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冯厉当过江落的师父,不管怎么样,他对江落有恩,江落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池尤杀了。
池尤低头看了眼他,忽然将江落的头按在了胸膛上,在江落的头顶落下一个吻,移到江落耳边笑意隐隐地道:你是不是很想让我杀了你师父?
江落瞪了池尤一眼,你眼瞎?
池尤一边吻着他的侧脸,一边撩起眼皮看着冯厉,低声道:要不然,你怎么会在我面前频频要我放过他?你这么聪明的人,明明知道这样只会更让我想杀了他。
这句话里面隐藏的意思太过明确,江落的手猛得攥紧了池尤的手,池尤收回眼神和他对视,恶鬼眼中的意味深长太过令人耳红心跳。
江落沉溺进去了一瞬,又连忙拔了出来,下意识往冯厉的方向看了一眼。
下一秒,他的下巴就被恶鬼用力掐住收了回来。恶鬼道:第二眼了,你很喜欢看他?
冯厉正在对付池尤的黑雾,一时之间进退两难。
江落这一眼之后,黑雾更加凶猛,冯厉也团着一团火气,闹得越来越大。
江落眉头跳了两下,他干脆利落地拉下池尤的脖子,一口吻了上去。
大哥。
别他妈跟冯厉玩了,我求求你赶紧走吧。
我是想脱离天师府,顺带勾引你,不是为了和天师府结仇。
池尤瞳孔微微一缩,眼睛随即眯起,享受着江落的主动献吻。
他的手指在背后摩挲着江落的头发,又从头发到背后的衣服。江落的黑发被他揉弄得凌乱,短短片刻,江落敷衍的一吻结束,冲恶鬼挑了挑眉,懒洋洋地扬扬下巴,指了指天师府大门方向。
用一个吻,他指使恶鬼指使得理所当然。
恶鬼还很受用,他指腹用力地揉了揉江落的脊背,带着他转身离开。
和黑雾纠缠的冯厉也看到了这一幕,他的弟子江落主动环着恶鬼的脖子,献上了殷红的唇。
他们两个恩爱缠绵,而冯厉像是棒打鸳鸯的恶人。
他倏地握紧了手里的桃木剑,身上的冷意节节拔高。冯厉从来没有这么大的怒意,这么大的杀意,在杀意和愤怒之下,竟然还有一股令他也惊讶的嫉妒。
在他分神的一刻,黑雾猛地袭来,在他身上划出几十道大大小小的伤口。黑雾中有鬼气,被黑雾攻击出来的伤口会渗入鬼气,犹如蚂蚁噬骨一般剧痛无比。冯厉表情因为痛苦而狰狞,强行坚持着不显出战败之态。
他还想要往前追,老天师终于出现,怒呵一声,冯厉,停下!
冯厉猛地停住了脚步。
老天师让人按住冯厉,提高声音道:江落,你今天走出天师府的门,就不再是天师府的徒弟!以后你和天师府一刀两断,和你的师父也再无半点关系!
冯厉不敢置信道:师父!
你还记得我是你师父!老天师狠狠用拐杖敲了敲地,这件事我说了算,谁都不许质疑!
江落从池尤的肩头看了老天师一眼,心里知道老天师这是在还他的人情。他劝走了池尤,老天师便满足了他的需求。
一利换一利,互相扯平了。
恶鬼抱着江落消失在了天师府门前。
*
池尤将江落带到了自己的地盘。
他抱着江落进来时,将自己的属下吓了一大跳。葛无尘几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滕毕愣了一瞬就躲在了桌子底下,生怕被江落看到自己。
池尤无视他们,抱着江落一路去了卧室。
江落舒服地靠在池尤的身上,朝着葛无尘眨了眨眼,示意他别忘了两个人的交易。
进了卧室,江落就被池尤扔在了床上。
江落一点儿也不害怕浑身冒着煞气的恶鬼,他饶有兴趣地观察着周围。这里是建在地下的一套房间,没有窗户,只有四面墙壁,地下湿寒,整个房间都很阴凉,适合鬼物和阴煞所待。
等打量完了,他才看向坐在床边椅子上的恶鬼。
恶鬼沉沉地看着他,发丝微微凌乱地垂在眼角,更显俊美。气势强大,江落有种被他会审的感觉。
在陌生的环境、危险的恶鬼面前,黑发青年还笑得游刃有余,他悠闲地翘着腿,双手叠在脑后,黑发铺散在床上,唔唔唔。
池尤手指轻动,堵着嘴巴的黑雾散去了。江落终于能说话,池尤,我渴了。
优雅俊美的恶鬼讥诮,那你正好可以渴死了。
看他完全没有照顾自己的想法,江落眼睛转了转,左脚挪到他面前,唉声叹气,脚疼。
池尤的脸色更是难看,半晌,他打了个响指,黑雾钻出房间端了一杯水回来。
江落一口气喝完了一杯,伸手,再来一杯。
他连喝了三杯水才舒服地出了口气,刚将杯子放在床头柜上,葛无尘就来敲了门,主人,我们要准备晚饭了,需要给江施主准备一份吗?
