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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要下课的时候,陆漾还在赶最后一个稿子,就听见身边的同事都在问好:阮总好。
  阮总来了?陆漾唰地一下从数位板前抬起头来,本来视线还在找寻阮总的身影,没想到阮总已经径直朝自己过来了。
  好开心!陆漾下意识地就想傻笑,一想到周围同事们还看着呢,终于克制住笑容,尽量平静地问阮总:您有什么事吗?
  阮玉烟脸色如常,像老板那样冷着脸:稿子画得怎么样了?
  再调一下色调就可以了。
  陆漾回答道。
  都是谈工作,同事们也没什么好围观的,都纷纷去干自己的事情。
  见没人朝这里看,阮玉烟的脸色才缓和了,俯身低声道:下班我领你去个地方。
  陆漾好奇地睁圆了眼睛:去哪里呀?怎么神秘兮兮的?
  阮玉烟淡然一笑,没有直接回答,勾搭得陆漾越来越好奇了。
  好不容易捱到了下班,陆漾一下子从工位里蹦起来,一路小跑地赶上了电梯。就连在电梯里的时候,她都不安地瞅着显示屏,期盼着赶紧到一楼。
  转到停车场的时候,阮玉烟已经在那里等她了。
  上车。
  阮玉烟笑道。
  陆漾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忍不住问道:到底是去什么地方呀?
  阮玉烟故意吊她的胃口,顾左右而言他:连去哪里都不知道,不怕我把你卖了?
  不会的,我又卖不上价,陆漾又露出了一脸招牌柴犬笑,再说您不会干那种事的。
  阮玉烟不得不承认,这句话从陆漾嘴里说出来,就听得她心底有一点甜蜜。
  既然如此,你到了就知道了。
  在陆漾脸上碰了一下,阮玉烟就转过头去开车。
  陆漾看着窗外的楼房飞速移动,最后楼宇越来越稀疏,窗外涌进来的空气也越来越潮湿。
  她怔了一下,旋即回头问阮总:我们要去海边吗?
  对,阮玉烟淡然道,去看我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
  陆漾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礼物的话,不应该是拿过来给人看吗?怎么还得人去看礼物呢?多大个礼物啊,拿不动吗?
  想到这里,陆漾靠近了些,扬起小圆脸疑惑道:礼物在沙滩上吗?
  阮玉烟笑而不语。
  在海边停好了车,阮玉烟又带着陆漾去坐船。这艘船不大,但坐起来很舒服,也安静,是阮玉烟早就安排着在这里接待的。
  上了床,陆漾还是没明白:阮总,礼物难道在海里?
  站在甲板上,海风顺着耳畔吹拂发梢,将陆漾额前的碎发吹得毛绒绒的。
  阮玉烟没忍住,揉了揉了她的脑袋,低声道:等上了海岛你就知道了。
  还有海岛?
  陆漾越来越好奇了。
  小船劈开水面,在海上安静而急速地前行。没多一会儿,就看见一点青黛色的影在海平面上露出一个小尖尖,接着这点影子越来越清晰,应该就是阮总说的海岛了。
  果然,小船最后在海岛边上停靠,码头上还有人来接待。
  陆漾就跟着他们走,走到观景台上,却见林栖已经摆好茶点在那里等着了。
  站在观景台上,陆漾往下望了一眼,不由得感慨道:这里可真美,阮总其实根本不用送我别的,就领我看一眼这里的景色,我就很开心了。
  见她观望,阮玉烟还没说什么,林栖先抢着问道:怎么样?美不美?
  陆漾见林栖在这里等着,就以为这个岛屿也是林家的产业,于是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道:这时林叔叔的地方,当然好了。今天麻烦您了,还派船来接我。
  不料话音未落,林栖已经笑得不行,跑过去跟阮玉烟笑道:阮姐姐,你的心思可都白费了!不过没关系,我爸会领你的情的。
  说罢,也不管阮玉烟的反应,又过来和陆漾勾肩搭背地解释道:这个海岛曾经是林家的,但现在已经是你家阮总的啦!而且她还说要送给你当生日礼物呢!
  陆漾满脸茫然地望向阮玉烟。
  阮玉烟本来还想含蓄一点地告诉陆漾,谁知道居然被林栖就这么给捅了出来,一时间也语塞了,神情还冷冰冰的,脸色却涨得通红。
  哎呀呀,是我多嘴了,我把你家阮总给弄害羞了,林栖毫无诚意地道歉,又戳了戳陆漾,你还不过去哄哄?
  我陆漾霍然想通了一点,但又不太敢相信,回头看向她家阮总,阮总,什么海岛,什么生日礼物?
