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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专后的密林深处,一片空地上。真人被一片简易领域包围着,因为实在无力反抗而抱头蹲在地上,文则绕着他走了几圈。
  “在无力反抗时会蹲下,蜷起身体,抱住脑袋。你真是和人太像了。”文突然蹲了下来,伸手摸了摸真人的脑袋,“真人,我们好好聊聊,怎么样?”
  简易版的森罗万象处骤然撤去,真人惊疑不定的抬起头来,文的手顺着他的发丝滑下,捧起了他的下巴。
  “竟然被打哭了,真是个孩子。”她笑了起来,带着一种介于怜惜和兴奋的目光,专注地望着他。
  “你不杀了我?”真人觉得她这反应实在是太过诡异,此人明明已经完全占据了上风,为什么突然又摆出这样的姿态?
  “因为我就从来没想过要杀你啊,我想驯养你。”文挠了挠真人的下巴,“当然,如果你像人一样有情,讲理,会遵守契约关系,那驯养一词就可以改为合作了。”
  “你想和我合作?”真人只能艰难地捕捉她说出的词汇,他的灵魂仍因为强行刻入的记忆疼痛不已,他几乎没剩下什么思考能力。
  “是啊,我想与你,与咒灵合作。”文仿佛引导他一般,缓慢而又吐字清晰的说着,她略显顿挫的奇异口音让他情不自禁就将她的话牢牢记在了心里。“同时,我想让你学会反转术式,明白喜爱与感恩。”
  “真人读过不少书吧?也许比我读过的多。我就斗胆,来论一论真人所看中的灵魂吧。”
  “在中国,自古以来有一个议题,就是人性本善还是本恶,在日本,则称这灵魂是温柔还是粗暴。这两种理论都不全面,都难以解释所谓人究竟是怎样。希腊在很久以前提出过野性和理性两种对比,对应着阿波罗精神与酒神精神,而后来,这种议题逐渐靠近心理分析,由弗洛伊德提出了本我、自我、超我。”
  “我认为,这个似乎更适合我们现在的状态,咒灵像是本我,而大多数的人以自我面世,超我则最为严格,时隐时现。不过,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从人类以肉体的表现作为发出点,对于直接触碰灵魂的真人来说,或许大错特错。”
  “但是有一点我是确定的。咒灵有严重的欠缺,它只有恶,粗暴,以及本我。所以,必须把它们补全。”
  “你真傲慢。”真人努力找回了点思考能力,抓住机会反击着,“优胜劣汰,我们若胜了,剩下的东西就会被淘汰。”
  “哦呀,还有同伴意识。”文惊喜道,捏了捏真人的脸颊,“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我确实承认,你说的不错。所以,我现在不正把你打得半死不活,然后在这里努力驯服你吗?我活了二十二年,从学会说话以来,就在研究如何让人听我说话,如何让人能听进去我说的话。因此,我学会了用对方的逻辑思路来说话,用对方能接受的方式来说话,以及我这略显独特的口音。
  我的目的是想把你拉上谈判桌,可是你瞧瞧你,根本不愿意与我好好聊聊,只想把我变成半咒灵。丑死了,我才不要呢。你的做法不是说不可以,向对手展示力量,强迫其听话,可你根本打不过我不是吗?在这里,你就遇到了盲区。对于一个无法强迫的对象,不,应该说,对于任何聊天对象,你都必须考虑到对方的感受,不管言辞如何严厉,甚至粗鲁,你都必须尊重对方的意愿。”
  真人觉得自己听到了不得了的东西。“你在尊重我的意愿?”他那一刻领悟了什么叫讽刺,“你只是在把你的意愿强加在我身上!”
  “就如同你试图对我做的那样。”文拍拍真人的脑袋。“这叫以彼之道还彼之身,以前不见得你不懂,现在倒是会拿这件事来谴责我了。这样可不占理,在话语交锋中已经先落了下风哦。而且,注意我们的姿势,我和你一起蹲了下来,而不是站起来,踩着你的脸对你说话,这已经相当尊重了。”
  “好了好了,我们得说说共同利益了,至于这些鸡零狗碎的东西,以后再慢慢教。”
  “我呢,作为一个人,有一个执念。自我的大脑发育至懂得思考以来,这个执念就反反复复在我的脑中回荡着,其形式你可以类似于我对你强制植入一个指令,如果你不照做,就无法再做其他事一样。”
  “那个执念说,要改变这一切。要改变这一切,多么没头没尾啊,如何改变?这一切是什么?什么都没有。我真是痛苦极了,拼命看了好多书,想要寻找答案,可是根本没有。所以我在生活中总想为什么,怎么会这样,试图找出那个要改变的东西。”
  “真人,生活真是个不可思议的东西,只要你生活,随着时间走,就什么答案都能找到。现在会让你痛苦地恨不得从二十层楼上一跃而下的困扰,只要你再坚持坚持,努力生活一下,不知何时你就知道了。”
  “我叁岁时进了幼儿园,六岁时觉醒了咒力,八岁时没有了父母,于是觉醒了领域,被接到了禅院家。哇,真人,你真应该看看,自能看见咒灵以来,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那么怪的地方。那家里的问题多到令人窒息,于是我就在想,要改变这一切,要改变这一切。”
  “我这么做了。后面的每一天,我都这么做了。可我其实不太知道做什么。就是反抗,质疑,自保,然后重复反抗和质疑。”
  “然后,悟闯进了我的领域,告诉了我答案。”
  “我的前世,向我留下了口信。让我改变这一切,改变所有人都死去的结局。”
  “这可不是说把所有人救下来就完了,就算我千百次的回溯时间,让人重启,在一个糟糕的世界里,他们也没办法活下去。”
  “所以,我要改变这一切。真人,我们需要放下各自的傲慢,开始共生了。”
  “人与咒灵本就是一体的,我们从一处所出,我体内流动的情绪是你的养分,哪怕你不再战斗,我也可以供养你。如果我们再打下去的话,这在人类的意识里,可就是手足相残了。这是件悲伤的事情,不是吗?”
