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混乱了起来,游戏进行不下去了。叶寻几人走到了江落的身边,江落问道:你们看到张枫身边的鬼了吗?
没有。叶寻摇了摇头。
江落若有所思,忽然走到一个摄像头面前敲了敲镜头。
过了一会儿,有助理悄悄过来,跟着江落走到角落,老师,您要说什么?
一会把之前的录像给我,江落道,再把张枫的资料还有以往的相关视频准备一下给我。
助理点头离开,江落一转身,却看到秦梵正在笑眯眯地看着他。
江落若无其事地笑了笑,穿过人群走到张橙面前,叶寻帮着他从赵颁的手里接过张橙,道:他被吓到了。我会念安神的佛经,让我给他念一念。
张橙被吓得出气多进气少,叶寻低声念了几句之后,他缓缓平复下来了情绪。
江落低头,发丝盖住了他的嘴唇,滑落在了张橙的侧脸上,张橙,你看到了什么?
张橙双目无神,嘴唇发紫地道:一个、一个婴儿。
什么样的婴儿?
枯干漆黑的婴儿,张橙猛地打了个寒颤,它、它在冲我笑。它的嘴巴在上面,眼睛在下面,这个婴儿,它的头是倒立着的!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
池尤:怎么还不到晚上我老婆的无奖有惩竞答时间?
落落:
第62章
张橙说得语无伦次,江落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当张橙用倒栽葱的姿势去看张枫时,那只婴儿鬼也在用同样的姿势低头,从张枫的双腿间与张橙面对了面。
江落不着痕迹地将张橙击晕,着急抬头道:张橙晕了!来个人和我一起把他送医务室。
陆有一机灵地跑过去,扶着张橙往外走,我来。
本来无动无衷的死鬼皱起眉,走过来接过张橙背在了背上。
其他人被工作人员拦下,四个人快步走到了医务室。将张橙放在床上后,趁此机会和总导演见了一面。
总导演客客气气地跟他们握着手,看到死鬼时,迟疑道:这位难道也是?
江落点头,没有多说的意思。总导演识趣地不再多问,而是将玩见鬼游戏的视频调了出来。
视频总共有三个角度,他们全神贯注地看了一遍。在后视角的视频中看得最为清楚,张枫脚边有黑影一闪而过。
这个影子实在不惹人注意,甚至像拍摄机器滑轨时的阴影。导演将视频慢倍速播放,来回看了数遍,也没在张枫脚底下看到一个婴儿。
总导演心里发麻,忍不住道:是不是张橙看错了?
导演,你最好期待他没看错,陆有一正色道,能被发现的东西,可比未知的东西好上许多。
总导演是个胖子,听他说完这句话,不禁擦了擦额头虚汗,大师说得对。
江落看着视频,眉头皱起。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视频中有些违和,但要说哪里违和,又一时看不出来。
叶寻将张枫的资料看了一遍,惊讶,死去的练习生里,有人跟张枫是同一家公司?
没错,就是大师您住的那床的练习生,他叫黎真,总导演忙道,黎真和张枫来的时候是二人组团,评级舞台后,黎真是B,张枫是C。平时在训练室训练的时候,黎真跟另外两家的公司练习生走的越来越近,他们就是同样死去的陈了知和林小两人。
他们四个因为黎真的关系,关系也很不错,经常在一起吃饭。
叶寻若有所思,怪不得。难怪张枫对我敌意这么深,说我占了别人的位置但我听说,张枫和黎真有过摩擦。
练习生处在封闭的录制大棚内,发生的事情大多逃不过节目组的耳目。总导演熟练地道:来来回回不过一些小事,要么是因为同公司的黎真越来越受欢迎,自己越来越不好而心里不舒服,要么是因为黎真不想搭理张枫了,左右没其他的原因。
江落一心二用地听着,看着视频时就有些心不在焉,你们没怀疑过张枫和死去的三位练习生有关吗?
我们当然怀疑过,总导演苦笑道,但练习生死人的时候,张枫不是在训练室,就是在宿舍睡觉,他有不在场证明。
说完,他犹豫了一下,说起张枫,我还记得一件事。我们将练习生的死亡都压了下去,跟他们的说法是退赛。其他人没有怀疑,但张枫的脸色却很难看,他当天就请了假一直把自己裹在被子里,晚上还发了高烧我们猜测他是因为黎真也走了,心里难受不安。
真的只是因为同公司的伙伴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节目,才忐忑不安的吗?