  阮玉烟有些局促,但面上一点都不表现出来,只是忍不住摸鼻尖的手出卖了内心。
  见林栖和陆漾都瞅着自己,阮玉烟把心一横,索性说道:海岛就是送你的生日礼物。
  陆漾当时就愣住了。
  她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自己脚下的土地,回头望了眼汪洋湛蓝的大海,最后将目光回落在阮玉烟的脸上。
  阮、阮总您没开玩笑吧?
  陆漾的眸中泛着希冀的光,她很期待阮总说的都是真的,但又觉得这不太现实:我这种人,怎么会有人给我送这么贵重的礼物?
  阮玉烟没有理会林栖的眼神,轻轻揽住了陆漾的肩,耐心地说道:当然没有开玩笑,以后这个海岛就是你的了。
  陆漾连眼睛都不敢眨,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泪水模糊了视线:阮总,这太贵重了,我、我不配
  阮玉烟却将她整个人都抱在怀里,语气简直像是哄小孩:谁说的?只有你配让我送这样的礼物。
  陆漾的身子都轻颤起来,窝在阮玉烟的怀里,泣不成声。
  阮玉烟没说什么,只是轻轻抚着她的肩头。
  这个场景,连林栖也不插嘴了。她从小在父母的娇惯下长大,只要她能拿到的就都是她的,只有东西配不上她,哪有她配不上什么东西。
  她还是头一次见到陆漾这么想的人。
  阮玉烟还有点忐忑,怕陆漾不喜欢。这下看来,陆漾还是很喜欢的。
  见陆漾还在伤心,阮玉烟想她肯定是想起小时候过生日的不好的回忆了,于是给了林栖一个眼神。
  林栖会意,立刻上来和陆漾搭话:看看看,你家阮总对你多好啊,这么好的人还不赶紧嫁了?
  陆漾和阮玉烟都红了脸,林栖心里笑嘻嘻,又接着问道:诶小陆,这个海岛以后就给你了,你打算在这里干点啥呀?
  结果陆漾的回答与之前阮玉烟的设想大相径庭。
  种点菜吧。
  陆漾深思熟虑地回答道。
  林栖颇为得意地瞅了阮玉烟一眼,心说看吧,还说我不解风情,你家小鹿也就半斤八两吧。
  没想到阮玉烟脸色如常,还满脸欣慰:嗯,种菜好,又实用又健康。我都没想到在这里种菜,还是陆漾想得周全。
  林栖无语:这女人真会撒谎,还没想到在这里种菜,敢情我上午说的都是屁话吗?我说种菜就是不解风情,你家小鹿种菜就实用了还健康了。
  然后给了阮玉烟一个大大的白眼。
  白眼还没落下,又见陆漾瞅着阮玉烟小声道:到时候我就可以给阮总熬蔬菜粥喝了,阮总胃不好,市场上的蔬菜肯定没有自己种的健康。
  林栖彻底无语了:不解风情确实只有我自己!
  好了好了,等我不在的时候你俩再谈恋爱,林栖在两人之间探过脑袋,我亲手磨的咖啡呢,不尝尝吗?
  阮玉烟低眉去跟陆漾说道:反正也没什么事,在这儿坐坐?
  陆漾拽着阮玉烟的衣摆,胎膜道:都听阮总的。
  在观景台上坐了,林栖给每人斟了一杯咖啡。
  这咖啡品质应该很好,刚倒进杯子里就能嗅到浓郁的香气。陆漾还没有沾唇,手机就响了起来。
  阮玉烟看见她脸色不好,就瞥了眼来电显示。
  来电显示是解阿梅
  是陆漾的母亲?
  阮玉烟把杯子放下了。
  解阿梅不是已经被遣送回去了吗?又来打电话干什么?
  第五十七章
  陆漾一看来电显示,心里就像堵了一块棉花,一时间透不过气来。
  要不就直接挂掉吧。她这样想着,却忽然被一个温暖的掌心攥住了指尖。
  一抬头,正迎上阮总坚定的目光。
  还是接一下比较好,阮总的眼神那样冷硬,声音却很温柔,有我在,不要怕。
  陆漾感激地握了握她的手,终于有勇气接了起来。
  一接通,电话那边就是那个缠绕了她二十几年的声音。
  与以前不同的是,这次母亲居然不是那种很强硬的命令语气,甚至还有点央求她的意味:漾漾啊,回家看看妈妈吧。自从上次被你们公司的保安给推了一下,妈妈这个腰就一直都不好,现在都快下不了床了。
  这话听得陆漾一腔血直往脑袋上涌。
  你被保安推了一下就难受成这样,那阮总呢?她的胳膊可是被你亲手划破的,去医院缝了好几针,而且可能一辈子都再也不能绘画了。
  阮总又该向谁哭诉呢?