  “而且,真人,你要想想未来。把人杀了的话,咒灵该如何延续呢?这都不是食物链上游与下游的矛盾,而是种族延续的问题。咒灵里面,可没有几个有繁衍后代的能力呀。”
  “所以,为什么不合作呢?你成为我的助手,我的伙伴,我给养你,保护你,当然,也包括其他咒灵,包括你的同伴们。”
  “真人,我需要你,我需要你们。”
  “成为我的助力吧。”
  玉犬在地上嗅着,循着气味的踪迹前进,不时回过头去,叫上两声。伏黑惠跟在身后十几米处,看着入目处散落遍地的咒力残秽,沉默不语。
  打得这么厉害,夏姐真的没问题吗?
  是文给他发信息,叫他在岸本樱他们把咒具做好之后,带着咒具来找她的。在残秽打得遍地都是时,一般的咒术师便失去了准确判别的能力,但文能使用框选仔细提炼残秽中的情绪和记忆能推断出事件的走向,并以此来找到目标,而伏黑惠则会利用玉犬出色的嗅觉。不过当被寻找的人是文本人时,就只有伏黑惠能但此大任了。
  突然间,玉犬的声音欢快了起来,伏黑惠便知道找到了人,几步赶上前去,便看到文侧坐在地上,膝头搁着那只咒灵的脑袋,咒灵双目紧闭,看起来已经失去了意识。
  “夏姐。”伏黑惠走上前去,将咒具递给她。
  “樱的效率真快。”文疲惫地朝他笑笑,打开了装咒具的小包。
  里面是叁个黑色的圈,一大两小,大的和项圈几乎一模一样,有调整松紧的扣,用于栓锁链和挂铃铛的地方则换成了一个小小的盒子。两个小的则比较纤细,结构和大的一样,看起来像是手链。
  文从腰后抽出匕首,割下真人的叁缕头发,分别装入叁个咒具的小盒里,随后将大的套在了真人的脖颈上,一个小的套在了自己的左手腕上。
  “这算是成功了?”伏黑惠在文身边坐了下来,看着她的动作。
  “没有,叁分之一吧。他反扑的很厉害,不过都在控制范围内。”文抬起真人的脑袋,将松紧调整好后,注入了自己的咒力。
  “惠,还记得我以前和你说过的子母蛊的传说吗?这个咒具的构想与那个差不多,但与那个又有些不同。这个的构想来自于我从物理杂志上看到的量子纠缠,两个例子不论相隔多远,都能相互感应,同步共振。”
  “很久之前,我就和樱说过这个想法,野蔷薇的咒术共振让我看到了希望。樱可和一般的咒具师不一样,他们只能把咒力储存在其中,可樱的咒术却是将咒术本身与物体结合在一起。这个项圈结合了杰的咒灵操术和野蔷薇的共振能力,让我控制真人的愿望得以达成。”
  “但是,这还不够,我需要的是与咒灵合作,我必须要真人理解我,认可我,成为我的助力,这不是强制植入我的演讲能做到的事情,我必须使用共振的方式来引导他,如同培养一个孩子一样。”
  “但是有一点需要注意,咒灵就是咒灵,不是我们的同类。我们要使他们听话,必须先兵后礼。我必须是引导者,我必须比他意志更坚定,比他更强,是我要领导他共振,而并非相反。”
  伏黑惠静静地听着,如同每一次他听她说教时一般。末了,他问道:“为什么要告诉我?”
  “因为现在开始,我需要你了。”文笑了起来,将另一个手环递到了他的面前。“把它收起来,存好,先不要戴上。虽然不知道未来会如何发展,但如果发生了什么,你将是我与真人的保险。”
  伏黑惠看了她两秒,脸上少见的浮现出一个笑容。“我知道了,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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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东西合集:舞龙大师五条悟、下水道王者夏油杰、立志成为贤内助伏黑甚尔、宝可梦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