江落觉得不会这么单纯。
或许在接到练习生退赛通知的时候,张枫就已经知道,黎真三个人不是退赛,而是死亡了。
他很害怕,是害怕黎真三人的死亡,还是害怕黎真他们死亡的真相?
或者,他害怕死亡找上他?
江落回过神,却想起了除了三位练习生,还有一位幕后人员也死了。
死去的工作人员是个面容普通的女性,既不打算出道,也没有令人嫉妒的观众缘,平常工作时存在感也很低,如果不是这次出事,导演都叫不出她的名字,她和三个练习生没有一点相同点。
外头又是一声闷雷,电脑网络被卡了一下,画面定格在张枫低下头的一瞬。
这个天啊,导演叹了口气,低声道,真是多变。
江落余光瞥过电脑屏幕,是啊,雨说下就下了他慢慢停止了声音。
叶寻问:怎么了?
江落低头看着电脑,张枫是不是没有影子?
叶寻一愣,低头看去。
室内的影子没有在室外阳光下明显,但也不至于没有。
叶寻在张枫周围一寸寸地看了一遍又一遍,点头,他没有影子。
江落当机立断道:导演,黎真三个人死之前的视频拿来给我们看看。
导演连忙去给他们调视频。
视频是黎真三个人死前最新的一次录像,在视频中,仔细观察后能看到,他们三个人也没有影子。
导演难以相信,他到底是生活在普通社会的人,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才瘫在椅子上道:真的闹鬼了
这件事和张枫脱不开关系,有了线索,江落的心情反而好了些,从他身上,会是一个突破点。
看完了视频,几个人和导演告了辞。
外面的雨声很大,天气阴得像晚上六七点。但好歹有点光亮,江落快步往宿舍楼走着,想起了黑暗中才会出现的怪物。
伞面差点儿被风吹走,一路走到宿舍楼下,江落的鞋都湿透了。他收起伞,水滴潮湿,一楼外墙上浸透出了一个人形的痕迹。
像是哪个人湿透了撞上了墙一样。
陆有一问:江落,咱们现在咋办啊。
江落收起眼神,张橙只说了一句他身边有鬼,他情绪反应就那么大,张枫绝对知道些什么,就是不愿意说出来而已。我们旁敲侧击试试,想办法激一激他。
没耽误时间,四个人来到了张枫的宿舍。
但张枫却没有在宿舍里。
江落躲在阳台上给导演打了电话,导演不敢置信道:不可能啊,我们导演组有人看到他进宿舍楼了。等等,我看看监控。
五分钟后,导演打了回来,他进了宿舍,拿了个东西又急匆匆跑出来了,现在不知道去哪了。
江落沉思。
电话那头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导演,你在和谁打电话呢?
声音磁性,带着些调笑意味,是秦梵。
导演心道一声坏了,差点忘了这位了,他笑呵呵地道:秦老师,刚才突发事故太忙,没吓到你吧?
秦梵只是随意一问,并不打算探究别人隐私,他笑着坐在导演身边,我胆子向来就很小,还别说,好像真的吓到了,刚刚还在想那大厅里是不是真的有鬼。
说完,他想了想,悠悠地道:现在还惊魂不定。
导演也被吓到了,他自从知道这里真的有鬼后,背后就一直发毛,总觉得暗地里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推己及人,他担心地道:秦老师有觉得哪里难受吗?
他们的对话声传到了江落的耳朵里。江落靠在宿舍床边,闭着眼睛,安静地听着。
导演和秦梵聊了几句之后,就独自走到了一旁,压低声跟江落道:大师,秦老师现在被吓得有些微烧,我怕有脏东西缠上了秦老师,您能来给看一看吗?
又道:今天这雨下得太大了,我们给秦老师安排了房间,大师要是能来,就不用回去了。秦老师隔壁就有空房,规制比练习生宿舍要好一些。
江落没说话,耐心地等待着。
导演小心翼翼试探道:大师,我这给您加钱?
江落撩起眼皮,似笑非笑,那我就去一趟吧。
风里来雨里去,江落到秦梵门外的时候,他衣服已经湿了半截。秦梵给他开了门,一副无精打采的虚弱模样,请进。
江落毫不客气地走了进去,湿漉漉的鞋底踩脏了干净的地板。
秦梵没有在意,好脾气地给他拿着拖鞋,你身上都湿透了,先洗了个澡吧?