  阮玉烟察觉到陆漾握着自己的手力度大了些,而且还在轻轻发颤。
  你这次又想怎么样?陆漾冷笑一声,除非你以后每次都把话说清楚,否则我不会再接你的电话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阮玉烟攥着她的手,陆漾连说话都硬气了起来。
  这句话可把解阿梅惹炸了,正要撒泼说那我就再去你们单位闹,可是转念一想,要是真把陆漾给逼急了,以后她连讹人都没人可讹了。
  想到这里,解阿梅能屈能伸的特点又发挥出来,把语气放软了些:你以前是不是跟妈有误会呀?是,妈妈以前对你的态度是有点不对,但我那也是为了你好啊。你要是喜欢,妈妈以后都改。
  明明母亲跟女儿说话都应该是这种语气,但陆漾就是听得浑身膈应。
  陆漾语气一冷:你再不说明白,我真挂电话了。
  哎,别挂,别挂,解阿梅满脸陪笑地拦住她,是这样的,你姥姥墓地的公墓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是手续上好像有什么问题。我这身体不好,而且当时手续也不是我办的,要不你去看看?
  听到她提起这个,陆漾抿了抿唇,心中有些酸楚。
  解阿梅一直都不是什么正经人,每天招人在家鬼混,还把陆漾当成拖油瓶又打又骂。
  但是解阿梅的母亲,也就是陆漾的姥姥却是个慈祥的老人,只要有机会,就会把陆漾接过来住几天。姥姥家就在隔壁村,家里也不富裕,但每次都想尽办法给陆漾做好吃的。陆漾童年时用以续命的吃食,就是姥姥包的野菜饺子。
  可惜天不假年,姥姥六十岁出头的时候就去世了。自此,再也没人疼陆漾了。
  姥姥去世的时候,陆漾就是个初中生,但奈何解阿梅实在是对自己的妈不管不问,陆漾只能偷了家里的证件去办公墓的手续。
  好在当时村子里还很落后,公墓什么的制度不完善,而且也都是村里的熟人负责管理的。看见小陆漾哭得像个团子,村里的老人不忍心,帮衬着给她姥姥下了葬。
  所以解阿梅说起这个,陆漾心里还是相信了几分的。毕竟当时的手续办的不正规,一半靠程序,一半靠人情,现在说要补办也是正常的。
  陆漾深吸一口气,才发现自己双眸湿漉漉的。
  阮玉烟还以为她是被母亲气的,攥着她的手低声说道:别怕,不管有什么事,我都会帮你的。
  陆漾朝她笑了笑,才对电话里说道:我会找时间回去的。这件事你不许插手,也不准给我打电话。
  解阿梅一点都不生气:好好好,我家闺女就是孝顺,对这些事儿可上心了。
  陆漾一言不发,挂断了电话。
  见她脸色不善,林栖不敢说话,阮玉烟递过一张纸巾,轻声问道:怎么了?
  陆漾低声道了谢,接过她递来的纸巾,擦拭着眼角的泪:没什么大事,是我姥姥的公墓需要补办手续。
  这样啊,听说和陆漾的母亲没有直接关系,阮玉烟才松了口气,让陈芷顶你几天,你回去办事吧。你老家在哪里?我送你去。
  陆漾连连摇头:没事没事,太麻烦您了。我家就在杏州底下的村子,不远的,估计一天就回来了。
  阮玉烟轻轻点了点头,她听说过那个村子,确实开车的话半小时就到了,而且每天有许多趟通勤车。
  正想说这不算麻烦,阮玉烟转念又一想,这一回去,陆漾肯定又要面对那些家长里短。陆漾心里的负面情绪和自卑全都来自于这些家长里短,未必会想让她看见这些。
  陆漾的心思本来就很敏感,就不要在这方面刺激她了吧?可以等小陆回来领她去旅游,权当散心了。
  于是阮玉烟也就没再坚持。
  对了阮总,您这几天接着在我家住就行了,陆漾忽然想起来,又嘱咐道,您别客气,家里的东西随便用就行,就和在自己家一样。
  唔,好。
  阮玉烟含糊地应承道。
  其实她家厨房炸得并不是很严重,而且昨天就修好了。
  乖,吃块蛋糕,不难过了。
  阮玉烟将一份小点心端到陆漾面前。
  陆漾眨了眨小鹿似的眼睛,垂下眸子小声道:谢谢阮总不止是为了这块蛋糕。
  ***
  才离开了阮总一天,陆漾就觉得身上懒懒的。除了想让姥姥好好安息,她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坐在通勤车上,陆漾听了会儿歌,越发无聊起来。嘴里说着不要再想了,手却很诚实地点开了微信。
  【美术部陆漾】阮总,我想您了,您给我发条语音呗?[呜呜.jpg]阮总没有即使回复,可能是在忙吧。陆漾正要关上手机,却忽然看见有视频电话打了过来。
  陆漾心里一个激灵,赶紧接起来。
  阮玉烟不自拍,连打视频电话都是直女角度的下四十五度。