表面看上去是礼貌询问,实则是试探池尤和江落如今的情况。江落听出来了这层意思,他眼中一闪,勾起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突然低低闷哼了一声。
这道哼声突兀而暧昧,放在卧室这个环境里,不得不让人多想。
敲门的声音一下子停了。
池尤眉头微挑,捉摸不透地看着江落。
江落侧躺着,支着头笑眯眯地看着池尤,手指随意玩着自己的头发。他嘴里的呻吟逼真,压抑而恼怒,像是一个可怜兮兮被恶鬼逼迫的弱小人类。
别滚开!
唔
门外的葛无尘已经走了,但门内的恶鬼却被黑发青年撩拨得眼神晦暗,欲念高涨。
江落毫不避讳他的注视,那双明亮而狡黠的眼睛中正盛满着恶劣和挑衅。似乎想要看看池尤能不能抵抗住他的魅力,或者又能抵抗多久。
食髓知味的恶鬼到现在也只体会过两次亲密,他抵抗不了这么直白而旖旎的眼神。他起身走到床边,长腿一弯,压在了江落的腰侧旁。
抓住江落的两只手,恶鬼压在了江落上方。
雄性荷尔蒙不断碰撞,男人的侵略意味浓重。好像有火花在两个人碰触的地方闪烁,干柴烈火一触即发。
某种涌动的、疯狂的渴望,乍然有了宣泄的出口。
但在恶鬼开始动手时,江落忽然道:哎呦,脚疼。
池尤手指一顿,想要避开他的脚继续,江落又开始痛哼起来了,妈的好疼,不能动。
把人都快要弄萎了。
池尤眉间浮现阴霾,他倏地起身摔门离开。
他刚一走,江落就放声哈哈大笑,但池尤竟然去而复返,他拿着药抓住了江落的脚,似乎打算给江落上药。
江落笑容一僵,我今天才刚换过药,不用再换了。
他想要缩回脚,被池尤一把握住拉了回去。池尤慢条斯理道:我的情人受伤,我当然要好好看一看。
江落都觉得池尤是故意的了。
他右眼皮跳了跳,池尤已经快速地将他的纱布拆掉,拆完纱布之后,他就知道了江落慌张的原因。
被纱布层层包裹的左脚完好无损,上面还沾着一些红色药水。池尤反而笑了,手指在江落的脚背上缓缓摩挲,看样子,我们可以继续了。
江落心里大呼不妙,转身想要跑下床,但却被池尤不容置疑地扯了回去,重重摔在床上。
恶鬼压上,从容地解开衣服,领带散乱,约会这不就来了?
晚上的这顿饭,江落快要到十二点才吃上。
他懒倦地坐在椅子上,用勺子扒着米饭,眼睛困顿地快要闭了起来,眼角眉梢透着股刚从床上下来的情意。
葛无尘默不作声地坐在了他身边。
江落打起了精神,调笑地看着他,葛无尘,你满意了?
葛无尘点了点头。
江落打了个哈欠,脖子上的吻痕和指印骇人,该你把剩下的话告诉我了。
第184章
葛无尘曾经告诉江落两个对付宿命人的方法,要么停了宿命人的供奉,要么夺走他的信徒。
这就好像接水,把信徒比作水龙头,信徒的供奉比作水流,葛无尘道,现在是一股水流流向宿命人的方向,想要让宿命人吸收不到这些水流,要么把水引到其他方向,要么堵住水龙头。
堵住水龙头,就是让宿命人的信徒改为信奉其他或者是杀了信徒。这一点没什么好疑惑的,江落好奇的是前一种,那该怎么把水引到其他方向?
葛无尘微微一笑,随即便侃侃而谈。
他叭叭说了二十分钟,绕了一个大圈子,跟讲政治课一样,硬生生把原本简单的话给讲得复杂。江落忍着头疼听了一会,觉得有点不对,抬手拦住了他,等会等会。
葛无尘顺声停下。
江落琢磨了一会,我怎么感觉你一直在说废话?
葛无尘大惊失色,立刻一副我不是我没有的样子辩驳,江施主,你怎么这么说?我已经把我知道的东西都告诉你了,你不要不认账。
江落把勺子放在饭盒里,皮笑肉不笑,葛无尘,你其实也不知道怎么引导供奉流向的方向吧。
葛无尘嘴巴一停,含蓄地笑了笑,江施主不必这么直接。
江落冷笑两声,你原来是在耍我。
葛无尘不赞同地摇了摇头,我说的没有一句谎话,宿命人确实是吃供奉香火成的伪神,这两种方法也确实是经过我的查证最能对付宿命人的方式,怎么能是耍您?