这么一个大明星忙来忙去,也就只有江落能淡定地看着他忙了。他换上拖鞋,湿衣服穿在身上确实不舒服,原本想拒绝的话在嘴里过了一遍,那就麻烦了。
秦梵给他找了一身衣服,江落走进浴室。
鉴于不是自己的地方,江落很简单就洗了一个热水澡,五分钟后就洗好换上了衣服。衣服是秦梵的尺寸,还挂着新衣服的吊牌,没有被穿过。
他将衣袖往上卷了卷,披着湿发热气朦胧地走了出去。
秦梵给他倒了一杯咖啡,在沙发上坐着等着他,很平易近人的样子,我听导演说了你的事,大师,他忍笑着,觉得这个称呼很有趣,您打算怎么治我?
简单,江落没动咖啡,挑眉看他,有啤酒吗?
秦梵给他拿来了冰啤酒,江落喝了一口,舒服地靠在沙发上,秦老师,您得给我一个白瓷碗,再给我一根烟。
这些东西都是好找来的东西,很快就摆在了桌上。
江落点了符纸,扔进了碗里,在符纸烧成灰之后,拿着清水倒了进去。
清水变得浑浊,江落点燃了烟,悠悠在唇内吸了一口,湿发还在往下滴着水。他侧头看了秦梵一眼,歉意道:秦老师,不好意思,现在没有檀香,只能用香烟来代替了。
话落,他将烟灰抖在了碗里,在秦梵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用香烟搅拌匀了水。
把这碗喝了,秦老师就没事了,江落将湿透了的香烟拿出来放在了一旁,笑道,晚上睡觉也不会有恶梦,照样睡得香。
秦梵看了看这碗水,一言难尽地道:真的要这么喝吗?
江落道:您不是说被吓着了么?
秦梵叹了口气,低头将这碗符水喝进了肚子里。
江落紧紧地盯着他,秦梵喉结滚动着,竟然一口气喝完了。
里面的符水不是安神符,而是镇压符,是江落写得越来越好的一等符箓。
这一碗镇压符喝下去,可比贴在外面有用的多。如果秦梵是恶鬼的傀儡,这一碗下去,他会切断恶鬼的掌控。如果是被恶鬼俯身的人,那就更惨了,恶鬼喝下镇压符,最起码也要重伤。
但秦梵却只是苦着脸放下了碗,哭笑不得地跟江落道:这味道可真是怪。
没有一点儿变化,很自然地道:不过别说,可能是心理作用,我还真的感觉轻松了许多,还有点犯困了。
江落没有看出什么,难道秦梵不是池尤?
他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站起身道:秦老师休息一下吧,睡一觉醒来,就什么都好了。
秦梵实在忍不住这奇怪的味道,冲进卫生间漱口,边走边道:好,你也快回去休息吧,今天麻烦你了。
门声关上。
卫生间里,秦梵从洗手池中抬起脸,脸庞湿润,温润的模样显出了几分违和邪气的性感。
几秒后,他的嘴角滑落了一行鲜红的血。
他擦掉鲜血,抹红了唇角,染着血的唇,缓缓勾起了一个奇异的笑。
*
江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一整个下午,外面的雨水越来越大,张枫也没有回宿舍。
江落睡了一觉,醒来之后上了趟厕所。他的房间布局和隔壁秦梵的房间一样,浴室里都有个勾引人的大浴缸。
上午在秦梵那里洗澡洗得太快,江落没有好好享受一番。他往浴缸里放着热水。
黑发青年脱下衣服,优美漂亮的脊背露出,肩胛骨如蝴蝶飞跃。江落双手放在裤子边沿,正要脱下,突然撩起眼皮往侧方看去。
浴室里的一个小窗户正对着黑夜,雨水在窗户上拉出长痕,那股窥视感又来了。
江落走过去,面无表情地一把拉上了帘子。
这种感觉如影随形,对方藏在不知道哪个角落里。未知代表着恐惧、游移,江落终于知道池尤为什么要选择这种方式作为赌博游戏了。
因为恶鬼清楚无比,当他不出现的时候,江落会一直神经紧绷着,一直想着他会是谁、在做什么,会在未知中将他不断渲染成一个强大的、可怕的敌人,神秘叵测在不断的臆想中加深,如果一直没有找到池尤,那么江落就一直会陷入这种怪圈。
至少到了现在,江落脑子里有一半都在想着池尤是谁。
这岂不就是如了恶鬼的意?
江落的磨牙声响起,他强行冷静下来。将自己泡在了浴缸里。
水温偏高,很舒服。
半个小时后,江落懒洋洋地睁开了眼,拿起了放在一旁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