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大开着,特属于西京的寒风冬雪朝着温暖的巢穴里吹了过来,一阵一阵的,早就将整个客厅的暖意吹凉吹淡,带着吱吱呜呜的哀嚎声席卷了她的整个屋子。
她仍旧撑着餐桌的一角保持刚才的动作没有变化,扶着自己的作痛的额头却平和宁静了下来。
融雪时的西京比落雪时更加寒冷,刺骨凛冽,狂风吹的她躁动不安的思绪慢慢安定。
周锦程砸门而去,只留下她一个人还在这间屋子里。
餐桌上的火锅还在咕噜咕噜的冒着泡。
男人刚刚下进去的肥牛卷在火锅里翻滚却没有人去品尝。
盛安慢慢地走向大门的位置,外边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见,只有一丁点儿从外面溜进来的光亮零零散散的照在地面上。
伸手,将门关上。
她想,她的病似乎更严重了。
周锦程还是忍不住掉眼泪了。
从小别父母捧在手里长大的少爷,因着家里有钱所以从未感受过人间疾苦几乎没有能让他掉眼泪的时候。哪怕是年少时不懂事被周爸打了几次,也没能让男人哭出来。
他已经忘了这是第几次在女人面前哭出来。前半辈子没掉下来的眼泪似乎在盛安身边不过一年就要补完了。
周锦程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的康庄大道,狠狠地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水。那张漂亮又精致的脸哪怕落泪也只是更加楚楚动人,在车内的前视镜里眼尾泛红更加惹人喜爱。
他想,他这次一定不要再回头了。
一定,一定。
手机在一旁响了起来,苏方泽给他打了电话问他什么到酒吧。就在刚才开车出门的时候他便给男人打电话约对方出来玩,要做回以前那个潇洒自在的周二少。
他开着车,导航带着他直奔酒吧。
苏方泽点的卡座,在蹦迪舞池的后方,高高在上,能俯瞰整个舞池里扭动身体的漂亮女人。
他一过来,苏方泽就给他倒了杯酒。
酒吧里纵欲迷情的彩色灯光映照在男人的脸上,泛红的眼尾在五彩斑斓的光亮里更突显出别样风情。
他坐下,苏方泽便递了杯酒过去。
“怎么今天突然有兴趣叫我出来玩?”
他一饮而尽:“不来过西京的酒吧怎么能称得上自己来过西京?”
苏方泽以为他是之前刚到西京时便被钱翰整出这么一件事把自己恶心到了,所以后续再也没见过周锦程来过酒吧夜店。
这次对方相邀,他作为东道主,一定得好好招呼。
苏方泽悄咪咪地凑到男人耳边道:“今天晚上要带一个回去吗?”
周锦程微微一滞,完全忘记了这是什么意思。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再过这样的日子。
纵情声色场所,一堆风流韵事。
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回复苏方泽:“我……”
苏方泽自认为自己是懂他的:“我明白,别不好意思开口,都是朋友,我给你介绍两个好的。你应该没有什么特殊的爱好吧?喜欢纯情的还是性感的?”
说着,他便用手机划了两下,还没等周锦程反应过来,便有两个穿着性感的两个女人翩翩而至。
漂亮,是很漂亮。
两个女人的脸蛋,都是顶顶的好看且完全看不出任何整容的痕迹,哪怕丢在娱乐圈里靠着脸蛋也能小火一把。
黑长直发女人坐了下来,笑意盈盈,同他介绍自己,说了一些客套话。
周锦程听着,但没入心。
对方看男人对自己无意,立马换了个话题夸赞起男人的好,什么不仅长得好家世好,人也努力向上,还特意跑来西京读书。
“你真觉得我这么好吗?”
女人一滞,还不明白男人什么意思但夸赞的话不会少:“当然了,不夸张的说您的脸是我见过的所有男人里最为精致俊美的,人长得好,性格也好……”
苏方泽开口笑道:“你说这话是不是伤到我了。”
“那我也是实话实说呀,苏公子。”
他只谈了两叁句,苏方泽就探过身子问他要不要带这个妹子走,房已经给他开好了。
在这个纸醉金迷,灯红酒绿的场所,他只觉得自己整个人似乎是虚无缥缈,格格不入的。很下贱的说,在遭受到女人的辱骂之后,他竟然疯狂怀念起和对方度过的每一天。
那些一起吃火锅,吃饺子,或者出门散步,她在前他紧跟其后的日子。
苏方泽把房卡塞进他的口袋里:“去吧,你来西京这么久也没好好享受过吧?”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辛辣的酒精刺激大脑神经让他清醒“苏哥,你觉得我是这样的人吗?”
男人不解反问道:“我们不都是这样的吗?”
他苦笑一声,漂亮精致的脸蛋在嘈杂动情的场所里竟生出一股落寞之意:“苏哥,我怕了。”
他拍了拍男人的肩,想要去厕所里抽根烟。
比起充满男男女女的舞池来说,酒吧的厕所竟然成为了最清净的一个地方。
他站在洗手池的前面,偌大的整理镜显现出他整个人萎靡不振的神态。指尖上的香烟亮出一小点的红色光亮,在燃烧着,成为他在这嘈杂世界里的唯一慰籍。
卫生间的门打开,赵兴远走了进来。
他吸了一口烟,看见男人的脸不禁笑了起来被烟雾呛到咳了好几下:“我跟你还真是冤家路窄。你说西京这么大我怎么就偏偏能碰到你?我觉得就应该在你我的身上放个同极磁铁,隔着两公里的距离就自动疏离,避免大家见面。”
赵兴远还是那样,神色淡淡,在昏暗的光线里看不出他的神情波动。
前不久男人还在他面前指气高昂信誓旦旦地说自己跟盛安在一起,这才过了多久就窝在酒吧的厕所里孤独落寞的抽起烟来。
他想笑,心里想着,便也真笑了起来。
周锦程收敛了脸上的吊儿郎当,赵兴远但凡敢说一句冒犯自己的话他就要他好看。
他也有满腔怒火没有发泄,正好有人送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