呵呵。
江落可以无比确定了,葛无尘就是套路了他一次。
葛无尘确实知道宿命人成神是因为供奉,但他不知道宿命人是怎么将供奉吸收的。藏经阁的经书上也没写怎么吸收供奉的力量,所以宿命人才会离开白鹭寺,独自去寻找吸取供奉的方法。而葛无尘才因此,才没法让自己也成为伪神。
葛无尘去找江落时,他说的第一个目的是江施主,请您务必和我的主人在一起。
在江落不同意他的请求之后,葛无尘很聪明地将话题引入到了宿命人的秘密上,为了取信江落,他还把自己的过去似真似假地剖析给江落看。
在江落怀疑他的目的时,他又将目的变成了让江落阻止池尤毁灭玄学界上,这个目的不仅和江落自己的目的重合,还隐隐挑起了江落对池尤的征服欲望,在最后,他更是大胆地将自己知道的所有关于宿命人的秘密全部告诉了江落,让江落以为他还有更多的东西会在事成之后告诉自己。
江落上当了,他兴致勃勃地商量计划,亲手让池尤看清了对他的感情,亲手推进了自己和池尤的关系。
导致到了现在,他们之间更是破朔迷离、纠缠不清。刚刚甚至还在床上互相撕咬,池尤到了如今,他绝对不会再放过江落。
这不就达成葛无尘的初始目的,让他和池尤在一起了吗?
江落脸色变来变去,忽青忽黑。他笑声渗人,葛祝说的不错,葛无尘,你果然太会骗人了,之前是我小瞧你了。
葛无尘亲自起身为江落泡了一杯茶,双手奉上以示赔罪,江施主是聪明人,多余的话我不必再说,但我能说的确实已经知无不言。这五年,我研究了很多,也让人塑了我的像,用上香拜佛的方法给我上香,想要走宿命人的老路子。但可惜的是所有的方法都不管用,江施主,我也想改变宿命人的水流,但我却连水流为什么会流向他都搞不清楚。
他叹了口气,重新坐了下来,倒是堵住水龙头这件事,我们一直都在做。
这些年以来,主人的势力已经渗透到了方方面面,不管是玄学界还是普通人之中,主人的追随者和被主人控制的傀儡已经多不胜数。只要主人想,就能在瞬间切断宿命人的大部分供奉源头,但是这个方法,只会等到最后一击毙命时才用。
江落已经不相信他了,狐疑地道:你跟我说这个干嘛?
葛无尘拿起茶杯笑了,事到如今,江施主还以为能离得开主人?咱们早晚都是一伙人,也不必绕弯子了。
江落翻了个白眼,我跟你可不是一伙人。
他起身准备离开,走了两部突然回头,对着桌子底下道:滕毕,你腿不麻吗?
说完,他就走了。
过了十几分钟,滕毕才从桌子底下爬出来,他闷闷地道:他是什么意思。
葛无尘耸耸肩。
江落回到房间时,恶鬼正在卫生间洗澡。他坐在床上盯着浴室门,很快,恶鬼裹着浴巾从里面走了出来。
肌肉紧实,线条流畅,有看头又不夸张,恶鬼的肉体堪称完美。江落吹了声口哨,看着恶鬼的头发湿淋淋地往下滴水,他干脆利落地解开衬衫纽扣,笑意盈盈地道:池先生,要不要再来一次?
第二天一早,池尤睁开了眼。
床上已经没了江落的身影,床头柜上放着两张红色钞票和一张卡片。
明晚九点见,相信你能找到我的位置,两百块钱是你昨晚的服务费。
PS:你知不知道你那个俊俏光头和尚的下属曾经私底下找我约过会?他说话比你有趣多了。
池尤在后一句话多停留了几秒,双眼危险眯起,葛无尘。
*
祁家、池家的调查正在如火如荼地查证中,祁野已经率先被证明了清白。
江落和他约好了见面时间。等真正见到祁野时,不由被祁野的状态吓了一跳。
祁家人大半都被抓了进去,只有什么还不知道的小辈幸免于难。亲眼见证亲人入狱、父亲当面死亡,祁野的精神状态遭受重击,整个人和之前像是变了一个人。
江落约见祁野的地方在公园。
祁野沉默地坐在休息椅上,他脸色被冻得发白,样子颓废,胡子拉碴,也就比街上的流浪汉好上那么一点。
他低着头发呆,直到江落走到跟前才发现江落来了。他抬头勉强笑了笑,你来了。
江落在祁野身边坐下,冷吗?
还好,祁野老实回答,最冷那段时间已经过去了,现在开始回温了。
怪不得都见不到雪了,江落问,你家里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