主什么时候被这么指着鼻子骂过啊,她还想要侍卫抓人,但远处的人已经围了过来。
当中不少都是等着五月大考的新秀才,读书人从来都最是讲道理,又以国家兴亡为己任。
这会儿,已经有人高声附和。
“就是,天元没有王法了吗?
闹市纵马,伤到百姓,不用负责吗?”
“怪不得这么嚣张,原来是国舅府的。
早就听说国舅府行事无忌,原来是真的!”
“一个寡妇,整日抛头露面,不觉有伤风化吗?
还这么行事嚣张,天元的妇人什么时候这么不懂礼法了!”
“联名上告,肃清天元风气!”
“日风日下!”
“这么多老弱妇孺,居然一点儿顾忌都没有,可见平日多嚣张!
皇上不管吗,联名请御史上折子!”
众人越说越气愤,毕竟方才他们都差点儿伤在马蹄下!
金雀郡主再霸道,这会儿犯了众怒,也有些心虚。
她手里紧紧捏着马鞭子,指了众人想骂,又怕当真惹得众人去告状。
毕竟先前赏花宴,她已经被皇后姑母训斥过了。
若是再闹出什么事,姑母肯定更生她的气了。
但这么走,她还不甘心,于是眼珠子一转,就指了白芊芊骂道。
“贱人,有人说冠军侯跑来见你!
说,你到底使了什么狐媚之法?
那是我未婚夫,你居然敢勾引他,我今日就是打死你,谁也说不出一个字!”
白芊芊冷笑,方才冠军侯就出现了那么一小会儿,别说旁人,就是她没来得及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